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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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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阳历4月中旬,天气骤然转热,每天的气温几乎都有在32℃以上,三亚的雨季很快就要到来。因为富含盐份和氧离子的潮湿空气腐蚀性强,黎天成开始对搬到山坡小楼里的画作进这行防腐、防潮、防虫处理。这一来,兰欣欣可有事儿干了,一连数天帮着进行糊裱、干燥、照像、登记、封存,有时俩个人忙得废寝忘食,又不亦乐乎。
在整个工作即将结束时,黎天成接到了来自海外的祝福和邀请。打电话的人名叫欧阳远方,是新加坡大学艺术系主任兼新加坡华星艺术展览中心总监,更是黎天成海外游学时的挚友。欧阳远方说:
“天成贤弟,我刚刚从报纸上得知你因孝致病,因艺结缘,因祸得福,深盼早日相聚。我这两个月正游走在西欧、北美和东南亚各国的画界,为的是筹办下一届世界华人现代美术精品大展,目前初告成型,特邀你携作参展,时间为8月1日至9月1日。届时,将由专家学者,媒体记者和观众共同评出各类奖项,一切费用由组委会承担。邀请函已发至海南文联美术家协会,请查收,并用电子邮件详告参展作品的名称、件数、尺寸,便于提前安排展位,欢迎携夫人或伴侣莅临。”
黎天成用手机通话时,特意将音量放大,所以兰欣欣把每个字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打心里为黎天成高兴。可当最后听到‘欢迎携夫人或伴侣莅临’时,心里猛地狂跳起来,脸颊上的羞红好半天没褪。
画家的艺术敏感自然会捕捉到眼前的一切,黎天成收起手机,看着兰欣欣神情窘迫的样子,心情矛盾地思索片刻,淡定地说:
“欣欣,我决定不去参展。”
“为什么?”兰欣欣大惊失色,以为黎天成看透了自己的心灵颤动,盲目地做出了取舍。她巡望一下那些封存好的画作,努力镇定一下心绪,郑重说道:
“天成哥,你必须得去!这不但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更是神圣的使命。你有责任把这些呕心沥血的惊世之作,奉献给世界艺术殿堂;有责任将母亲一生的厚爱与美丽昭示天下,让更多的心灵接受爱与美的洗礼!”
黎天成望着兰欣欣庄重深情的眼神,沉思好一阵,才终于答应下来:
“欣欣,说心里话,我本不想将这些画作示人,因为它们都是我不愿外露的心灵秘密。可听到你这番宏论,则不得不收回成命啦!”
“那当然!”兰欣欣见黎天成醒悟过来,又趁热打铁来个再接再厉,“天成哥,你可知道‘天下为公’的道理?这普天之下的一切一切,包括人类本身,都为宇宙世界所有,正可谓生于斯,止于斯。至于文学艺术的硕果,更应当成为全人类的公共财产,共同享受。那种将历史文物和艺术精品执意收藏,不想示人也不敢示人,或只为少数人欣赏服务的行为,严格说来,都是人性的自私自虐,是人与艺术的共同悲哀。天成,你在艺术上的成功,本是天授而作,理应依天命而为呀!大道天成,大德天命,大巧在时,你自己选择吧!”
“有你这番振聋发聩之语,我还选择什么!”黎天成惊叹道,“我说欣欣,,你小小年纪,脑袋里怎么藏着这么多真知灼见?简直是上下通于古今,左右惊于世界的才女、奇女!”
