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留在这座城》亦以然

20、这次我等候，换你的追求

　　任青常和贺婉秋终于从暮西那里看出了脱轨的蛛丝马迹。先不论暮西这几日的失落和沮丧，再者就是随安好似消失一般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
　　暮西醒来的时候是接近中午，任青常和贺婉秋都不在家。她给自己随意找了东西吃过，又回到了卧室。
　　再次清醒是被贺婉秋惊疑的声音叫醒。今天并不是休息日，而暮西明显一天没去工作的样子。
　　暮西被叫起来吃饭，贺婉秋看她一团糟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眉，终于问道：“小西怎么了，不舒服吗？”
　　任青常若有所思的看着没有否定的暮西。
　　“是随安吧？小西跟随安吵架了？”
　　“不是，”暮西还是回答了。
　　任青常明显一副“你骗不过我”的样子，眼神犀利无比。
　　暮西想了想鼓起勇气的：“爸，如果我说随安和我在大学时就在一起了……”
　　任青常和贺婉秋朝对方互看了一眼。
　　贺婉秋问着：“小西是说在转学前吗？R大的时候？”
　　暮西点点头：“我转学其实是因为随安。”
　　两人本已猜到一二，也早知随安和暮西并不似现在所言那般简单。
　　任青常叹了口气：“我们也早看出了，只是你们也不曾提起过以前。我跟你妈看你们这样也挺好了，便从没问过什么。”
　　看暮西没想到自己的话，任青常继续：“现在发生了什么吗？”
　　暮西鼓起勇气坦白的说了一切，看两人都一言不发，也埋头不语。
　　终于贺婉秋一脸叹息：“小西呀，你这个孩子！”
　　任青常也深沉的：“小西现在怎么想，放弃吗？”
　　暮西自然地摇摇头，却不知怎么回答。
　　贺婉秋有些失望：“小西，你倒真是被我们宠坏了。从那时一言不发的说走就走，我们依了你；后来又要自己离开说出去走走，即便不常回来我们也依了你。我们从不愿望你怎么样，只要开心快乐就好。只是，你这般偏执又胆怯，只会让关心疼爱你的人更失望吧？”
　　暮西不语。
　　任青常语重心长的：“小西若是放弃，以后必会后悔的知道吗？”
　　暮西抬头看任青常。
　　“小西，随安是个多优秀的孩子，我跟你妈这一段时间也看在心里。如果你比我们更了解他，你就要明白你没有资格辜负他。你明白吗？”

　　暮西回到房间，耳中响起任青常的话：“不是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人，会苦练下棋。只为在两个人对峙时，和她更好的在一起！”
　　暮西想起自己对随安质问时，随安不置可否的鄙视：“比赛是不靠关系的，谁赢谁说话，拼的就是实力！”
　　这是暮西第一次知道这句话里的含义。

　　经过上次的受挫，暮西本是有些苦涩的。从相识到现在，随安从不曾这样对待过自己。暂且不说相恋时随安的包容，即便是回来后自己的冷漠和逃离，随安仍是一副坚持的勇往直前。
　　可是想到这些也给了自己勇气。
　　一直以来自己都以一个被动的身份接受着一切。若这次再不勇敢，暮西明白，就像任青常说的，随安定是要透顶失望了！
　　自那天晚上，随安再没去书店上班，暮西也没再见到他。

　　这天，暮西从纪家言那里得知随安近日都在家照顾方母，这个秋天她的病情更严重了。
　　趁着休息，暮西还是鼓起勇气决心去看望方母，顺便能见到随安。
　　纪家言打开门，望着门外的暮西，先是惊讶片刻才化为惊喜。随安几乎整天在家，也不与别人联系。
　　怕母亲担心，纪家言也没有多问，只道和暮西闹矛盾了。他知道随安，只有在暮西那里，随安总不若平时的冷静。
　　“暮西来了。”纪家言让暮西进门。
　　“对啊，你今天怎么在家，不用上班吗？”暮西忍不住问纪家言。
　　纪家言接过暮西手上提的营养品，放到一旁。
　　“嗯，公司不忙。我妈病情又严重了，我和随安都多在家陪陪她。”
　　“随安也在吗？”暮西禁不住问道。
　　纪家言一愣，饶有兴趣的调笑：“你不就是来找他的嘛！”
　　“我，我是来看伯母的。”
　　纪家言不置可否。

