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九窍玲珑

53、第五十三章

　　一顿晚饭吃的出乎意料的其乐融融

　　中国的饭桌文化源远流长，从古至今好像没有不能在饭桌上解决的问题。青梅以为觥筹交错间的刀光剑影从来都是心机和利益的驱使，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家的餐桌也成为攻城略地占领主动权地的地方
　　一顿饭下来，舅妈本就好客面对卫牧更是如同多年未见的亲人，小阳更是对这位陌生人带上了对“红烧肉”一样的热爱。小秋是个女孩子到底比较矜持，但听到卫牧说前年去野营的经历也是津津有味，眼睛眨都不眨

　　只有青梅一顿饭吃的格外憋屈，不时用眼神飞出两把利刃，希望能戳穿卫牧的真面目。却都让卫牧用温柔的眼神一一拆解
　　舅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将两人的一来一往看在眼里喜上眉梢。对卫牧更是问长问短，俨然一副马上要结亲家的样子

　　卫牧也一改往日的脾气，态度谦和风趣幽默，全然不复青梅刚认识他的时候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青梅心中暗暗腹谤：真会装！

　　吃过晚饭，舅妈拉过正在门口换鞋的青梅：我去医院看看，你在家里陪客人，一会把我房里的被子取出来。放到小阳屋里
　　你留他在家睡啊？！青梅不自觉提高音调，在客厅和小秋小阳玩耍的卫牧向外看了看
　　舅妈扯她衣袖：反正小阳屋里不是还有张床吗，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小气

　　青梅郁闷，自己怎么就小气了，卫牧突然在老家出现，以自己和她的关系本来就尴尬，现在再在家里过夜这完全荒唐嘛
　　青梅皱眉的模样舅妈看在眼里，她压低声音：我看着孩子相貌为人都不错，看见咱家这样也不嫌弃，还懂得哄我们开心，是个有心意的人，你妈看见准保也开心。你呀，也别太挑了，林家那个孩子再好都过去了，人总得往前看

　　说完拍拍她：进去陪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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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手术会流很多血会痛嘛？小阳一脸好奇
　　会的。卫牧回答
　　两个孩子同时发出震惊的吸气声
　　人就像积木，积木里要是有了灰尘就得拆下来擦干净，动手术就好像擦灰尘，而血就是连接积木的胶水，懂了吗？

　　孩子认真点头

　　卫牧微微一笑，眼睛瞟向门口
　　青梅的舅妈走了好一会了，可她还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她隔得越近越看不清她，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将自己的一切的探索生生阻拦，让他徘徊在外只能辗转揣测
　　人说女人心如海底针，吴青梅这根针轻轻扎进卫牧心里。拔出来，疼，不管她，疼。思虑万千又无计可施

　　青梅慢慢走进来，站在门边表情平淡：小阳，小秋回屋去写作业
　　小秋点点头念念不舍的站起来，小阳坐着不动：果子姐姐我没作业
　　青梅眯着眼：真的？
　　小阳无奈之下只得站起来，对卫牧郑重其事：我一会就出来，你可别走啊！
　　等到卫牧的点头蹦蹦跳跳的进屋去了

　　客厅只剩下卫牧和青梅
　　她轻轻的说：走吧
　　卫牧挑眉
　　青梅耐着性子：我带你去酒店

　　电视开始播放新闻联播，嘈杂又中正的腔调，他堪堪的望着她，眼里似有大海汪洋

　　你这是要赶我走？不可一世的卫牧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你不是客人。她偏过头
　　卫牧轻笑：那是什么，男朋友？
　　卫牧你到底想怎么样？！青梅低声愤愤，少有怒气冲冲：你是帮了我不少忙，可这也不能成为你肆无忌惮打乱我生活的理由吧！
　　相反，我的生活都被你完全打乱。他很冷静的陈述事实：我拒绝了早就定好的婚姻，和我父亲彻底翻脸，这一切都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有你

　　天越来越暗，天边渐渐升起一轮残月。屋子里越加安静

　　第几次？隔了一会青梅声音沙哑着说
　　还没等他回答，便听见她自嘲的笑：你第几次和别的女人说过这种话，你不觉地腻吗？
　　我还要说几遍吴青梅，除了你没有别人。卫牧咬牙切齿

　　那李玖算什么，陈颜锦又算什么。她们一个愿意为你生孩子，另一个告诉我不管你们现在怎样终归还是要在一起的。还有几十个或者十几个我不知道的女人，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青梅平静的话像是一记闷棍，狠狠敲击着卫牧，他演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沉声说：那是以前……我……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那些山盟海誓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她从衣兜里掏出信用卡：这是你给我的，一分没动，还给你
　　卫牧嘴唇紧抿像把刻刀