“大哥,小妹口出狂言,班门弄斧,不必当真!”兰欣欣被夸得心花怒放,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她调皮地用挤眉弄眼来掩饰,没成想心不由已,又脱口提出要求,“哥,我还有件事儿,希望你痛快地答应。”
“说吧,别让人着急。”
“请你把为我画的那幅油画也带去参展,我愿以此来报答世人的厚爱,也算是最后一场演出的谢幕。”
“好吧,那就把天使放飞出去,任凭上帝差遣。”黎天成的语气中含着难分难解的无奈,同时又心存不安地看着一时无言无语的兰欣欣,小心猜着她的心态,试探地问,“欣欣,我走后,你和爸爸妈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前脚走,我们后脚就到,私人旅行呗!放心,决不会拖累你!”兰欣欣见黎天成无意带她同行,心中有些气恼,话语中便长出刺儿来。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几个意思?”兰欣欣不容黎天成解释,语气更加凌人。
“我是怕没时间照顾你们的生活。”
“放心,本小姐心灵手巧,吃苦耐劳,无论在何时何地,都知道孝敬老爸老妈。真要力不从心时,定会调兵遣将。”兰欣欣释然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咱一起去新加坡,你陪爸妈旅游观光,我去参加画展,明天就开始准备吧。”
“赶趟,还有1个多月呢!”兰欣欣心神一定,态度立时变得温柔起来。
下午去情侣岛游泳时,兰欣欣在沙滩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
“爸,妈,天成哥就要应邀去新加坡参加世界华人美术精品大展了,还要我们一起去参观旅游呢!”
他们听了挺高兴,希望如期成行。不过兴奋之余,耿玉芳忽然担忧起一件事来,指指自己被阳光照射和海水浸润变得微黑的胳膊,说:
“哎呀,欣欣,咱都晒这么黑可咋儿办?干脆从明天起不游泳了,躲在屋里捂捂吧!”
听的人都笑了。笑过之后,兰欣欣想到妈妈的话招笑儿是招笑儿,可也有些道理,自己之所以没表态,是不想让身边的俩个男人小看自己,可这仍没能躲过老爸的嘲讽。
“天成,听见没有?这就是女人,多愁善感,患得患失!想南海击水,青春永驻,又怕阳光海浪留念,岂不怪哉!”
黎天成含笑不语,耿玉芳却咄咄逼人:
“老头子,你还笑话人?瞧瞧您那副尊容,黑得去非洲都不用办护照!反正不管别人,我和欣欣可再不来啦!”
“妈,我看这样吧。”兰欣欣灵机一动,来了主意,“从明天起,咱只去大东海夜泳,不就晒不着了吗?”
“咦?这主意不错,只怕不太安全。”耿玉芳又来个患得患失。
“这您怕啥?有老舰长掌舵,有水手长保驾,游到哪里都没事儿!”
“可也是啊,还是我闺女聪明,聪明过人!”
“妈,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嘛!叔本华说得好,凡是才慧卓绝的人,必有理智优越的母亲。”
“那父亲呢?”兰秋田佯装不满地盯问。
“古希腊的哲人德谟克里特早说过,父亲的智慧是对子女最有效的诚命!”兰欣欣脱口而出的机警作答,引发出一阵欢声笑语。
事关重大,心情急迫,一家人开始为新加坡之行做准备,检查身体,申请护照;包装画作,保险发运;购置新衣,收藏旧物。最为奇巧的是,走失多日的阿黄,竟然在一天早晨悄然返回家园,喜得全家人像见到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热情相待。
一天上午,黎天成开车去海口市省文联美术家协会取邀请函时,兰欣欣在画室为他收拾衣物,偶然看到衣柜最顶层的隔板上露出个信封,随手抽出一看,顿时惊愕异常。原来,那是黎天成妻子阿凤离家出走时留下的长信,字字情,声声泪,把一个独居少妇对甜美爱情的渴望和孤寂、苦闷、哀怨,表达得淋漓尽致,兰欣欣没等看完,已经是热泪盈眶,难以为继。尤其是其中的这样一段话,让她对未曾谋面的阿凤,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和敬意:
天成,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情爱,已经随时间的无情永远消失,但
我无悔无怨,从来没有一丝的怨恨。因为你生来就是天才,上帝是不允
许把你赐给我永久私享。你对艺术的执着追求,正是它赋予的使命。你
对家庭与爱情的无暇它顾,恰是成功即将到来的标记。世界上的伟人们,
从国王到将军,从科学家到艺术家,从佛诅到圣贤,从百姓之首到百艺
之杰,不都是这样吗?