　　正要对暮西说方母在房间，暮西眼盯着自己侧后边的方向，小声的：“随安！”
　　纪家言转身果然见随安一脸诧异，又回归正常。
　　“随安，暮西来看妈，你带她去陪妈说说话，我去给暮西倒水。”
　　“不用了，我不渴。”暮西忙拒绝纪家言，又看向随安。
　　随安看着暮西的眼神，终于不能无动于衷。
　　暮西往随安身边走去，随安看她走近，才转身朝前方的一个房间走去，直到暮西进去才关上门。
　　方母靠在床头靠枕上，看见暮西来还是很高兴的招呼道：“暮西来了，快来坐这里。”方母指着自己床边的椅子，对暮西说着。
　　暮西忙应了，走过去坐下。
　　其实也没有很久没见方母，但这次看来确实不一样。以前即使有病容，但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红润光泽些，这次看来显得特别虚弱，整个人也呈现苍老。
　　“伯母怎么又严重了。不然就去医院看看，住些时间或许会好些呢。”
　　“没用的，我的身体确实不行了，有气无力的。两个孩子也说去医院一段时间，我这是老毛病了，去也没用的。”方母回答着，语气没有哀伤，透着平静。
　　暮西看方母这样说，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
　　“这几日随安一直在家，也没见你们联系。看随安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方母问着：“暮西，你们怎么了，闹矛盾了吗？”
　　暮西看了随安一眼，随安有些动容，想来随安并没有同方母说过什么。
　　暮西忙回答：“没有啊，这几日我比较忙，家里有些事。还有随安在家多陪陪您也是好的。我们两个没有什么事，您不用担心的！”
　　方母朝暮西笑笑，随安也顺着对方母说让她别多操心。
　　后来方母累了，暮西扶她躺下之后和随安一起走了出去。
　　纪家言见两人出来，问随安：“妈睡了？”
　　“嗯。”
　　暮西见纪家言看着自己，想来也没有什么事，便朝他开口：“那，我先回去了。”
　　纪家言本欲挽留，见随安开了口：“我送你。”
　　暮西没想到随安竟对自己好言好语，怔了一下才说：“好。”
　　暮西语气有些欢喜，随安却不动声色。

　　两人并排走在一条石子路上，暮西叫了随安一声。
　　随安停下脚步。暮西本想说什么，却被随安的话堵在喉中。
　　“夕夕，你先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暮西终有些伤了：“随安是说我打扰到你了吗？”
　　这样的语气苦涩无比，随安却没有言语动作。
　　沉默，可以代表默认，也可以指没有肯定的否定。全看你怎样理解！
　　而此刻，暮西显然理解为了前者。
　　所以暮西也朝随安说了句：“那个，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好。”甚至没敢说一句再见。
　　随安站着看她离去的背影，还是有些酸涩。

　　其实从头说来，随安一开始确实很生气很愤怒。
　　他一直不敢触及的伤害本来以为是一个多么庞大丑陋的伤疤，只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不让它刺痛双眼。
　　可真揭开搭在外面的那层面纱，打眼看来，却原来只是一个无比简陋的痕迹，且这些明明与自己无关，而自己却为之付出代价！
　　当然，随安的愤怒并没有保持很久，因为他太了解暮西！

　　暮西太过纯粹。其实应该是贺婉秋和任青常对暮西保护的太好，那种溢于言表的爱和关心，他们甚至不觉得暮西已经是一个成长到可以对自己所有负责的人。
　　其实某种程度上，随安也觉得暮西是一个被爱宠过头的人。
　　随安了解暮西的纯粹，所以对于突如其来的意外难以接受。若从另一个方面去看，也恰是因为暮西的在乎，才会如此的介意许若昕的话，介意话里的不堪！
　　也恰是因为太过了解，随安才会气愤于暮西的否定和轻易转身。那时候自己用了多少真心来守护的感情，竟只被别人的几句话轻而易举的打翻，随安甚至感到无力。
　　也正因为如此，随安内心充满了矛盾。

　　这几年的路途其实也是一种等待。等一个人会很累，虽然有坚持，但也不免失落，因为这些你全然不知。而我，只知道有你，却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人，不知道你过得幸不幸福，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拥抱我……
　　我不曾遇见你，所以还在等待着。
　　现在，终于等到了你，却洞悉了这份拙劣！
　　不是我想丢失你，我只是不甘你忘了宽恕我！
　　所以这次，
　　我想等候片刻，换你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