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梨花落尽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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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
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将顾天昊拉回了现实。遥向柳月白举杯，也不管他是否看到，他便一饮而尽。月白，等我。
众人都只看到柳月白在台上的倾情演出，谁又看到了他最后回转的盈盈一笑里化不开的凄凉。天昊，我等你。
不等柳月白下台，古田后便在一片热闹里悄然离去。等柳月白发现时，那个座位上的人早已不知去往何处。夜凉如水，举头望月，一轮缺月遥挂中空。
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在深院。
庭院深深，从此他便一人。天昊，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顾天昊本来打算直接回家，忽然想起还未跟沈庭轩告别，又折路去了沈家。沈庭轩正好在家，顾天昊不由分说的将他拽进房里，“庭轩，我来，是跟你道别的。”
“什么时候走？”沈庭轩知道他的脾气，连日来他的言谈甚是激进，如今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竟然真的下定决心抛弃家业，还有柳月白，奔赴一场未知的未来。
“明儿一早就走。”顾天昊看着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友，心里忽然生出许多不舍来，“庭轩，我走后，麻烦你帮我照顾月白。家里还有姐姐姐夫帮衬着，料想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月白他……我着实放心不下。”
“好。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这还用得着你说。柳月白我可以先替你照顾，只是他是你的，还需你自己来照顾。”沈庭轩生怕他将柳月白托给自己后，便没有后顾之忧的在战场上拼命，故此提醒他。
“庭轩，此一别，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否胜利归来……若是我……”语未毕，沈庭轩就紧握住他的手打断道：“天昊，说什么傻话。我相信你一定会凯旋而归的！我跟月白一起等你回来！”
“嗯。”顾天昊也紧紧握住他，“好兄弟！”
顾天昊一走就是三个月，没有任何消息。双喜班二楼的雅间仍是保留着，沈庭轩像他一样，总是坐在那个位置上捧柳月白的场。没空过去时也会差人问候一番。那一曲《桃花扇》成了柳月白的绝唱，不管前来听曲儿的人怎么要求，他也没再唱过。谁知越是如此，柳月白的人气反而越旺，原本要他唱《桃花扇》的金班主也就不再坚持。
这日一早，久未到双喜班的沈庭轩突然造访。柳月白正好在庭中吊嗓子，沈庭轩一脸悲怆的走了过去，“月白，月白……”
柳月白见他如此，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莫非天昊……快步走上前急切的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天昊这两个字怎么也问不出口……
“月白，天昊他……”沈庭轩犹疑的开口，还未说完柳月白就打断了他，“天昊，是不是天昊出什么事情了？”
“月白，江阴一役大败！天昊所在的十九师全军覆没！天昊，天昊他，生死未卜……”
“什么！”柳月白心里一痛，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手里用来练曲儿的折扇掉在了地上，扇面上的碧血桃花开得正好。“你是说，天昊他……”不忍说出那个字，那对他来说太过残酷。
他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月白！”沈庭轩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二少，我累了。”轻轻挣开他的手，苍白着脸低声说道，沈庭轩想要扶他，却被他躲闪开来。“我自己能走。”沈庭轩只好眼看着他脚步虚浮的一步一步缓缓离去。
关上门，柳月白放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伏在枕上痛哭失声。天昊，天昊……这就是你说的，等你回来么……
“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你想想清楚！”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一次，我是一定要去的。月白，等我回来。”
“哎呀，好了，那是戏里，当不得真。我肯定会凯旋而归的……”
“月白，再为我唱一出《桃花扇》吧。”
“月白，等我回来。”
月白，等我回来……
月白，等我回来……
半月后，上海沦陷。沈庭轩慌慌张张冲到柳月白的厢房，“月白，上海失守！日军快要打进来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去租界！”
“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我答应了天昊在这里等他。”柳月白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温柔却又坚定的答道。
“月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固执！快跟我走吧，不然鬼子来了就来不及了！我答应过天昊要照顾你！这次你说什么也要跟我走！”沈庭轩看着他一脸淡然，不由急切道。
“我不走！二少，谢谢你，我不能走。”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你！”沈庭轩为之气结，“好！既然你执意不走，我也不强迫你！柳月白，你好自为之。”说罢跟来时一样，匆匆就走了。
第二日日军进驻上海。没过几日，双喜班就收到了日军庆功表演的请柬。金班主连夜带着双喜班出逃。等沈庭轩听说此事赶到双喜班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而柳月白不知去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梨花落尽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