　　请你远离我的生活，就当我求你。倔强的吴青梅第一次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这是前虽未有的震撼

　　除了情窦初开时受过的挫折，这几年卫牧在情路上可谓是顺风顺水。他不断拒绝别人，将身边的女人分为胡闹的和不胡闹的，肆意挥霍别人的感情从不计后果
　　李玖那夜的话犹在耳边：卫牧我祝福你，祝你找到你觉得那个适合的人，我也会日日夜夜的祈祷，希望你所爱的人不爱你，不管你为她做了些什么她都不屑看一眼，你的自认为倾尽所有的爱让她弃如敝履，就算你得到了她也会患得患失，不得安宁……

　　当时听到只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这话却像魔咒一样围绕着他
　　终于他尝到了被人不屑一顾的滋味
　　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从毛孔渗出来的疼痛

　　看似鲜艳的糖果，撕开美丽的表皮，显露出酸涩的气味，这才是爱情本来的面目
　　卫牧苦笑

　　电视里开始依依呀呀播放广告
　　青梅说完了所有的话，她在等卫牧的回答，可卫牧却迟迟不开口
　　她到底是个不能强硬到底，不管怎样她还是得谢谢卫牧，至少他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门口传来舅妈的喊声：小果子，快来帮我提一下
　　青梅这才回神跑到门边，舅妈买了很多很多水果，青梅不自觉的皱眉。舅妈看在眼里嗔怪的拍她一下：你舅舅说今晚他守夜，你在家里好好陪客人，你妈妈听说是你C城的朋友也怪高兴的
　　对舅妈的快嘴，青梅暗自叫苦

　　阿姨，我来吧。卫牧不知什么时候出来，接过袋子
　　舅妈欢喜的眉眼笑成一团：好好
　　望着此情此景青梅头痛欲裂

　　大家坐在沙发上吃水果，舅妈拉着卫牧不停问东问西，比调查户口还要详尽，小阳也不断嚷着问卫牧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卫牧都好脾气的一一回答
　　自从妈妈生病以来家里很久没有那么轻松融洽的气氛了
　　青梅不忍心打断
　　可眼看越来越晚，她坐不住了

　　那个……卫牧……你不是定了酒店吗，在什么地方？
　　卫牧顿了顿随即起身道别：阿姨，那我先走了
　　舅妈那肯，一边数落着酒店的床位不好睡，一边让青梅去收拾床铺
　　小阳也应景的拽住卫牧的裤子，仿佛要与他生离死别

　　青梅想卫牧从小娇生惯养，见到的情感抒发都是含蓄而内敛的。如今来到自己老家见到热情到近乎的狂热的招待，怕是回去后要心有余悸好一整子
　　卫牧终究是没有走成
　　舅妈把他安排到了和小阳一屋，小家伙高兴的手舞足蹈，堪比吃上满满一碗红烧肉的满足
　　从始至终卫牧都没有和青梅有视线交流

　　这样也好，青梅想，赶人出门总不和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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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青梅做了个荒诞的梦

　　好像又回到自己家，潮湿的霉味加上中药的气味一阵阵传来。妈妈坐在屋外熬药，青梅猫在门边想寻个机会出门，她的衣兜里鼓鼓的，那是从衣柜里偷出来的三千块钱，要不是李玲玲说林奕燃喜欢吃满香楼的和悦鱼翅羹，青梅是死都不会偷出爸爸治病的钱给林奕燃送行。她拍拍胸口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准备逮个机会跑出去
　　接着出乎意料，在门口熬药的妈妈突然站起来，将慢慢一罐药狠狠摔倒地上，褐色的药汁倾泻满地很快便融入泥土。青梅以为事情败露吓得直打哆嗦，身后却传来爸爸温和的呼喊：小果子

　　带点笑意和宠溺

　　她回头发现爸爸就站在面前，他的身体强健有力，一点也不像生了病的样子。他眉目含笑：长大了也变漂亮了
　　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妈妈走过来和爸爸并排站在一起，露出很多年都没有的笑
　　爸爸看着她：这些年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啊，这孩子懂事的很，我一点也不操心。妈妈眼里是满满的爱，这目光藏在青梅记忆里快要封尘
　　她颤抖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爸爸却慢慢的开口：好孩子，你懂事我就放心了，别老想着过去要放眼看未来
　　夫妻俩对望一眼：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爸爸揽着妈妈，两人笑吟吟的转身离开
　　青梅想跟上去却迈不动腿，只能堪堪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醒来发现天还没亮，她叹口气起身去屋外喝水
　　月亮朦胧的光线照进屋内，隐隐绰绰
　　窗边有一个闪烁的火星，青梅走进发现卫牧倚着窗正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