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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薏苡仁和槟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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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心一离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就跳进我的怀里。
我点点它的小鼻子,笑道,“多谢你啊小白,今天多亏你及时搬了救兵过来。”
它伸出舌头舔舔我的手指,窜到我的肩上蹲好。
二师兄这次内力损耗过多,心脉虽未受损但五脏还是有些损伤,卧床静养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太大的起色。看来必须用药草调理一番才行,我心想。
这别馆的位置偏僻,进城去药铺子里买还不如自己上山去采来的快,而且有几味药越是新鲜效果才越好,我与大师兄说了一番,就背了药篓子上山去了。
药草中龙胆和当归都有安五脏的作用,特别是当归,不仅补五脏,生肌肉,而且能补虚损,破淤血,生新血。对内伤的调理是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材。可我找遍了整座山,其他几味要都找到一箩筐了,就是找不到当归。
这着实有些奇怪,当归是很常见的药草,在这样的山上,应该不难找到才对。
我从山脚找到山顶,又从山顶找回山脚,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有些沮丧,正想换个地方再找找时,突然发现山脚下有一条羊肠小道,小道间雾蒙蒙的,两丈左右远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隐隐飘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看起来像是瘴气,但是南方向来多瘴气,也不算奇怪。只是普通的瘴气通常都是清明节后发生,霜降节后收藏,而现在已经是近十月份,这个时候还有瘴气未免就有些不寻常了。
我慢慢的往小道里走去,每走几步就在地上丢了块石子以做记号。越往里走,植物就越少,等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两边就都只剩下石头了,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峡谷之中。
两侧的山岭都是纯石叠成,四周一无树木,石头上布满了毒蛇、蟾蜍等等毒物的痰涎和粪便。不远处有水流的声音传来,我往里走了一会,看到自山涧里有一条小溪,绿色的溪水正哗啦哗啦的往下流去注入一个小石潭,溪边的石头竟然是五颜六色的。
我定睛一看,发现不止是溪水,这里已经是峡谷深处,连空气中也是色彩斑斓,看起来格外诡异。
瘴气有两种,一种是有形的,一种是无形的。有形的瘴如云霞浓雾,无形的瘴或腥风四射,或异香袭人,实则都是瘴气。还有一种,初起的时候,但见丛林灌木之内灿灿然做金光,忽而从半空坠下来,小如弹丸渐渐飘散,大如车轮忽然迸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气逼人,瘴气氤氲之时,咫尺之间人不相见。
这峡谷里的瘴气似乎哪一种都不像,又具备三种瘴气的特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其中有人为的因素。
可是瘴气的毒性并非一般人能够承受,普通人见瘴气都是绕道而行,只有一种人,喜欢浸泡在瘴气之中,炼毒制毒的人。
思及此,我提高了戒备,小心翼翼的背靠着石壁慢慢往前行走,峡谷的正上方是两座山之间的间隙,有光线从中间倾泻而下,石潭将一部分光线反射到石壁上,那上面似乎刻了些什么。
我正想走过去一看究竟,一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我寒意四起,我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被拉的转过身来,我抬头一看,是两个带着防毒面罩的人,身上穿的是同样的衣服,只是一个是红色一个是蓝色的,看身形是两个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禁地?”那个穿红衣服的男子道。
另一个男子说,“大哥,公子吩咐过了,闯入禁地者,格杀勿论。你还是快杀了她以免横生枝节。”
红衣男子嗤笑了一声,“二弟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你看这女子,进入瘴气之地竟然连防毒面罩都不戴,肯定不是想找死就是脑子有毛病。正好可以拿她来试试我们新研制的迷药,也省了再出去找人试药的麻烦。”
我很诚恳的纠正了他们的错误,“朋友,首先,要入瘴气之地并不一定得戴防毒面罩,服用薏苡仁和槟榔子也是可以的。要是你不喜欢吃药的话,熏烧雄黄和苍术也可以除瘴。还有,我劝你不要拿我试药。”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这附近的山上找不着当归了,不论是薏苡仁还是槟榔子,它们抵挡瘴气的能力都比较弱,必须长期服用才可起效,但若是加入了当归,就可大大增强药效。
这些人应该是做了双重保护措施。
那红衣男子听完我的话冷笑了一声,“还以为是个脑子有毛病的,没想到你懂的还不少。”他朝蓝衣男子伸出手掌,那男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给他,他倒了些药粉放在手里,没有移开刀却退后了几步,“这是我们新研制的□□,还没用过,就先给你尝尝鲜。”说完甩手一扬,细如尘埃的药粉混入我周身的空气之中,转眼被我吸了大半进去。
我皱了皱眉,这些人怎么听不懂话,我不是才说了不要拿我试药吗。
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觉得这种时候我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我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一下。
谁知那红衣男子突然转身扇了蓝衣男子一巴掌,大怒道,“这药谁他妈做出来的?怎么连一女的都迷不晕?!”
