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九窍玲珑

61、第六十一章

　　女王向观众优雅微笑，示意这场表演已经结束，你可以离席了
　　青梅站在寒风里怔怔的看着
　　她想回以一个笑容奈何怎么也扯不动嘴角

　　陈颜锦若有所思的看看她，眼里是胜利者的狡黠，她拍拍身边正在试西装的男士，好像在说“你看，是她”
　　那男人转头，器宇轩昂的样子，他的嘴唇紧抿下颚绷成一个很好看的弧线，那是青梅看过的最好看的下巴，微微扬起显得那么不可一世
　　有一瞬间的怔忪，他眼里射出锐利的光，神情里有慌张、懊恼、烦躁，可是马上归于平静
　　青梅试了很久才扯动嘴角，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身离去

　　卫牧想要去追
　　旁边的陈颜锦传来一声冰冷的轻笑：你不怕她知道？
　　刚迈开的脚步被硬生生止住
　　服务员礼貌询问：先生您对礼服满不满意，还需不需要再改？
　　他烦躁的扯开领口的扣子往更衣间走，语气冰冷：你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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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后吴青梅开始感冒
　　她的喉咙干的说不出话，手脚像绑了巨大的沙袋，鼻子不通让她的大脑陷入昏沉的状态
　　她躺在床上开始做着稀奇古怪的梦
　　梦见爸爸和自己去沁水河钓鱼，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吃妈妈包的饺子；梦见和林奕燃在琴房学琴；梦见躺在寝室床上没事和李玖闲聊；梦见苏退之请吃饭
　　就这样浑浑噩噩躺了一天，期间苏退之来了一趟，青梅听见卧室敲门声，只能哑着嗓子喊“请进”。苏退之一见她这样着急着要送她去医院院，青梅摆摆手不紧不慢：小感冒没事的，我外面包里有药
　　安排青梅吃完药，苏退之坐在床边欲言又止的样子，青梅问：有事？
　　我去学校问了，那个去英国的名额还在，你……想走吗？试探的语气
　　青梅苍白着脸盯着床单若有所思
　　苏退之有点焦急：现在的情况，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虽然……
　　去，为什么不去，这是我多年梦想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去，我明天就去问相关事宜

　　再抬头，青梅的脸上已经有了个很浅的笑
　　苏退之没料到她会答应的这样爽快，有些发愣
　　青梅耸耸肩膀：不过到时就见不到你了，也没好好谢谢你
　　不如……她搓搓手：我给你做顿好吃的吧，明天怎么样
　　苏退之始料未及：你还生着病呢，算了……
　　就当谢谢你，给个机会吧？青梅苦恼说
　　苏退之拒绝不过，才轻轻点头答应

　　两人都不说话，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青梅抿抿嘴唇：学校……怎么样呢？
　　她盯着苏退之的脸企图找出蛛丝马迹
　　很好……是不是有点冷？苏退之起身去开空调
　　李玖有什么事吗？青梅问
　　开空调不利于空气流通，还是开店窗户吧。苏退之一边嘀咕一边走到窗前
　　望着他的背影青梅释然的叹气：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他转头扯扯嘴角如释重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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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去的很早，学校正在上课基本没什么人走动。她去了老周的办公室领资料，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对自己一顿训斥，可他什么也没说，沉默的让青梅填完资料，再淡淡的通知她等电话
　　离开办公室前，隔着办公桌她对老周深深的鞠了一躬，老周推推眼镜平静的看着她：人一大了选择也多了，每条路上都有岔路，它们诱惑着你让你迷失继而吞噬你，但只要你不忘记最初走上这条路的目的是什么，诱惑再多总不会迷失，人首先得对得起自己
　　青梅重重点头，内心五味杂陈

　　下课铃响了，有同学匆匆跑出教室到食堂买吃的，青梅看着忙碌的他们从中搜寻自己熟悉的身影
　　全是年轻而陌生的面孔，没有她认识的
　　所有一切都在快速变化，唯独自己要去拾起那份多年前深藏心底的感情

