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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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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亚回到家,继续过起悠闲快乐的田园生活,老夫妻一如既往地神清气爽,可兰欣欣却难振精神,食不甘味,彻夜难眠,被长长的思念折磨得伊人憔悴,难见往日的欢快和娇美。
耿玉芳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催促兰秋田给黎天成打电话,询问何时归来。黎天成回答说,还有最后3天。
这天上午,兰欣欣很晚了还赖在床上不动弹,耿玉芳几次催她起来吃早餐,都说不饿。追问她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兰欣欣明白妈妈的用意,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便烦躁地拒绝:
“我没事,是大姨妈来了,过几天就好。”
“什么大姨妈小姨妈的,都跟谁学的这一套?以后不准这么说话!”妈妈气恼地关门而去。
黎天成的越洋电话在夜间一天一次,只有在这时候,兰欣欣脸上才会有笑容,说个没完没了。
最终的评选结果出来了,黎天成的《母亲的一生》和《天使的忧郁》分别获组委会特别奖和金奖,另一幅与兰欣欣同作的《高山榕》亦获二等奖,成为本次世界华人美术精品大展的最大赢家,国内外媒体竞相报道,好评如潮。在一位评论家的文章中,还把《天使的忧郁》称为现化版的《蒙娜丽莎》。新加坡大学艺术学院特聘黎天成为客座教授,华星艺术展览中心董事会任命他为特别顾问,并同意将下届大展移至海南省三来市举办。
一天下午,两位一老一少的神秘客人出现在展览大厅,年长的有六十几岁,年轻的不过三十上下。在浏览完全部展品之后,他们重又回到《天使的忧郁》面前,久久地驻足欣赏和小声品评。然后,俩人径直上到二楼组委会办公室,找到了欧阳远方。刚一见面,欧阳远方就认出了长者:
“哎哟哟,济川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为何不先通知小弟一声?外道!外道!”
“岂敢!,岂敢!本人久无佳作,深觉渐愧,怎好惊动贤弟!此次默然而来,只为虚心学艺。”自谦之后,黄画家将石常理介绍给对方,“远方,这位小老弟是为兄的忘年交,国内有名的艺术品收藏大家史长进先生。”
隐姓埋名的石常理落落大方地向欧阳远方握手致意:
“久闻欧阳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先生致力于中华文化艺术的对外交流传播,是件功德无量的善举,定当永留青史!”
“过誉!过誉!远方有感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愿以终生之力对外交流,以不负炎黄子孙之名,决谈不上功德青史之类。敢问老弟此来寻宝,中意哪些作品?”
石常理同黄济川交换一下眼神,略略沉吟,直言道:
“此次大展的画作皆为精品,但令我情有独钟的是《天使的忧郁》,果然是现代版的《蒙娜丽莎》!史某愿出高价相购,请先生多为周旋,必有重谢!”
“噢,您不愧是慧眼识珠!”欧阳远方在慨叹之余问道,“史先生认识作者吗?”
“未曾相识,恳望先生牵手介绍,引为知已。”
“老弟思贤若渴,为人爽快,远方必当从命。只不过,这位黎画家已多次言明,此画只为私藏,不予外让,恐怕要令你失望。此前,已有多位识宝者欲出重金收藏,均被谢绝。”
“出重金者最多是多少?”石常理盯问。
“150万美金。”
“我愿出300万,请先生代为转达,并盼早日会面。”
“远方,长进小弟对此画志在必得,万望相助,以遂其愿。我知道你与天成神交至厚,请多为疏通。”黄济川在旁说道。
“试试吧!咱先去用餐,为二位接风洗尘,然后再去办所托之事。黎天成今日应邀去参加讨论会,要晚间才能回来,等我同他约定后,再安排你们见面。”
“谢谢!谢谢欧阳兄厚爱!”石常理看到了希望,连声致谢。
夜晚10点左右,欧阳远方赶到黄济川和石常理下榻的酒店十二层房间。对方热情相迎,来客却神态复杂地表示歉意:
“黄兄,史老弟,实在不好意思!黎天成还是拒绝转让此画,说那幅画作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绝不能割舍的,并且也不想同二位见面,实在抱歉!”
石常理同黄济川大失所望地对视一下,懊恼地叹息:
“天绝我也!天绝我也!”