妈妈已经仙逝了,她老人家留给我的最终嘱咐是,让我一定要等你归
来。可是,我是一个无知无义的弱女子。无知之人,难以与智者同行;无
义之举,理应受到惩罚。我曾经许诺为你守盼10年,时时期待你会凯旋
而归。最终,我失约了,失败了。我战胜不了自己,更战胜不了别人,只
有远走它乡一条路可寻。天成,我无情无义地走了,你万不可痴心多情地
寻找。你我情缘已尽,都应重觅幸福。我衷心祝愿你早日找到一位志同道合、心心相印的爱人,不必背负法律的责任,惧怕世俗的压力。我已向民政局
递交了离婚申请,并到公证处做了公证。你可将此信示人,以解婚约之累,除却心灵之痛。
按照家族的习俗,在妈妈3周年的忌日,我将带女儿回乡同老人家拜别,也希望在那时见到可爱的新娘。我们将以姐妹之礼相称相待,移交爱情接
力中的最后一棒。此为真心,决非戏言。
还有,我特意将当年你为我购置的那件代表吉祥富贵的黄色旗袍,留给未来的新娘。我每年只在结婚纪念日穿上一天,但愿她能理解我的善意。
……
看到此处,兰欣欣忍不住唏嘘起来,慢慢依原迹折起信来,重新装进信封,正要放回原处时,又发现里面还有个可随身携带的小像册。她取出一看,第1张是黎天成母亲的单人照,年龄大约在50岁上下,满脸的刚强与沧桑。第2张是全家福,已经年迈的老母端坐在大榕树下,怀里抱着只有3岁左右的小孙女,黎天成和阿凤站在老人背后,全家人的脸上都闪着幸福的容光。第3张是小阿娟在树荫下同阿黄玩耍的笑脸,那红扑扑、胖嘟嘟欢叫时的神态,展现出童心的天真可爱。再往下翻,几乎就全是阿凤的专辑了。那在晨雾中凭窗远望的少女,正是民俗馆中油画《黎寨的凤凰》的模特;那鲜花盛开般的娇艳倩影,恰是乔装待嫁的新娘;那怀抱婴儿哺乳的少妇,脸上溢满了幸福与骄傲。而最令兰欣欣动情动容的,恰恰是最后那张身穿黄色旗袍,一手牵着阿娟,一手遮阳远眺大海,企盼夫君归来的影像。阿凤虽然仍不失年轻时的俊朗,但那目光中闪露出的淡淡忧伤,却透着掩不住的苦衷。兰欣欣从像纸的新鲜程度上判断,这张照片应该是在阿凤出走前特意拍摄的,是专为黎天成留下的纪念。
兰欣欣擦去脸上的泪痕,伸手取出用真空衣袋包装的米黄色旗袍,展开一看,仍然艳丽无比,猛然想到黎天成在她决赛民族装时的中途退场,想起他拒绝接受自己的赔礼道歉,并说他的退场与别人无关的话语,终于大梦初醒:原来是睹物思人,神追故知!一件米黄色的旗袍,竟让堂堂的男子汉难以自已到如此荒唐的地步!到底是智还是愚?是精,还是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无法自答。
少顷,兰欣欣慢慢叠好衣服,举起来想放回去,冷丁又停住了。她重新打开衣服,往身上比试比试,可惜又短又瘦,根本装不下自己的身躯,便惋惜地再次收好,放回原处,暗暗思所:这是不是黎天成有意为自己布的局?鬼东西,原来也是心眼多多!那好,你跟我装模作样,有话不说!我与你装聋作哑,看谁撑得住!
黎天成到晚间才从省城返回来。吃过晚饭兰欣欣提议再去大东海夜泳,得到大家一致赞同。可临到出发时,耿玉芳忽然犹豫起来:
“欣欣,这黑灯瞎火的跑到海里去,遇上大鲨鱼可咋儿办?”
“上次您不是去了嘛,那里整夜灯火通明,鲨鱼不敢靠近。再说,鲨鱼只咬男人,不咬女人。”
“那是为什么?”
