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简单》吃货天下

99、结论（下）

　　“...什么意思？”

　　陆甲看着他，表情有些奇怪，“你事先看过了？”

　　“...别误会！” 西蒙瞬间从她身边跳开，维持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只是有点好奇！ 我小得时候身体不好，吃的药很多，也去过几处贵族专属的医馆...”

　　...

　　那个时候，他不过七八岁。

　　天生性的体弱，让他不得不从很小的年纪开始依赖一些补身体的各种药材药水。虽然家里还算有钱，但是也禁不起一天三遍地找来最好的医生这么折腾，毕竟哪怕是王城，医疗设施也很有限，不可能有人二十四小时为了一个从出生就被定义为‘很可能活不下来’的孩子浪费太过关注。

　　好在他的父母不愿放弃，在托了各种关系后，勉强把他塞进了一个医馆，让他帮那里的老医师整理整理药材，顺便也好在危机时刻在最快的时候接受治疗。

　　那时候虽然病怏怏的，但是托了他从小一副比女孩子还漂亮的面孔，小小的西蒙那叫一个人见人爱。

　　慢慢地，他的身体渐渐好了一些，左右没人管他，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医馆四处乱晃。

　　有一次，小小的西蒙一个人好奇，竟然摸进了往日老医师从不让人沾手的内室。

　　正好，桌子上放着一个平时没见过的盒子，半开着摊在桌面上。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孩子，自然有着孩子的好奇心，看见新鲜的事物就有些忍不住，上前看了看。

　　他记得，那是个很漂亮的管子，里面装着一些透明的不知名液体。

　　好奇心的驱使下，小小的西蒙拧开了那管子上的盖子——当然，那会儿已经过了知事年龄的西蒙不可能二到一口喝下去，所以，他只是充满好奇地凑近瓶口，然后闻了一闻。

　　...

　　据他描绘，那液体的味道有些诡异。

　　谈不清好坏，总之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味道。

　　当时西蒙年纪虽小，但是拜他的身体状况所赐，各种各样的药水他从小被灌了不少，自然对药物有一定的分辨能力，那东西味道那么奇怪，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闻了什么不得了的致命东西，手一抖就把那玻璃管子打破了。

　　这下可好，深知自己闯了祸的西蒙哪敢久留，只能从案发现场迅速逃之夭夭，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几天的每天晚上，他躲在被子里都在害怕，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什么的，知道以后发现自己没什么问题，也没死了，就慢慢忘了。

　　不过那种奇异的味道倒是一直留在记忆里。

　　后来，陆甲给了他那血样之后，他一时好奇，拧开看了看，居然从那里面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

　　和记忆中的味道，有些重合。

　　他隐隐记得，那老医师的背景不是很简单，当初的药水又被放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他当时就觉得，为了稳妥起见，绝对不能让跟王族有关的人来，所以派人去外面找了一个口碑很好，他之前也接触过的大夫来了。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也不知道她究竟听进去了几分，西蒙盯着陆甲，有些口干舌燥。

　　“......”

　　陆甲眨眨眼。

　　“......”

　　“...喂，你究竟听明白了没有！？” 西蒙有些着急，“我是认真的！”

　　“哦，明白了。” 陆甲低头，“大哥你好奇心真强...”

　　属狗的么，怎么什么东西都闻，更可怕的是就算长大了也把这个习惯延续了下来= =

　　“...重点不是这个吧！？” 西蒙暴躁，“你这个女人的脑回路怎么和血样一样不正常...”

　　“......”

　　陆甲摇摇头，眼神闪烁。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是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还不如早点进去面对。不过有一点到是很重要——

　　“谢谢” 她微微靠近还在抱头暴躁中德西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了几分真诚，“我会记得的”

　　光是听着她就明白，这个二货肯定有好好地把她拜托的事情放在心上估计还费了不少心。这件事情，她会好好记住。

　　“......”

　　“谁要你记得...” 西蒙地扭头，率先走了进去，别扭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快点给老子进来，一会儿利威尔兵长发现了，就真的死无葬身之所了！”

　　“......”

　　陆甲失笑，摇摇头跟上。

　　...

