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烟尘》铭扬

11、暧昧气息

　　初夏的一场大雨仿佛将天地万物都冲洗的干净透亮、光彩熠熠。

　　梨花树下的篮子里两个盛满清露的透明琉璃瓶在晨曦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凝烟高高的站在梯子上，一边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一边专心挑剪着嫩芽。

　　卓皓清远远地望见她，匆匆走过来道：“你快下来吧，我来做，今儿是被雨水积了路所以来迟了。”

　　凝烟故意道：“这上面空气好得很，难怪你总要抢着做这上面的活？”

　　卓皓清知她是在打趣他，索性双手交叉靠在树上道：“那好，今天就让你在上面呆个够，要是摔下来可别来找我，我这个御医可忙得很。”

　　凝烟闻言动作一滞，到底是二十岁的姑娘，不由动了少女的心思，袖中的一只手暗暗抓牢一条树枝，身子向上够去的瞬间故意脚下一滑，紧接着连呼带喊着摇摇晃晃的就要跌下梯子来。

　　“当心！”这举动当真把卓皓清吓了一跳，急忙的就来托住她乱舞一气的手臂，努力帮她保持住平衡。

　　凝烟站稳了身子，便一脸笑意的将那拽住的树枝在他眼前晃了晃。

　　卓皓清一怔，她竟然在逗他，原来这位向来淡漠端雅的凝烟姑姑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他诧异又愉悦的随她一齐笑起来。

　　“我摘个梨子给你吃。”凝烟说着转过身去，然而手上刚一用力，便听那拽着的树枝“咯吱”一声折断开来，两人一时间都没有防备，凝烟的身体转眼就脱离了梯子，卓皓清慌忙的想去接住她，却被她掉下来的冲力带着向后倒去，结果两个人四面朝天的摔在地上。

　　一个喊“哎呦”，一个喊“疼死我了”，然后在漫天飞舞的嫩芽里一齐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好像连那梯子都感受到两人开心的心情，前后左右的摇摆起来，刚摔得全身酸痛的凝烟还没缓过神来，那梯子已迎着她砸了下来。

　　卓皓清也没想到竟然一难接一难，刹那间也顾不得许多，搂过凝烟的身子几个翻身滚到了一边，埋头闭眼的瞬间便听“梆”的一声，梯子实实在在的砸在近在咫尺的身侧。

　　当一切的地动山摇、惊心动魄、电光火石归于平静，两个人在惊吓中回神四目相视的瞬间，突然意识到彼此的身体竟紧紧的抱在一起。

　　毫无间隙的相触，卓皓清的呼吸中几乎盈满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隔着薄薄罗裙的大手能清晰的感触到她软儒的腰肢，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她抵在他坚硬胸膛上的那两团绵软，大脑一瞬间有些紧张无措。

　　如果说第一次在这梨树下相见时凝烟觉得他离她近得能让她看清他五官的每一寸，那么这一次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隔着轻薄衣衫徐徐传递而来的体温，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你没事吧？”几乎异口同声，空气中某种莫名的气息涌动的愈加浓烈了几分。

　　两人正紧张的不知所措，便听两个宫女渐行渐近的说话声款款而来。

　　两个人再也不敢迟疑，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这边这边——”卓皓清一边扛起梯子一边拽着凝烟向树旁一处隐秘的墙角里躲去，狭小的间隙里两个人的身子再次紧紧的贴在一起，他的口鼻中尽是她长发上清爽的桂香，她的脸颊处亦是他阵阵灼热的呼吸，相互交缠着无法分离。

　　只听一个宫女惊道：“天呐，这梨都哪去啦？”

　　便听另一个急道：“这剩下的又青又小，可怎么吃啊？回去锦嫔又要骂人了。”

　　一个道：“这又不怪咱们，没有梨又能怎么办？”

　　那一个又道：“到底是哪个嘴馋的把梨都偷吃了去……”

　　两个人一边抱怨着一边走远了。

　　墙角里的两个人已经笑得乐不可支，这梨子供他两人吃了这么久，又大框小篮的摘回去拿给景贵人和香兰他们，早就所剩无几了。

　　笑声渐渐止息，四目相对间某种异样的气息又开始渐渐蒸腾。

　　凝烟赶忙移开了视线，将目光转向篮子道：“这嫩芽只剩下这一点了……”

　　卓皓清缓缓道：“景贵人好的差不多了，这些够用了。”

　　凝烟掖了掖鬓角的碎发，淡淡道：“以后，我们可以不用来了。”

　　卓皓清轻轻的“嗯”了一声，景贵人的伤好了他们理所当然就不用再来了，理所当然的连心底滑过的那抹失落都忽略了。

　　“那、我就先走了……”

　　“好”。

　　凝烟身体僵硬的移出墙角，缓缓走出几步后又立住了脚步慢慢回过身来。

　　“怎么了？”他问。

　　凝烟迟疑了一瞬，只道：“别忘了给景贵人带她要的万花筒。”

　　他笑着点头。

　　凝烟转过身，深吸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向前踱去，未再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一直凝视她远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