“老弟,稍安勿躁,此画虽难得,另有它宝可寻,何出此极言!”欧阳远方好言相劝。
“不必啦!不必啦!”石常理黯然神伤地拒绝,随即又发出一番感慨,“人命不可夺,天理不可违!欧阳先生,请代为转达对黎画家的敬意与祝福!”
“谦谦君子,人人相敬。请放心,远方一定将你的真情带到。也希望你们之间能早日因艺结缘,成为知心朋友。”
“对,对,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嘛!”黄济川亦在旁劝慰。
黎天成从新加坡戴誉而归,把兰欣欣高兴得无法言说。在凤凰机场的旅客出站口,不管不顾地当众抱住黎天成亲吻,喜极而哭。为了安全起见,黎天成硬取过车钥匙,由自己来驾车。
回到家,兰秋田和耿玉芳自然是喜笑颜开,问这问那,黎天成一一作答,好半天才想起献上礼物。送给兰秋田的是一架高倍数望远镜,好用来观看战舰的出航和回港。送给耿玉芳的是一付泰国产的高档象牙手镯,晶莹剔透,颇受喜爱。送给兰欣欣的是一件乳黄色绣花真丝旗袍,花色谈雅,手工精细,欣欣穿在身上如出水芙蓉,婷婷玉立,韵味无穷。一家人每日的生活,这才转为正常。
名扬世界,为国争光,当年的少年天才,再度受到各方的关注和颂扬。一个月后,母校中央美术学院一位副院长专程到三亚会唔黎天成,聘他为学院油画系兼职教授,每年在学院和三亚两地,分别为本科生和研究生授课辅导。
难忘的新加坡之行和梦幻般的初试成功,使兰欣欣如醉如痴地跟黎天成学起了绘画。黎天成见她动了真心,也就认真当起了指导老师。根据兰欣欣现有的基础和悟性,拟订一个速成学习计划,重点放在对动态对象的速写和色彩的准确掌握上。他严肃地对兰欣欣说:
“欣欣,按照人才学上的规律,一个初学者要成为某一领域的专家,一般要十年左右的时间。当年美国一位钢铁大王,在统领庞大工业帝国的同时,每天坚持1小时以上绘画练习,十年后在全世界成功举办了巡回油画展,成为艺术史上的佳话。以你现有的基础和聪颖,在技法上要达到硕士生的水平,最快也要三年时间,你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吗?”
“我不但有,还要一辈子做你的学生,力求让艺术之花竞相开放。”
“你真有这样的决心?”
“人各有志,贵在不移,更何况有名师指教。名师出高徒,只要你诚心教我就成。”
“那好,咱明天就开始,每天下午两小时,晚上两小时,雷打不动。”
“一言为定,请严格督促!”兰欣欣信誓旦旦地下了保证。
听到女儿真的做起了画家梦,吓得耿玉芳目瞪口呆,大惊失色,惊得兰秋田忧心忡忡,坚决反对。妈妈用几近哀求的语调说:
“欣欣那,你可让我多活几天吧!可别想一出是一出,不要命地瞎折腾啦!”
兰秋田的口气则十分严厉:
“欣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当初可是立下两条保证的。别的先不讲,单说你的学业如何完成?”
“爸,妈,这些事儿我都想好了,决不再是一时脑袋发热。学习的事情,我向音乐学院申请休学的时间还有半年多。如果不能再续,便要求转为旁听或函授。经过这场世界小姐大赛前后的一连串风波,我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也坚强了许多。我深刻认识到,人生之旅,是一个不断学习,不断选择的过程。只要孜孜以求,总会寻到通向幸福的成功之路。我在学画上有一定的基础,并且已小有成绩,那刚刚得来的获奖证书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次新加坡之行使我认识到,绘画和诗歌是最能寄托希望,净化灵魂,丰富人生的精神地园。”
“那我问你,你还回不回北京,回不回家?真想扔下我和你爸,在此虚度一生?”耿玉芳眼泪都流出来了。
“妈,您和爸爸不都多次说三亚是风水宝地,是人间天堂吗?”
“那是两码事!三亚再是天堂,也没法和北京、上海这些大都市相比。短期住些日子,避避冬寒还可以,真要长年呆下去,我可受不了。”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坐飞机几个小时就到北京和上海。您和爸爸来去自由,天马行空,何乐而不为?许多人恐怕一辈子都没这个条件。”
“你别总给我唱喜歌,听腻啦!我再问你,必须实话实说!你真的铁心要和天成——咋说呢?一直混下去?那啥时候是个头儿?他可是有妻有子的人!”