　　一路上西蒙都在不停地唠唠叨叨他找来的这位医生有多么多么的好，专业知识有多么多么的硬，倒是让陆甲平白有几分好奇。

　　毕竟像这种王城养大，还总是和医师打交道的少爷，能让他交口称赞的‘外来’医师，不知谁还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结果，当她走进屋子的时候，差点没吓了一跳。

　　“是你！？”

　　桌面上正在捣鼓一对瓶瓶罐罐的老头循着声音直起身来，然后不期然地在屋门口看到一张惊愕的脸。他愣了一下，到底心里素质不一般，愣过之后反而哼了一声：

　　“怎么了，女娃娃，看见老头子我见了鬼吗？！”

　　“......”

　　“鬼倒是没见到，”陆甲无奈地迈步进去，“不过惊悚程度也差不了多少...您怎么在这儿？”

　　“等等...” 后面愣神的西蒙跟着跑了进来，“你们认识？”

　　“嗯，” 陆甲走到了欧德金面前，“上次的命也是他救的”

　　“......”

　　“上次？就是你玩自爆差点玩死自己的那次？怪不得...欧德金很厉害的，我小的时候跑到地下街去，被人打伤，他一副药就...疼疼疼！”

　　“哦，原来是你这小子！” 欧德金揪着西蒙的耳朵，“我道是谁急急忙忙把我揪过来，害得我一把老骨头这么折腾，原来是那个小家伙...不对啊，我怎么记得那是个漂亮小姑娘？不然才不会管这闲事...”

　　欧德金放开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

　　西蒙脸黑了。

　　陆甲看了一眼他那张比女人还细腻白皙的脸，背过身偷偷笑了。

　　...

　　“离开了之后，正好赶上罗塞之墙沦陷，稳妥起见就先回了地下街，然后没待多久就被这小子的人带过来了，” 欧德金斜了满脸郁闷的西蒙一眼，然后表情突然多了几分认真：

　　“女娃娃，这小子找我来这的原因我也清楚，这血样...是你的？”

　　“...” 陆甲刚要点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抬头狐疑地看了欧德金一眼，“要说我的血样...您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那天，利威尔说过，他明明验过自己的血样，总该有印象，说不定早就发现一样了，这会儿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为什么要清楚？” 欧德金看起来比她还奇怪，“我又没见过你的血样！”

　　“...！！！”

　　陆甲突然明白了。

　　原来如此，说是信任她是因为验证过的关系，利威尔其实根本就什么都没做过！想想也是，有哪个大夫在治过病之后还顺便带走病人的血样的？当时她情绪波动太大，竟然一时没能察觉到利威尔话里的漏洞...

　　竟然...选择了信任么？

　　果真是...只有利威尔兵长做得出来的事情啊...

　　陆甲突然有几分想笑，但是克制住了。她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转向那两个人，换了话题：

　　“比起这个...这血样有什么问题么？”

　　欧德金到底是年纪大了，比起西蒙那个二货的一脸茫然，他的眼睛里反而多了一些东西，不过，在陆甲谈起那瓶血液之后，他的眼睛里的情绪却更加复杂：

　　“你先告诉我，这瓶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

　　陆甲犹豫地看了西蒙一眼，定了定神，老实回答道：“是我的”

　　“......”

　　“出什么问题了吗？”

　　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欧德金的表情有些严肃，“...女娃娃，我问你，最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例如头晕，思维容易涣散？”

　　“我...” 陆甲刚要否认，突然想起在树林中夺回艾伦时几次突然的怪异，还有早晨在马车上的异常，话滚到嘴边，变成了：“...是”

　　西蒙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

　　“...直接说吧” 陆甲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欧德金拿起边上只剩一半的血样，晃了晃瓶子里面的液体，他看了陆甲一眼，“...那个小子没错，这里面有一些特殊物质。我有一个朋友年轻的时候研究过一种药物，味道有几分奇异，一旦给人注射的话会造成短暂的记忆流失，但是对性命并无影响”

　　西蒙貌似松了口气。

　　陆甲却直直看着欧德金的眼睛，知道他话还没说完。

　　“...但是，坏就坏在之后的另一种药剂。这种药剂我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由于两种药剂都很霸道，注射时间相距又短，所以在一段时间过后产生了排斥反应，这就是为什么你的身体会有异常。”

　　欧德金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棕色的眼眸有些混浊，但是依旧隐隐透着几分不忍。

　　“......”