　　不断有男男女女嬉笑着从身边走过
　　藏在川流人群中，她突然觉得分外孤独
　　其实这样一个人已经很久，靠着对林奕燃的渴望和向往，足足支撑了快七年
　　可就在现在，孤独想寒风一下刮进骨髓，带着冰凉，刻骨的感觉，让她疼痛异常
　　那是种从体内散发出疼痛，细胞，骨髓，血液都在叫嚣呼喊，嘴里却苦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魂不守舍的去超市买东西，等结账的时才发现这些菜都是自己在卫牧那最爱做的，她无奈苦笑，尽管自己不想承认，卫牧在她生活里还是留下了烙印
　　或浅，或淡，但总归存在

　　青梅早早做好一桌饭菜，这些手艺都是和妈妈学的。很长一段时间，为所爱的人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再等他下班，在青梅看来是最美好不过的事
　　后来她做了很多次饭，手艺越加精湛，可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苏退之还没来
　　青梅以为他忘记了特地给他发了条短信
　　又等了一会
　　短信回过来
　　“对不起临时有事，可能要等一回，你先吃吧”
　　看着满桌冷下去的饭菜，青梅自顾自的打开一瓶啤酒，对着空空的卧室说：干杯
　　兴许是觉得自己声音不够响亮，她高高举起杯子又喊了声：干杯！
　　满室都有回声

　　她也记不得自己喝了几瓶，感觉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人靠在沙发上望着吊灯开始轻轻的哼歌
　　吊灯晃啊晃，青梅如同置身广阔的大海，又像在襁褓中的婴儿，无忧无虑、快乐又坦诚
　　青梅摇着头“呵呵”笑起来
　　吊灯的晃动连带着屋子也转动起来，眼前仿佛有星光闪烁，又像雾气笼罩的河岸，氤氲湿濡让人沉溺
　　青梅疲惫的闭上眼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苏退之好像回来了，他走到她身边时，青梅正在唱《旋木》
　　她累得睁不开眼精神却很亢奋：好听吗？
　　来人不做声，她感觉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一块
　　我终于要走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尝所愿，真是高兴啊。她喃喃自语
　　那人拽住她去拿酒杯的手，她挣了一下挣不开，索性放弃，“咯咯”的笑：
　　有段时间我每天打两份工，替人看店和发传单，店里没人的时候就偷偷打瞌睡，老板娘知道了不肯给我工资，我问了老板娘家的地址走了一个多小时去讨薪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她笑的欢快：她不肯给我，我就在他们楼下大喊，“黑心老板丧尽天良，无故克扣工人工资”，后来她抹不开面子急急忙忙就把钱给我了
　　我拿着讨来的八百块工资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回学校，路上口渴就买了瓶啤酒奖赏自己，你知道我为什么买啤酒吗？
　　对方仍然沉默，她很得意的样子：因为啤酒贵呗！
　　她说完哈哈大笑：今天我也要奖赏自己
　　她伸出那只没有被握住的手去拿酒

　　那人将她恨恨拥进怀里，力度之大以致于她的鼻子撞到了对方的胸膛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她混乱的脑子思考不了太多，只闷闷的说：疼
　　那人板起她的脸好像在检查她的鼻子，灯光刺眼，青梅费力睁眼只看见一个依稀的轮廓
　　她继续喋喋不休：没事，我逗你的，这个不叫真正的疼，真正的疼是感觉心啊肠子啊都扭在一起，肝肠寸断，懂吗？
　　那人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她被弄的很痒撇头：苏退之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这样公然调戏良家女子是不对的
　　你那么好会有一片锦绣前程的，何必跟着我一条道走到黑，而且在这条路上我走的太远了，丢弃了太多东西，你也迟早会离开我的，
　　不会。她听见对方沉声说
　　她沮丧又懊恼的握住他的手：会的，会的，为了生存我胆小又怯懦，爱财如命，而且我还很喜欢看人脸色行事，遇到危险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等你发现这些后你就会狠讨厌我的！
　　那人俯身亲吻她的眼睑，像在安慰：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青梅无奈的嘟囔着：和卫牧一样狂妄固执
　　对方不知有没有听见，只是慢慢搂紧她

　　这温柔又安全的怀抱，让她既舒适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