面对爸爸和妈妈的逼问,兰欣欣真的犯难了。看来说实话不行,一点不说也难过关。她眼珠一转,做出很真心的样子说:
“爸,妈,你们都看到了,天成哥绝对是个天才,是个谦谦君子,我主要是想潜心跟他学画。不过,有一点秘密可以告诉你们,我无意中看到了他妻子阿凤出走前留给他的诀别信。她让天成拿着这封信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说她走时已交上离婚申请。”
“那他去办了吗?”耿玉芳问。
“肯定还没有。依他的人品和聪明,不同妻子见上一面,把话说清楚,是不会那么做的。因为阿凤在信中已说了,在他妈妈三周年的忌日,会带着女儿回来为老太太拜别,其实也是为了同天成解除婚约。我相信,只要给天成时间,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决不会做害人害已的事情。”
“你呀,你呀,真是鬼迷心窍,傻透腔啦!才二十几岁就要当后妈,可吓死我啦!”耿玉芳又哭起来。
该轮到兰秋田出场了。他一改往常善用的直接打击战术,想换个角度,换个武器,来个迂回包围,以柔克刚。没成想反倒落个以已之矛,攻已之盾的下场,打了个百分之百的败仗。
“欣欣,你知道自己和天成相差多大年龄吗?”
“我23岁,他33岁,相差10年。”
“这么大的年龄差距,将来怎么和谐相处?马克思早就说过,草率的爱情很少美满,许多人的婚姻失败,恰恰是这个原因。”
兰欣欣像是早有准备,脱口说出一大堆理由:
“可大文学家莫里哀也说过,爱情是一位伟大的导师,教我们重新做人。而莎士比亚则说得更为深刻,爱情是生命的火花,友谊的升华,心灵的吻合,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爸,在一定条件下,距离产生吸引力,产生美,年龄上的差异,可以用空间生活的丰富多彩来平衡弥补,这也可以叫以空间换时间嘛!这样的典范,近代版的有齐白石和廖静文,现代版的有杨振宁和翁帆,眼前的样板有爸爸和妈妈。妈妈早就对我说过,您当年的实际年龄整整比她大8岁。为了应对老姥老爷的反对,特意瞒下5岁。假如我将来真的能与天成结婚,那也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你们在30多年前那个十分封闭传统的年代,就如此思想解放,挑战世俗,追求自由幸福,实在是难能可贵,令人敬佩!另外,爸,我还看到了您当年写给妈妈的那些情书”
这种看似戏谑,实则是毫不留情的绝地反击,使老夫妻俩人的联合阵线顿时土崩瓦解,溃不成军。他们哪里知道,为了今日的这场对决,女儿从网上搜索准备的武器弹药,要比父母多得多,也利害得多。
“这死丫头,除了胡说八道,不会别的!走,不搭理她啦!”耿玉芳怕欣欣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拉着老伴匆匆退出战场,女儿则在他们身后发出了胜利的欢笑。
一对一的研究生辅导是从静物素描开始的,意在为造型的准确把握和对明暗对比、远近透视等技巧的运用打下基础。由于兰欣欣在中小学已有较长时间的练习,课程进行的比较简短顺利。
接下来的课程是室外写生和速写,黎天成对兰欣欣解释:
“欣欣,写生和速写有一定关联,又分工明确,都是以实物为对象进行描绘。写生侧重体现景物的真实生动,少有时间的约束。速写则要求在很短的时间里,用简练抽象的手法,捕捉到对象的动态特征,意在训练形象记忆和形象表达能力,是造型艺术的最重要基本功之一。”
兰欣欣心领神会地频频点头。对于写生和速写课程,老师和学生都下了一番苦功,除了在住地周围选景外,还在陪父母外出游玩时带上画具,遇有奇特的景物,便迅速开始工作。先是你画你的,我画我的,完成后互相交换,边点评边修改,引来不少游人围观,也渐渐吸引了曾持怀疑态度的老爸老妈。耿玉芳私下里对兰秋田说:
“老兰,看来欣欣还真是无法救药啦!”
“嘿,你这是夸她还是贬她?我咋儿听着有点不大对劲呢?”
“不对劲儿?你就继续装糊涂吧!早晚有你后悔那天!”