　　“...直说吧” 陆甲抬头，脸上没多少表情，“结论是什么？”

　　“...我不知道，” 欧德金摇了摇头，“但是，以这样的情况看来，两者交汇之后已经开始腐蚀你的神经，这样下去的话大概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破坏你的身体机能，然后...”

　　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西蒙明显没跟上节拍，已经愣在那儿了。

　　陆甲突然觉得有几分讽刺，她刚打算好好听话，努力的活下去，命运竟然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看她一脸沉默，欧德金反倒有几分轻松，他说：“不用露出那种神色，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就一定会那样，毕竟，后面的这种药剂我闻所未闻，倒是有几分像是溶解药剂，谁知道...”

　　“等等！” 陆甲听到一半，突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

　　“没事，没事” 看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她，陆甲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必在意。”

　　“...总之，还是要继续观察。但是从血样上来看情况不宜乐观，女娃娃，作为一个医生，我建议你做好最差的心理准备...”

　　“......”

　　后面的话就无关紧要了。

　　...

　　勿怪乎西蒙这个骚包的货天天少爷少爷的吹嘘，确实条件不错，能单独给找来的医生一座房子，还是在这么好的地段，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白墙红瓦，欧德金运气不错，赶上了西蒙他们家唯一一座比较正常的园艺审美，房子四处爬满了粉红色的蔷薇。

　　阳光斜斜洒在阳台的地砖上，暖暖的，溢满花香。

　　陆甲站在阳台上，双手握着栏杆，发自内心地感叹：

　　“真舒服，要是我的话，以后一定要找个这样的地方养老”

　　“...你才十八岁，说这种话也太沧桑了吧？” 西蒙懒懒地靠在栏杆上，似乎对他们家工匠的手艺非常信赖，也不担心一下子承重受不了摔下去什么的。他棕色的短发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更何况，呆久了你就知道，这种生活也没什么好的”

　　他把手指伸进一旁的水缸里乱搅，漂亮的桃花眼里提不起什么精神，“日复一日的生活，宴会，精致的品位，时间久了如同嚼蜡一般无趣”

　　“你知不知道，这种话听在我们这种穷人的耳朵里，你纯粹是找揍？” 陆甲眯了眯眼，眼神不善，“当你尝试过了连喝一口干净的水都是奢望的时候，你就知道牛奶面包是多么神级的搭配了”

　　想当初，她饿着肚子在街头卖盗版光盘的时候，要是有谁能给她一杯免费的白水，她恐怕能记住那个人一辈子。

　　“...所以我参军了啊” 西蒙无辜地摊摊手，“当时把我们家老爷子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停了我所有的零花钱，有一阵儿，我连面包都买不起，更不敢回家，老爷子曾经扬言说只要看见我，就把我的腿打断...吓得我除了训练兵团哪儿都不敢去...”

　　陆甲听着听着，觉得这倒是这个二货干得出来的事情，颇有几分兴趣地问道：“那他得知你最后选了调查兵团，岂不是把你逐出家门了？”

　　那这货现在还敢回家？胆子挺肥啊...

　　“......”

　　西蒙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带了几分苦笑：“不...在我选择志愿之前，他就因病去世了。临死前，也没能再看我一眼”

　　“我父母去世得早，八九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爷爷对东洋文化感兴趣，我参军了之后省吃俭用给他送过去，希望他能原谅我，没想到...”

　　“.......”

　　“格拉芙，你可以想象在我十二岁那年偷偷参军的时候，往日里的那些‘伙伴’对我冷嘲热讽的情景，真是的，原本以为他们会崇拜我的...不过，刚刚看到了，很多认识的人啊，卷成团死在一边了”

　　想奋斗的，最终活了下去。站在墙头嗤笑的，却死无全尸。

　　“......”

