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千年》尧四初一

5、梨花醉

　　“一千年的今天，我和玲珑在梨花林中相遇了，”他忽然开口，“我还记得她一袭红衣，在梨花林中分外炫目。”
　　我怜惜的看着他，“现在的玲珑忘记了么？”
　　他弯了弯嘴角，眯起眼，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一阵温和的水蓝光闪过，几坛子美酒出现在我们面前，弦乐说，“来尝尝我酿的梨花醉。”
　　他轻轻的扯开坛子上的暗色泥土和密封布囊，一阵甜腻的梨花香传来，弦月将它递给我，我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我从来没有喝过酒，闻着这甜腻的香味，我大大的喝了一口，入口甜，过喉香，然后是火烧火燎的辣，这第一口就呛出了我的眼泪。
　　弦月看着泪流满面的我不禁轻笑。
　　我委屈的看着他，泪光莹莹，“你还笑我？怎么不告诉我酒是这样的怪东西？”
　　弦月却微微愣住，目光在月光下迷离起来。
　　“……弦月，弦月，你在想什么呢？”我轻轻唤着他，他收回目光，笑了笑，“第一次喝酒吧？”
　　我点点头，酒劲过去后，心中温暖安逸，看着弦月手中的梨花醉，我又有些欲欲跃试。
　　“这酒后劲大，少喝点。”
　　“嗯。”我浅浅的抿了一口，开始适应酒的灼热，侧头对他微微笑道，“酿酒技术真好。”
　　弦月也笑抬手喝了一口，他喝酒的动作真好看，我痴迷的看着他。
　　“在绯月居呆久了，总要做些事情消磨一下这漫长的岁月吧。”弦月看着水中的月亮，他的脸上有种叫思念的东西。
　　“你在这里呆多久了？”
　　“这个我倒不太清楚，不过没有千年也有八百了吧。”他仔细的想了想，才慎重的说到。
　　“你会觉得孤独或者后悔吗？”我拎着酒坛子，微有醉意，“会不会想过放弃？”
　　弦月沉默了一下，道，“当然有孤独的感觉，不过，怎样都不会后悔。”
　　“是吗？”
　　“当然。”他笃定的道，“有些人，你看到她的第一眼，你就知道她是你想要相守一生，甚至可以抛弃所有的人。”他转头看向我，眼睛里异光流转，在这样的月夜灼灼生辉。
　　我怔怔的看着他，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话。
　　他忽的笑了，笑容多了几份苦涩，他道，“不过，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了。”
　　“……”
　　“可是，我经常想着她，也觉得有希望，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拯救你，可以让你解脱。就算是放在心里想想，都会觉得快活一些。”
　　他说的话有些无厘头，表情却是别样的深情，我仔细听着，不知怎么却想掉眼泪，怎么？狐族不是没有眼泪吗？我摸摸眼角，果然是干的。
　　“弦月……”我看向他，不过怎么有些模糊，他怎么晃来晃去的？
　　“嗯？”他凝着我，眼睛又明又亮。
　　“弦月，弦月……”我放下酒坛，拉着他的衣袖，希望他别晃了，晃得我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弦月，弦月……”
　　“绯梨，你怎么……”我听见弦月困惑又惊异的声音。
　　我怎么？忽的有水痕掠过唇角，我伸出舌头轻轻一舔，这是什么味道，又哭又涩。
　　“弦月，我喜欢你。在一百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像是宿命一般，我就喜欢你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是借着一阵酒意，把压抑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我看见弦月皱起了如青山一般好看的眉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而我却像是着魔一般，竟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想要去抚平他的眉头。
　　他却微微一侧，我的手凝固在冰冷的空气里。
　　“大人，绯梨，你们在做什么？”玲珑站在一棵梨树下，一脸受伤的表情，弦月立刻推开我，挂上紧张不安的表情，往玲珑身边走去。
　　我的指尖还残留着他衣袖的温度，却始终碰不到他眉间的怜惜。
　　弦月揽着玲珑往绯月居走，两人白衣如雪，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可是，为什么我却有不甘心的错觉。
　　“弦月！”我大声喊，只见他顿了一下，然后头也未回的说，“绯梨，现下玲珑回来了，绯梨居也住不下外人了，什么时候你就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