其实我很想说,这不是他的错。
那蓝衣男子连忙扑腾着跪下,“大哥息怒,待小弟回去好好查查,一定给大哥把人找出来。”
“把她给我带回去。”红衣男子冷冷撂下话就先走了。
我被蒙了眼睛带进峡谷里的一个山洞之中,在洞里歪歪曲曲的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当蓝衣男子解下我蒙目布条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四面的石壁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溶洞很宽,几乎可以容纳建一座大宅子。我看到了很多的笼子,一个接着一个被铁链缩在一起,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人,而在笼子的对面,是一群带着防毒面具的人正在研制毒药,不时有人拿了药过来,让人从笼子里抓了人出来喂药。
尖叫声、咆哮声、疼痛难忍的呻吟声,以及女人孩子的哭声不断的充斥在我的耳朵里,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脑子一阵嗡嗡作响,身体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人拿活人试药做实验,只是这样庞大的规模,残忍的手法,竟真的有人将其付诸实践了。
我被人推着往前走,我能感觉到从那些笼子里投来的目光,那是野兽一般的眼神,冰冷而凶狠。我偏头过去仔细看着,这些人或是中毒已深即将死亡,或是被□□迷失了心智已经疯狂,不能自已的敲打冲撞着铁质的笼子,不断发出强烈的撞击声和嘶吼声。他们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有些根本辨不出人形,腐烂的伤口散发出阵阵恶臭味。
我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安静垂头坐着的人吸引,那似乎是个少年,大概是刚被抓来没几天,身上还带着些许生气。
似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他突然抬起头,苍白的脸就这样映入我的视野,我心头一跳,是绝心,他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目光相接,但也不过片刻,我被关进了最后面的一个笼子里。
“阿真,怎么回事,你新做的那个□□怎么连个女人都迷不倒?”蓝衣男子拉着个女子问。
那女子奇道,“不会吧,我今天早上还找了两个人试药了呢,结果那两个人失了心智掉下山崖摔死了。”
蓝衣男子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伸手指了指我说,“就是这个女人,吸了你的□□,你看,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那女子伸手过来扣住我的下巴,把我拉近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这倒是个稀奇事,我制毒这么久,还从来没失过手呢。”
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兴趣。
她从随身的口袋里掏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出来,倒出两颗药丸,邪笑着捏住我的下颌迫我张开嘴,我没反抗,乖乖张开嘴,“倒是挺乖巧,”她将药丸塞了进去,反手抬高我的下颌骨一顶,那药丸就顺着我的喉咙被吞了下去。
“这是我刚做的二次成品,效果比原先的那个强百倍。”她得意的朝蓝衣男子抬抬下巴,“看着吧,不到半刻钟她就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弄不清楚了。”
半刻钟后,见他们都是一脸惊诧,我主动开口,“我是女子。”
那女子反应过来,“不用你这贱人多话!”她说着气急败坏的甩了一巴掌过来,我险险一躲,她的手就“啪”的一声甩在笼子的铁栏杆上,疼的她脸都白了。
我忍了忍,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女子更是气的头发都要竖了起来,拔了身边一个护卫的剑就要刺过来,被蓝衣男子在半路截了下来,“阿真不可冲动,这个女子不简单,我们必须留下她好好研究一下才行。你若是现在杀了她,到时公子怪罪下来,只怕我们都有吃不了兜着走。”
那女子权衡了一下利弊,愤愤摔下剑离开。
这边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四周制药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在弄清楚事情之后,很多人都兴奋起来,跃跃欲试的要让我试试他们制的各种毒性各种味道的药物。
我从六岁起跟在师傅身边学习医理,每天早上天不亮就爬到山上采药,白天制药晚上熬药,除了跟着师傅看病人就是抱着医书泡在药草里,几乎这世上有的药草我都接触过,也是这些练就了我如今这个百药穿肠如无物的身体。
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很得意很兴奋的跑去告诉师傅。师傅听后,沉默了很久才说,“阿问,你听我说,这未必是好事。作为一个医者,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药草对我们失效,只是你,还太小就百毒不侵,你可知这百毒不侵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百药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