　　“多么励志的故事” 陆甲看着他，嘴角带着些讽刺，“大少爷，你不会是到我这儿来寻求母爱的吧？给我说正事！”

　　啰里吧嗦一大堆，从社会变搞笑然后亲情转狗血，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喂！ 你这女人没有一点同情的心吗！？ ” 西蒙挫败地看着她，“本来这招一用一个准，百分之八十的勾搭成功率，你稍微配合一下行不行？”

　　“现在没心情，” 陆甲白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招惹一个刚刚收到死亡通知书的人，我现在把你推下去都不会被判刑的明白否？！”

　　她表情轻松，一点不像是刚刚受过打击的样子。

　　“......”

　　不是没看到刚刚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悲伤，陆甲聪明地表示视而不见，看他欲言又止，反而帮他把想说的说了出来：

　　“要是想安慰我的话就免了，人类胜利之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死的！ 这是一个必须遵守的约定，所以，你可以带着你那勾搭妹子的一套圆润地滚了”

　　“......”

　　西蒙半张着嘴，尴尬地哑口无言。半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你真讨厌”

　　“哟哟，” 陆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少女的语气，怎么，你终于抛弃妹子转而投向男性的怀抱了了么？傲娇骚包小少爷？唔，配个腹黑总裁攻刚刚好...”

　　“.......” 一个字都听不懂...

　　西蒙忍无可忍，用了三秒钟明白自己打不过她，然后一秒钟转身离去。

　　“......”

　　听见身后的门‘砰’地一声被甩上，陆甲连头都没回。她看着爬满墙上的粉红蔷薇，娇蕊芬芳，用力地吸了口气。

　　开得真好，可惜，马上就要冬天了...以后，大概也看不到了吧？

　　就算四季如春，某段风景，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变，就像那些以为会一直相伴的人，其实早已放开了手。

　　这，不就是人生么？

　　短暂，而又充满挑战的人生啊。

　　双手渐渐握紧，在铁质的栏杆下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陆甲回头看了一眼被大力关上而‘吱呀’作响的木门，侧头想了想，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吹了个口哨，熟悉的枣红色骏马从院子那头‘嗒嗒嗒’地跑了过来。

　　不愧是她训练良久的好马，出墙回来第二天就有人报告说它自己找了回去，就连动物都是如此的恋家，那么轻易地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自由。

　　真是...让她都羡慕啊。

　　“虽然不知道你这花痴是为了我还是兵长，但是...” 随手喂给它一块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玉米糖，陆甲抚摸着它的鬃毛，神色淡淡，“...多谢你，还知道回来...”

　　‘哼...嘶’

　　棕红色的马头在她肩上蹭了蹭，从鼻子里喷出的热气扫在她脖颈处，痒痒的。

　　“......”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呆过的阳台，陆甲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翻身上马，狠狠地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

　　“...那个女娃娃走了，” 欧德金看看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西蒙，“刚刚她特意让我保证不许说出去，尤其是利威尔。唉，老了老了，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娃娃整日里想些什么...”

　　他看了双手捂面沉默不语的西蒙一眼，布满皱纹的眼角动了动，“对了，小姑娘，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

　　西蒙捂了捂乱跳的眼角，咬着牙说道：“...我不是小姑娘！”

　　“知道了小姑娘，” 欧德金漫不经心地回答

　　西蒙：“......”

　　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良好的教育不允许他在一位老人面前大吼大叫，西蒙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我跟她没关系”

　　“我不信，” 欧德金看着他，“没关系你还费那么大劲把老头子叫过来？小姑娘，你可不能挖人墙角啊！”

　　西蒙：“......” 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

　　比女人还多了几分艳丽的脸庞微微扭曲，他隐隐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

　　“真、的、没、关、系！ 我就算再怎么神经也不可能喜欢见面三次揍了我三次，第四次就从我手里抢东西，既飞机场脾气又烂的完全不能被称为女性的夜叉！”

　　“她这么对你你还帮她！？” 欧德金惊讶，“小姑娘你是抖m吧！？”

　　西蒙：“......”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被戳着成好几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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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HE！我保证是HE！[大概]
所以[抱头]不要拍我QAQ
上帝保佑千万也别掉收藏我会哭的真的会哭的TAT
这周更了不少所以下星期五之前不会更了，这之后的几天会捉虫所以看见更新请无视之直到周五或周六...
要留言好多好多的留言~~
为什么要双更捏为什么捏~~小天使生快~~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