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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十四五岁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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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小白这只狐狸实在很神奇,离的那么远,它居然还能循着气味找到我,我对此表示十分惊叹和感动。
本来以小白的身形,穿过笼子栏杆的间隙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可是这半个月里,由于我过于悉心的照顾,每天它基本处于吃了就睡,睡醒就吃的状态,这样一来,肉就不可抗拒的长了起来。发福后的小白只能把头伸进来,圆滚滚的身体被卡在外面,它扭来扭去的想缩起些肉,奈何肉太多,只好做罢,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于是拼命的拿头蹭着我的手。
我摸了摸它的头以示安抚,叹了口气,关于长膘发福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白,”我灵机一闪,趴下来和它对视,轻声说,“你能不能帮我把钥匙偷过来?”
它无辜的眨巴着眼睛,水蓝色的大眼睛里一片水汪汪。
我想了想,“要不你帮我把这笼子的栏杆咬断几根?”
它继续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或者,你拿指甲帮我把锁开了?”我迟疑了一会,说出最后的想法。
它还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我怒了,屈指在它额头上稍用力弹了一下,“什么都不会你跑来干啥啊你。”
它把脑袋缩了回去,坐在地上伸出前肢盖住额头,委委屈屈的看着我。
那前肢的指甲里有什么黄色的东西一闪而过,“那是什么?”我伸出手把小白拉过来些仔细一看,它的指甲平日里都是粉红色的,所以那几块黄色就格外显眼。
把那块黄色的东西抠出来,我借着玉镯的微弱光亮一看,是粉末状的,这个好像是硫磺。
我试探着闻了闻,果然有一股特殊的臭味。
我伸手把小白拨到一边,在笼子后面的石壁上摸索了一会,找到石头突出的角用力一掰,轻而易举的就弄下来一块。轻握着把它送到耳边一听,有轻微的爆裂声。
我心中一紧,手劲不自觉的大了些,那块淡黄色石头状的东西一下子就被捏碎成了粉末状。
这果然是硫磺,这个溶洞里居然有天然的硫磺。
我想起曾经在不知道哪本书上看到的一段话:凡火药以硝石硫黄为主,草木灰为辅。硝性至阴,硫性至阳,阴阳两神物相遇于无隙可容之间,其出也,人物膺之,魂散惊而魄毁粉。
有人的地方,要寻到草木灰自然不是难事。
我支使小白去抱了一堆草木灰过来,当然这个支使的过程相当复杂,以至于我使用了多种语言及手势,花费了大约一个时辰才让它弄明白我的意思。
离我被关的笼子不远就有一个盛火烛的小火盆,我把草木灰和硫磺粉末一块倒了进去,拿火盆的盖子盖紧。然后深吸一口气,使劲摇了起来。
摇了好一会还是没点反应,我想了想,把这个密闭的小容器放在笼子外面,伸出手向抽陀螺一样抽的它快速旋转起来。站在一旁的小白目不转睛的看着,越看越兴奋,跃跃欲试的模样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我把它的情绪尽收眼底,慢慢收回手,小白立刻会意,欢快的奔过来手脚并用的抽打起小火盆来,那只椭圆形的小火盆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可就是不爆炸。我灵机一动,从身上掏出备用的火折子,打开折头轻轻一吹,很快有火苗烧了起来。我把火折子丢向火盆,恰巧小白这时候被自己转晕了下手失了轻重,火盆偏了方向往我这边飞了过来,中间遇上火苗然后迅速撞上了铁栏杆,我听见“滋——”的一声,然后飞快缩到笼子的角落里趴在地上。
“嘭——”
我被炸的灰头土脸,从灰土里顶着个刺猬头爬起来一看,顿时乐坏了,笼子的锁被炸开了。实际上不仅如此,四溅的火花有些落在石壁的硫磺上,星星点点的火苗已经舔着舌头四处蔓延开来。
连滚带爬的从笼子里出来,小白带着一阵灰尘朝我狂奔而来,脖子上挂着一大串钥匙。我顿时悲愤了,用眼神无声的质问它,会偷钥匙你早说啊,害得我差点没把自己给炸死。
“起火了!起火了!”那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和火苗燃烧的声音彻底惊醒了守卫和无忧山庄的那群制药人。
火势越来越大,他们引了山涧里的水来浇,却忘了那里的水被毒药污了个彻底,浇在上面反而促得火越烧越旺。洞里顿时一片混乱,我猫着身子摸索着找到绝心被关的笼子,“绝心?”我伸手进去拍了拍他的脸。
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神却并不清明。
试了好几个钥匙才打开笼子的锁,我把他拉了出来,低声问,“怎么样?还可以走吗?”
