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暗涌》李虹瑾

22、十八、雨夜出逃

　　如今赵天祈和梁华吟都是任人鱼肉的状态，任凭张成义底下的那帮弟兄站在一旁欺哄，色迷迷的盯着华吟。
　　张成义手中的枪从赵天祈的脑袋上，移到了华吟身上，他在二人之间蹲下身子，用枪顺着华吟的脑袋、脖子一路向下寻去。
　　一时间，华吟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她咬紧牙关，暗下决心，准备起身反抗。
　　忽然，赵天祈甩开绳子，猛然扑向张成义，扣住他的左手，再起身时已经夺过枪指着张成义的脑袋。对面的一帮匪徒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他已经驾着张成义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前，自己又站在华吟面前，护着她站起来。这个姿势看来，张成义的手下即使拿着枪想动手，也会顾虑误伤着自己大哥的。
　　屋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也安静到了极点，所有人屏住呼吸，就看谁先开口。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两方人剑努拔张地开始对峙。
　　“都别动，想要你们大哥活命，就把手里的家伙放下！”赵天祈死死地扣住张成义，摆出准备开枪的架势。
　　对面一群人站在门口的方向，有的人手里拿着刀，有的人手里拿着枪。他们看看大哥，再看看大胡子犹豫着放下枪，纷纷准备效仿他放心武器。
　　张成义开口喊到：“不要放下！今天你们只要杀了赵天祈，老子这辈子都值得了，你们能帮我报仇就是我张成义这辈子的恩人！不要受他威胁！先开枪杀了我！”
　　张成义之管声嘶力竭地喊着，对面的兄弟有些犹豫，又握紧了手里的枪。
　　赵天祈也懒得再理会，怦的一枪打在了张成义的膝盖骨上，张成义的惨叫随即覆盖了枪声！
　　只此一枪，让张成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膝上传来无限疼痛，嘴上一边喊疼，一边喊打喊杀。
　　张成义腿上受了伤，已是站不稳了，赵天祈满眼杀气地托住张成义，“张成义，你要他们放下枪，让我走了，我今天还能给你留条活命，等着你再来找我报仇也不迟。否则，我是不怕与你们同归于尽的！”
　　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不怕强者，不怕狠角，就怕那些连死都不怕的人。
　　赵天祈的视死如归的眼神、周身散发的气场与张成义是决然不同的，此时没有人会怀疑他与在场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实力。
　　大胡子举着枪，和身边的兄弟说了两句悄悄话，试图做最后谈判：“赵天祈，我们兄弟几个可以放你走，不过你说话算话，要放了我们老大！”
　　赵天祈：“哼，这样没用的老大，不知道你们跟着他做什么？等我安全了，自然会将他交给你们。”
　　张成义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脸面了，腿疼得要命，仍不时地哼出声音。
　　“好，一言为定。”大胡子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把枪放下。”
　　见众人慢慢将枪放在地上，赵天祈又说：“把枪踢过来！”他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人，直到他们把枪踢到了自己面前，面不改色地说：“华吟，把枪都拾起来。”
　　赵天祈已经把控了大局，华吟也不再担心了。她一边将枪捡起来，一边想，刚才赵天祈若是不动手，现在拿枪指着张成义的就是自己了。
　　这伙人不是各个都有枪，华吟捡起来的枪一共只有三把。她按指示把枪交给了赵天祈，自己留下一把防身。她枪法虽算不上出神入化，却也不赖，只是她现在没到不得已的时候，不愿在赵天祈面前展露自己更多的技能。
　　赵天祈驾着张成义，命所有人走进屋子深处，让出出路，让华吟跟着自己慢慢出门。华吟小心翼翼地跟着，也是怕门外有他们的人接应。
　　张成义只能拖着一条腿挪动，满脸痛苦的神情。赵天祈到了院子中，命一人去取车过来，大胡子等人也跟出来看。
　　雨下得有点大，那人开车过来了。赵天祈刚准备吩咐华吟上车，只见那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速冲着他们开了过来。
