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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条件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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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外,一众嫔妃小主们前前后后的相继走出,衣香鬓影,环佩叮当。
待到了甬路上,富察锦娆的婢女彩莺凑到其耳边道:“娘娘没看到刚刚年妃那表情,听说皇上赐了娘娘福禄寺开过光的万字寿纹棉被,不知心里气成什么样呢,才说话处处机锋针对娘娘。”
富察锦娆又是不屑又是得意的笑道:“万字寿纹象征着多子多福,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盼着我给他生个皇子呢,年妃早年丧子又丧女,至今膝下无子,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儿孙福了,等我诞下龙嗣看她还拿什么嚣张?”
两个人正说着,便听身后玉梭对映尘道:“小主,如今景贵人身子已是大好了,复宠想来指日可待,奴婢可怀念景贵人的歌声了呢。”
映尘遂接道:“景贵人圣眷优容,一连七日被翻牌子在这宫中除了早先的昭惠皇后可还没有过呢,如今又能与皇上琴瑟和鸣了,我当真为她高兴。”
富察锦娆闻言骤然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道:“就她如今那半残半缺的嗓子还想再伴圣驾,真真是笑死人,如今宫里谁人不知那复香轩就是半个冷宫,提起来都晦气,也就你们还在这痴人说梦!”
玉梭闻言不禁气愤道:“景贵人待人随顺谦和,必有福报,倒是娘娘,如今已贵为嫔位怎的说话这样刻薄?”
富察锦娆闻言顿时火冒三丈,“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都敢顶撞本嫔,彩莺,给我掌嘴。”
“娘娘息怒,是臣妾教导无法,还求娘娘网开一面。”映尘急急求情。
富察锦娆哪里肯依,“既然你管教不了,本嫔就代劳了。”
说着,彩莺一脸狠戾的走上前去,胳膊使劲的挥起,又使劲的落下,清清脆脆的“啪”的一声实实的落在脸上,然而令富察锦娆和彩莺傻眼的是,这一巴掌不是落在玉梭的脸上,而竟是落在了映尘的脸上,连精心梳理的旗头都被打得歪到了一边去,周围的一众人等都看得愣了。
映尘位分再低好歹是个主子,一个奴才当众掌掴了贵人的脸,这成何体统。
正不知如何收场,映尘面无表情道:“娘娘现在可消气了?玉梭随臣妾进京的途中曾不慎从马车上摔下,至今身体还未痊愈,禁不得打,这刑罚臣妾代她受了,只要娘娘能消气。”
众目睽睽之下,富察锦娆未免有些讪讪,冷哼了一声,带着彩莺等人转身离开。
……
不远处的另一条甬道上,提着茅岩水从树后转过来的凝烟朝这边注目良久,不禁黛眉深蹙,一边感慨着映贵人倒真如卓太医所言是个重情义的,一边又因为富察锦娆那一番刻薄又真实的话而愁闷着,一时不禁胸闷掩唇咳了起来,随即继续朝复香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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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晨曦透过窗子轻抚着凝烟安静的面容,似乎想拂去几分她的愁绪,她沉默木然的靠在床榻上,指间一块印有水墨丹青的天青色丝帕似乎带走了她所有的神思,这丝帕正是那日卓皓清用来给她包扎伤口的,她本想洗干净之后就还给他的,可她却没能舍得。
推门的声音响起,凝烟回神的瞬间顺手将丝帕塞进枕头下,顿觉喉咙一干不禁又咳起来。
香兰推了门进来,刚要问她要不要梳洗,一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姑姑……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赶紧过来探她的头。
果然,有些烫手,不禁急道:“定是被昨儿早晨的冷风打了头,我就说夜里下过雨应多添件衣裳,非说穿的多了登不得高,这下好了……”
凝烟笑了笑,“没什么,喝点粥扛扛就过去了。”
香兰倒了杯白水递给她道:“可别了,还是让卓太医过来瞧瞧吧。”
凝烟动作一滞,刚想再说什么,便听门外一小太监道:“凝烟姑姑,太医院的卓太医来了,您见还是不见?”