他试着动了动双腿,轻轻点点头。
这时笼子里被用来试药的人也都陆续醒了过来,眼前的巨大的火势刺激着他们,怒吼尖叫声不绝于耳,几乎要震穿骨膜。我用力随手把那一大串钥匙扔到某个笼子里,很快笼子一个一个被打开来,那些护卫既要控制火势又要对付试药人,根本应付不过来,我拉着绝心在地面上匍匐前进,眼看就要抵达洞口。
“那个女人呢?少主吩咐要仔细看管的那个女人不见了!”有人高声大喊。
我心下一凉,赶紧压住绝心的头趴在地上。
“守住洞口,谁都不准出去,硬闯者,杀!”命令在一瞬间下达,有两个制药人欲逃出去,被赶到的护卫毫不犹豫的诛杀。
不断有人想要逃出去,不断有人被杀,有血飞溅到我脸上,温热猩红,视线所及之处,尽是血染的颜色,这样的场景让我有一瞬间的怔仲。
有护卫引了另外的水来,火势渐渐被控制住,就在他们以为已经安全准备清点人的时候,我不经意的一瞥,偶然看到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护卫穿着的男子突然掏出一枚火榴弹扔了过去。
我心下一惊,转身拉着绝心拼命奔向洞口,就在出了洞口两丈的地方,里面“轰”的一声爆炸开来,紧接着是溶洞倒塌的声音。
我和绝心被强大的震动震的抛了出去,我伸手压住绝心的头,两个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短暂的寂静之后。
一切归于平静,我心有余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周围被炸飞出来的碎石尘土里把小白扒了出来,它雪白的皮毛此刻又皱成了又黑又黄的一团,但幸好没有受伤。见我看着它,它撒娇的跳进我怀里,不停的往里拱啊拱的。
身旁绝心也坐了起来,我抬手探了探他的脉息,又粗略的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他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原本就未愈的内伤再加上这些天的折磨,我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坍塌的溶洞,架着绝心一步步离开。
还没到别院门口,善水已经迎了上来,看到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再看到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的绝心时,她又紧张起来,“这个不是前几天要杀你的那个杀手吗?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我安抚她,扯出个笑容,“没事的,他不是坏人。他受了重伤,善水你帮我把他抬回我的房间行吗?”
听我这么说,她没有再迟疑,伸手把绝心扶了进去,“你师兄他们都已经睡下了,我也是半夜突然醒来睡不着才下来看看的,没想到就碰上你回来了。”
我上山采药常常一去就是一天一夜,这些师兄们都知道。我拖着步子和善水一块把绝心架回我的房间,“善水,今天幸好有你在。我明天再跟你和师兄解释这些好吗,现在我得先给他治伤才行。”我指了指绝心。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下楼替我拿了些止血药和纱布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绝心静静躺在床上,像个布偶一般没有丝毫生气,我坐在床沿边,撕开他的衣服替他清理伤口,他突然抬起手制止我的动作,定定的看着我,声音干涩嘶哑,“你在同情我吗?因为同情我,所以救我,所以替我治伤。”
他的手没几分气力,我很轻松的就挣开来,不管他反对低下头开始上药,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到底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还处于叛逆期。他硬梆梆的回了一句,“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我冷哼一声,包扎时故意下了重手,狠狠勒紧纱布打了个结。
他顿时痛的身体有些僵硬。
“是吗,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同情是什么罢了。”我施施然收拾好染血的纱布,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同情不是可怜,所谓同情,是对别人经历的一些不好的事情生出感同身受的情感而想出手相助的心理。它是很纯粹的情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不堪。”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似是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拍拍他的头,语气很慈母,“小朋友,以后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今天就先睡觉吧。”
他很快睡了过去,我在止血药里加了麻药,不然以他的个性,在陌生的地方肯定再累也不肯闭上眼睛。
他的内伤远比外伤严重的多,我可以确定,当日在离开这里之后,他又卷入了一场打斗之中,而且对方出手狠厉,不出十招就震断了他好几根经脉,几乎废掉他一身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