　　“小心——”赵天祈和华吟反应迅速，抛下张成义，向两边闪开。开车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老大张成义给压在了车下。鲜血混入雨水之中，张成义那脸上的表情已经分不清是痛苦还是解脱。
　　屋内的大胡子见状，大吼一声“抄家伙——”，奋起反抗。屋内的人纷纷冲了出来，有的拿着刀，有的随手操起一根木棍，大胡子则是在墙角的隐蔽处掏出一只枪来，众人追着赵天祈和华吟而来。
　　赵天祈赶忙掏枪护在华吟面前，一枪正中大胡子的眉心，大胡子轰隆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趁人还没全冲上来，赵天祈又是一枪，透过玻璃，打中了开车的司机，车也顺势停了下来。
　　赵天祈搂着华吟跑到了另一间厂房的墙脚，对她说：“你去开车——”说完就冲了出去，将敌人引向另一个角落。
　　雨哗啦啦地下着，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暗黄的灯光下，两个像从水里拎上来的人在同一群湿淋淋的人角逐，摔倒在地、奔跑、武器落地……不时激起水花，又伴着血雨落下。
　　华吟抹开眼前的雨水，把握赵天祈与歹人周旋而给她留下的时间，冲到车旁，拉开车门，将那厮从车上死死地拽下来。那人的血流到了她的细白的手腕上，那味道，很浓很浓，是她久违了的血腥味。
　　她竭力克制自己的心去想别的事情，只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原来有人拿着刀向她砍了过来，还好赵天祈一枪打中了那人的手。那人倒地挣扎，捂着流血的手只喊疼。赵天祈立马又在华吟面前补了他一枪，华吟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那人胸膛不住迸出血浆，一股一股往外涌，血浆又顺着雨水的冲刷淌着。
　　算起来，赵天祈又救了她一次。华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脱了高跟鞋上车，启动后径直朝赵天祈开去。她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够着副驾驶座的车门。脚下一踩，稍稍减速，打开了车门，示意要赵天祈上车。
　　挣扎了半天，赵天祈终于上车。华吟还未来得及加速，突然眼前轰的一震，玻璃全碎了！车下一个秃子，拿着粗木棍打碎了车窗。华吟脚下油门一踩，车驶着撞飞了那秃子，玻璃渣一点点的抖落，落到车内。华吟吸了一口凉气，再次踩紧油门，朝着厂房外加速前进——
　　“等等，我要斩草除根！”赵天祈这话又使得华吟将车速放慢，方向盘打转，车冲着那伙人开了回来。少了车窗的阻碍，赵天祈两手拿着枪，一前一右地两面开弓，华吟也配合着开到那些人面前，好让赵天祈打倒所有人。
　　华吟沉着地开车，赵天祈则是有些杀红了眼，她索性也不阻拦。身边的惨叫一声声传来，有的凄厉，有的粗犷。赵天祈的衣服不再是她熟悉的白色，连那洁白的衬衫都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这个时候的赵天祈像是她熟悉的一种人群，一种杀人的机器。
　　终于，在进行了几分钟的逐杀后，所有人都倒地了。华吟停下车，赵天祈吩咐她留在车里，独自下车去检查，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枪，给所有倒地人都补上了一枪。
　　在雨水的冲刷下，整个地面都成了血河，泥土都浸满了血腥味。血流成河，就是这种滋味，他们二人倒并不陌生。
　　等赵天祈检查好每一间房，数完了地上的尸体，回到车边，眼里已经回复了往日的温和，说：“现在可以回去了，我来开车吧。”
　　他等着华吟往另一个位置挪挪，自己好上来开车，待华吟抬起脚的瞬间，却发现她的脚上沾满了玻璃渣，原本白嫩的双脚鲜血直流。是的，上车前，她脱了高跟鞋方便开车，等车窗被砸碎了，她踩到一地玻璃渣开车，没有哼过一声。
　　想到这，赵天祈的心兀的疼了一下。
　　他坐上车来，不由分说地捉住了华吟闪躲的脚，想剔除那些碎渣，见华吟面有难色，又怕弄疼了她。华吟羞涩地收回脚，却被他有力的双手捉住不放。他用力按着华吟的脚脖子，示意她不要动，一双多情的眸子望着她，柔柔说到：“我这就带你回去。”
　　说完他轻轻将华吟的身子往一侧挪了挪，让她的双脚舒坦地搁在自己腿上，避免她踩到地上，碎渣钻得更深。
　　踩足油门，车驶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