香兰呼道:“呦,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遂一边帮凝烟掩好被子一边对着门外道:“快请进来”。
卓皓清一进门,香兰便笑道:“卓大人,刚我还和姑姑说要去请您呢,可巧您就来了。”
卓皓清不由看向凝烟,出口便道:“哪里不舒服了?”
凝烟一身素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面上未施粉黛,却不由添了几分清水出芙蓉之态,只淡淡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些头晕咳嗽。”
香兰边把圆凳搬到床边边道:“还没事呢,都发起热了……”又扭头道:“您快给瞧瞧吧。”
卓皓清坐下,将手指轻搭在她脉上,片刻,又倾身将手背贴在她额头上,皮肤相挨的瞬间,凝烟有些不自然的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像两片鸦翅一样忽闪忽闪的跳动着。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不自然,卓皓清也别开了眼,随即移开手掌轻声道:“无妨,只是感染了风寒,我开个方子,你用个几天就行了,只是不可再吹风,天气虽热起来了,但早晚还是凉的,如果需要出去就添件衣服。”
香兰叫道:“你看,卓大人也是这么说吧,若是早听我的何苦遭这个罪?”香兰接过卓皓清写的方子,又道:“那卓大人您坐,我去抓药去了。”说完,踱出门去了。
凝烟道:“你怎知我病了?”
“是景贵人说的,我昨儿午后去请脉时景贵人说你身子不大好了,本想着即刻就过来的,却被长春宫的宫女叫去了给静嫔娘娘看诊,再出来时天色已晚,就想着今儿一早再来看你。”卓皓清边说边从身侧诊箱内拿出一个纸包打开,竟是一包鹌鹑蛋般大小的樱桃,个个果肉饱满,色泽鲜艳欲滴,还带着清晨未散的清露,一看便令人口齿生津。
凝烟因为身子倦怠,从昨晚就一直没什么胃口,此刻乍一看到这樱桃不禁立即就来了食欲,心里不由又多出几分感激。
“今早在集市上看到的,见着新鲜就给你带些来了,多吃些水果也能好得快些”。卓皓清说着把那樱桃放在桌上,知道凝烟此刻精神不济,便道:“你休息吧,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让香兰去太医院通知我。”边说边转身拿起药箱。
凝烟突然开口道:“映贵人……”
卓皓清疑问的扭回头来看向她。
凝烟继续道:“映贵人的父母……怎样了?”
一念及此,卓皓清顿时愁苦的神情叹气道:“已经托人尽全力疏通了,却连面都不让见,至今仍查不出是遭何人陷害,据说……还用了刑,这事儿我都未敢跟映贵人提起。”卓皓清说完已是愁眉深锁。
凝烟蹙眉沉默半响,终是道:“映贵人那,我可以尽力帮她,只是,我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卓皓清双眸顿时一亮:“姑姑说的可是真的?”这么久她都不肯答应,他也不好再提,此刻真是又惊又喜。
凝烟心底划过一丝酸涩,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如此爱护,也为了卓皓清未表现在脸上却留在心里的痛。
“你先别高兴,我的话还没完”,凝烟继续道,“你想让我帮助映贵人可以,只是我也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卓皓清忙道:“但凡是我能力所及,无不尽力。”
凝烟强压下心头那抹失落,继续说道:“当年昭惠皇后病重之时,是你父亲用针灸之术硬是为昭惠皇后续了三年寿命,如今老佛爷年迈觉贫、精神厘乱,也是要靠你的针灸之术方能安枕,可见你卓家针灸术之神妙,我的条件就是要你教会我这针灸术,你可愿意吗?”
卓皓清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是何难事,针灸之术本就是救人性命的本事,你若想学,我定教会你就是。”
“好,一言为定。”凝烟笑得涩然,眼前的这个男人曾是她最美好的愿望,如今却已成奢望,那么便让她存有一点私心吧,有一技之长傍身,待到出宫之时也可用做糊口。而这一次她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映贵人赢得君心救出父母,就算是报了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吧,此后也便两不相欠,走也走得干净没有负担,而他,心中早有了一个要守护的人,她永远都替代不了,哪怕那个人已贵为皇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