“男人争强好胜,正是鲨鱼喜欢的对手;女人柔情似水,鲨鱼不愿答理。”兰欣欣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解释。
“那就再信你一次!走,试试我闺女的话灵不灵。”
明明是假话,却偏要当真话说。明知道不可信,却硬要装着相信,这就是她们母女间经常玩的有趣游戏。
大东海到了,依然是灯光闪烁,霓虹迷离,欢声笑语,游人不绝。远处的海灯大放奇彩,多情的海浪低吟浅唱,松软的沙滩为游客足底按摩,正有勇敢的夜泳者在海浪中搏击。岸上的露天酒吧,播送着异国的抒情歌曲。白、黄、黑三色的年轻女侍轻盈往来,如此的良宵美景,怎不让人动情动容。
由于没有阳光的直接照谢,夜晚的海水温度要比白天稍凉一点。再加上对海浪奔涌的频率难以准确掌握,给抬头换气带来一定麻烦,因此便会疲劳得快一些。兰秋田和耿玉芳只在安全圈内游一趟,便相扶着上岸休息,躺在沙滩上看着年轻人在浪里穿行。
“玉芳,累了吧?”
“累倒不咋儿累,只是风一吹,身上有点冷。”
“来,挨紧点,我给你挡风取暖。”兰秋田和耿玉芳同时挪动着身体。
俩个人的身体一接触,耿玉芳立刻觉得暖和了许多。她不由得把右臂搭在老伴的胸膛上,为的是挨近一些,再近一些。
此刻,在深水安全区浮标附近的两个年轻人游兴正浓,他们一会用蛙泳齐头并进,一会儿用自由泳你追我赶,一会儿用立泳和仰泳稍作休息。等到游到浮标前时,黎天成发现兰欣欣有些微微气喘,边抓住浮标绳边关切地问:
“欣欣,累了吧?”
“不累。”兰欣欣边说边向沙滩上观望,因夜色朦胧,没有发现父母的身影。
“差不多了,明天再来,爸妈都上去了。”
兰欣欣没作声,盯住黎天成的眼睛注视片刻,突然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
“欣欣,别,别这样!”黎天成躲闪着提醒,无奈身体已被双手双脚缠住,动弹不得。
兰欣欣默不作声,继续紧抱着追逐,终于捕捉到渴望的双唇,并很快得到热烈的回应。
黎天成一手抓着安全绳,一手搂着兰欣欣,俩个人好半天一动没动。当又一波海浪涌来,在身上拍出嘲讽的声响时,他猛然惊醒,惶恐地哀求:
“欣欣,我们不能这样,爸爸妈妈正看着呢!再说我们已是兄妹!”
兰欣欣清醒一些,可手脚仍不松开,低声回应:
“胆小鬼!兄妹又怎么样?那是亲上加亲,美上加美!”
“欣欣,你该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年龄又比你大许多,这不可能啊!”
兰欣欣突然松开手脚,抓住安全绳,对着黎天成大声怒斥:
“你还在自作多情?人家早已弃你而去。可怜虫!害人精!”
“我可怜归可怜,怎么成了害人精啦?”黎天成惶惑得不知所措。
“谁让我认识你!谁让你救了我!谁让你那么可怜?谁让你有情有义?谁让你夺了人家的心?你说,你说,这不是害人精又是什么?”兰欣欣越来越失控,竟伴着海浪的暄啸嚎啕大哭起来,完全忘记了上午才下定的决心。
这哪是怒骂?这哪是气恼?明明是爱的呼唤,情的波涛!黎天成在深受触动的同时,再次将兰欣欣揽入怀中,并主动去迎接带泪的激吻。
破啼为笑的兰欣欣用深长的回吻感天谢地,感谢这月下之约,南海之盟。
在向海岸回游到浅水区时,黎天成怕兰欣欣被扑向岸边的涌浪打倒,牵住她的手慢慢同行,并小声嘱咐:
“欣欣,你我的私事,万不可让父母知道。”
“人家明白,这还用你说!”兰欣欣好像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似的,稍一走神,差一点被回旋的海浪击倒。她不但没害怕,反而忘情地松开抓着黎天成的手臂,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叫。
“看到没有?这心连心,手牵手的,接下去会怎么样?”耿玉芳撤回手臂,移开身子,不无担忧地问。
“少见多怪,不见也怪,那不是怕她摔倒嘛!”