“我早悔过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兰秋田心情不错,借机同老伴耍一通。
“混球一个!不,你现在可真成了‘四装’老子!”
“‘四装’,装什么,愿闻其详!”
“装聋作哑、装疯卖傻、装腔作势、装模作样,不是‘四装’是什么?”
“那你呢?更是‘四胡’妈妈:胡思乱想、胡说八道、胡作非为、胡搅蛮缠!彼此!彼此!”
“哈,哈,哈……”俩个人各出奇招,却打成平手,对望着互相欣赏起来。
有名师指点,有高徒苦学,在短短的两个多月内,兰欣欣的学习成绩几乎是突飞猛进,令黎天成大出意外。在即将去北京为中央美术学院给本科生授课时,黎天成说:
“欣欣,以你现在的状态继续下去,可能只要一年时间,就可以达到目标。”
“谢谢老师的鼓励,学生定当加倍努力。”
黎天成没有理会兰欣欣溢于言表的感激之情,而是认真嘱咐:
“我走之后,希望你把那两本油画创作技法的书先认真读一读。我明天一早动身,你有什么事要办吗?”
“我给音乐学院领导写了封信,申请再休学1年,劳驾你亲自交给院长或系主任。你再去问问爸爸和妈妈,看他们有没有事儿。“
“那咱俩现在就去,问晚了不合适。”
俩个人上到山坡一问,妈妈还真的想起件事来:
“秋田,你说是不是让天成到咱家去瞧瞧,门窗什么的有没有破损?”
“不用了,我前几天刚问过干休所管理处,一切平安无事。”
“那就算了。”耿玉芳想一想,又问道,“天成,欣欣和你一同去吗?”
“不,我给她留下许多作业,能完成就不错了。您看着她点,让她劳逸结合,不能太累,太紧张。”
“哟,这任务可不轻!欣欣,你听到没有?不听话可不中!”妈妈借机摆出副权威的架式。
“悉听尊便,我的好妈妈!”
送走黎天成后,兰欣欣早把劳逸结合的嘱咐忘到脑后。她白天写生练笔,晚间卧床夜读,气得妈妈见了就叨咕,她则一笑而过,我行我素。
20天后,黎天成归来,汇报完一般情况后,还带回个好消息:鉴于兰欣欣的身体状况,音乐学院破格同意她再休学1年。兰欣欣卸去了一层负担,学习更加专心刻苦,并且开始运用色彩来写生。先从身边的景物画起:海边小屋、大榕树、阿黄、虎头崖、情侣岛、大海、蓝天、白云、山花、军舰、渔船、货轮、妈妈、爸爸、老师……有的很像很准确,有的则不太像,甚至变了形。不太像和变形的部分,多数是兰欣欣有意为之,那里面蕴含着她独有的情感。比如为黎天成画的肖像,就寄托着难以割舍的历史性情思。
肖像是比照宋洪涛提供的照片参考画成的,那是在美丽之冠的决赛现场,蓄着长发长须的黎天成在完成兰欣欣民族装展示速写时,昂头注视画作的瞬间。当时,正恰恰是这奇异的刹那,吸引了兰欣欣的注意力,并由此引发出后来这些难说喜悲的一幕幕活剧。
黎天成看到这幅画时,苦笑着提出异议:
“欣欣,你最好别刻意展示我那时的丑态,怪吓人的。”
“可我喜欢,并终生难忘。”兰欣欣一反平时的快言快语,慢慢道出心声,“你知道吗?正是你那神情专注的样子,令我当时走了神儿。”
“有那么严重?”
“当然有!你那双慑人心魄的眼神充满了魔力,令人迷途难返!”
“你可别冤枉我,那不成别有用心了吗?”
“是不是别有用心,你自己知道,并且天知,地知,我知。”兰欣欣嘲讽地盯住黎天成,看他会有什么反映。
黎天成顿显局促,可又突然眼前电光一闪,巧妙地以隐语对隐语:
“人之初,性本善。后来之所以有变化,那是外部环境的影响。”
“可也有位作家说过,人不是高尚的存在,而是堕落和嗜恶的动物!”