“见怪不怪,怪上加怪,你就一个劲儿装糊涂吧!”
女儿到身边了,妈妈立刻偃旗息鼓,翻身坐起来,发现欣欣两个眼睛都红了,担心地说:
“欣欣,你的眼睛咋儿通红通红的?冷了吧!快把毛巾被披上暖暖。”
“海水煞的,海浪打的,一会儿就没事儿啦。”兰欣欣接过毛巾被披在身上。
“天成,这条给你。”
“妈,您用吧,我一点不冷。”黎天成使劲甩甩胳膊上的水珠,真的没有一点冷意,因为他心里实在是太热太热。
夜泳的事情发生后,虽然生活的内容一如往常地丰富多彩,轻松愉快,可敏感的母亲还是很快发现了女儿和义子之间的细微变化。先说女儿,她发现兰欣欣每当面对黎天成时,双眼就会热辣辣闪光,神情举止恰如热恋情迷的少女,流露出爱与被爱的渴望。有时趁人不注意,还做出一些亲妮的举动,或眉目传情,秋波暗递;或莺声燕语,温婉可人;或触摸肢体,恣情逗趣,让人看了都挺不自在。再看黎天成,虽然一家人已相处日久,却突然少了平日的自然大方,率性真挚,变得行为拘谨,话语小心,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要恳求别人愿谅和理解。
一天夜晚,兰欣欣快到11点还躲在黎天成的画室没回来。耿玉芳捅一下躺在身旁的兰秋田,忧心忡忡地问:
“老头子,你发没发现这两个孩子最近的变化?有事没事都腻在一起,真要出事儿可咋儿办?”
“能出啥事?她不是跟天成学画画嘛!”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你那双专门挑刺的眼睛跑到后脑勺去啦?再这样下去,早晚要丢人现眼!”
“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他俩都不是小孩子 ,能不知自尊自爱?再说,欣欣不是向咱俩做过保证嘛!保证完成学业,保证在婚前保护好女儿身!”
“狗屁保证!那还有用吗?你平时总说什么物质决定精神,存在决定意识什么的。现在的时间、地点、人物、环境、事情全都变了,你还想平安无事?那丫头一疯起来,天不怕地不怕,谁能管得了?等到给你抱出小外孙或是癞蛤蟆来,你就真该傻透腔啦!”
被耿玉芳这么一敲一震,兰秋田还真挺不住了,反倒埋怨起老伴来:
“知女莫如母,你这当妈的,还不快点说说她,是不是也让傻子亲啦!”
“你这是啥人,倒反咬我一口。子不教,父之过。我说话哪儿有你管用,还是您这老舰长亲自出马吧!不行就来顿狂轰乱炸,然后掉头返航!”
“你又把事情看简单啦,让我想个两全之策。你得相信,姜还是老的辣,孙悟空再能耐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得,得,就怕是那老姜已经烂了,如来佛也早已改行!”
正说到这,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黎天成送兰欣欣回来睡觉。耿玉芳耳朵灵,赶紧小声命令:
“别说了,回来啦!”
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耿玉芳不满地高声训道:
“是欣欣吗?都11点了,咋儿这么晚才回来!”
“妈,我跟天成哥学画呢!”
门关上,黎天成走了,耿玉芳坐起来叫住兰欣欣。欣欣没进屋,只推开半扇屋门。
“欣欣,你又起啥妖蛾子,学哪门子画!快消停消停吧!妈求你啦!”
“妈,真的,天成说我小时候学画的基础打的好,悟性又高,不出3年,保准成为画家。”
“还想出名啊?你的名已经出得够大够远,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啦!我可跟你丢不起这份人!”
“您这又扯哪儿去啦?真让人扫兴,睡觉睡觉!”兰欣欣关上门,把楼梯踏得“咚咚”直响,像是在示威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