“欣欣,你的思想太复杂,甚至有点可怕。好了,咱不说这些,你愿意咋儿画就咋儿画,创作自由嘛!”黎天成怕兰欣欣继续进攻,赶忙退避三舍。可他口头说的与心中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自打从新加坡归来,黎天成不断受到兰欣欣爱情之火的炙烤,简直有点难以招架。这天夜半,当他把兰欣欣送走之后,一个人久久站在海浪暄啸的悬崖边,遥望着星光闪烁的苍穹,忽然讷讷背起了歌剧《卡门》中那段最著名的警句:
爱情是一个全然不懂规矩的吉卜赛顽童。纵然是枉然,也得百般提防…… 激
情几乎总是带来苦难,痴狂和死亡!
“什么吉卜赛顽童,应该是吉卜赛女郎才对嘛!欣欣,我真的喜欢你,珍爱你那天使般的圣洁!可恐惧和理智却令我寸步难行……”黎天成高声叹息,倍受煎熬。
又是一天夜晚,兰欣欣在用铅笔画完《为母亲守孝的画家》创作草图后,再次打起进攻战:
“天成,你们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时,是不是要经常画人体模特?多数是女的吧?”
“对,那是大二的必修课,女模为多,男模也有。”
“按你的说法,我现在已达到本科生二年级以上的水平,是不是也该上这一必修课啦?”兰欣欣笑吟吟地步步为营。
“你没那个必要吧!再说,家里也没那个条件。”黎天成一时没反映过来。
“您不是说必修课吗?必修还能跳过?要说条件,这不最现成嘛?我现在就是先给你画!”兰欣欣大胆地提出要求。她知道黎天成肯定拒绝,偏要狠狠将他一军,最后再令其乖乖地就范。
“这——使不得,使不得!”黎天成果然入套,坚决地摆手拒绝。
“身为良师,却对学生如此不负责任!难怪现在许多学士、硕士、博士们都技不如前!”兰欣欣把贬抑的话说完,话锋一转,用不容置疑的口气提出真正的要求,“那好,您不准我画你,那就请你画我。我要借你的妙手,把自己的的天然之美永留人间,以此感谢父母的奉献和上帝的恩赐。”说完,便一下子脱去外衣,一尊神情炽烈,无比俊美的活玉雕,顿时呈现在黎天成的眼前。
“这——这更使不得!绝对使不得!”黎天成惊恐万状,转身想逃跑,被早有准备的兰欣欣一把抓住。
“您还是导师吗?是男子汉吗?为何这般胆小如鼠、无情无义?是我认错了人,还是您变质啦!”兰欣欣瞪起两只喷火的眼睛继续嘲讽,“我本来没别的意思,只想留下永恒的纪念,是您自己想多啦!来吧,尊敬的导师,您务必要帮我完成这个夙愿,也只有您才有这个资格!”
兰欣欣硬把黎天成按在椅子上,递上事先准备好的画夹、画纸和铅笔,尽量平静地说:
“老师,我只求您为我画出坐、卧、立三幅速写,与您之前画的那几幅互为里表,合成一组。请别再犹豫,快动笔吧,不然,会冻坏我的。”
兰欣欣说完,褪去三角内裤,转身侧卧在一张的折叠床上,上面铺着洁白的床单,床单下垫上了一层被褥。
被逼到绝境的黎天成别无选择,只得从命。他的心脏和神经受到强烈刺激,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唯恐有人破门而入。
卧姿很快画好,由于心情激动,手臂发僵,画的不甚理想,兰欣欣看后也不太满意,故意折磨人地说:
“老师,您这是怎么啦?不该是这般水平,要心无它念,凝神专注才行啊!”
黎天成被说得满面通红,取下画纸后一把撕个粉碎,口中发出两个字:
“重来!”
兰欣欣释然一笑,重新卧下,并调整一下姿态。
受到嘲讽的黎天成如同冷水浇头,真的冷静下来,别无它念,笔走龙蛇,很快使一位浴后美人跃然纸上,真正显出了不同寻常的才气。等到画坐姿和立姿时,由于渐入佳境,运笔如神,简直是一蹴而就地便顺利完成。可当他右手握笔,满意地站起来想自我欣赏地再端祥一下时,却突然发现兰欣欣正泪流满面,微微颤抖地向自己走来。他惊呆了,惶惑了,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兰欣欣伸出双手,跌跌撞撞要扑上身的那一刻,他才终于猛醒,把手中的画笔使劲儿向后一扔,紧紧抱住欲倒的兰欣欣,口中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长啸。那长啸传得好远好远,竟令平静的海面猛然荡起一阵狂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