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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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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大婚那日,她穿着鲜红的嫁衣,在叶扬严肃而无奈的目光中上了帅府的车。婚礼采用的是传统的形式,她无需走动,一直在屋内静坐。
直到深夜,才有人推门入内。
那人走近,却来了一屋子的酒气。
“都下去吧。”她听到有人这样吩咐,那声音带着酒后的喑哑,却如清风拂耳,又如冰溅玉潭,分外好听。
待到他一把抓下喜帕,她看算看到他的容貌。
俊朗无双的面庞陷在烛光的阴影里,看不清虚实,他怕是已换过了衣服,没有鲜红的喜服,而是一丝杂质都没有的白色衬衫。大喜之日,他居然穿了一身的白。叶心凉与他对视,只觉得他的目光幽深得如同千年沉寂的井水,永无波澜。
顾北朔,人人只道顾家少帅,却不知道他居然有着这样好听的名字,她这样想着,向来无波无澜的内心居然掀起一丝波澜,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来。
“你是谁。”他开口,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居然问她是谁。
他问三个字,那么她便答三个字。
叶心凉?不。
她说:“你的妻。”
他正把玩着手上的玻璃制品,盯着窗旁那盆开得正好的含笑,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幕那一瞬间,思绪猛然一停,那盛放的含笑竟像活了一般,狰狞着嘲笑自己。他霍地起身,抄起手旁的易碎品砸了过去。
噼啪声一阵,便见一地的碎瓷玻璃,好不狼藉。新房中满眼的火红像一场巨大的讽刺,疯狂地灼伤了他幽黑的瞳仁。
他的妻?他的妻……只怕和这花瓶一样,脆弱得一触即碎。
叶扬可真是好狠的心啊,居然就这样把唯一的妹妹送了进来。
顾北朔眸光一冽,唇畔淡出一抹冷冽的笑痕,他缓缓走近,放下她如瀑的黑发,“说得,可真好听。”
他的妻?她可知,他的妻该做些什么。
踱步至桌前,他端过桌旁已经冰凉的汤药,再次走近,将碗递到她唇边。
叶心凉轻轻启口,连碗都未接过,就着他的手喝了个一干二净。
他将她压在床上,衣衫自然而然地一件件离体,他温热的气息流转在她的耳畔,“别浪费了这碗药。”说出的,竟是这般无情的话。
她当然知道。
前线战事吃紧,北川顾帅在此时成亲,原因只可能是一个。
无后。
既然娶她是为了留后,那自然是有着些法子的。他要她喝,那她便喝。
顾北朔黑眸如墨,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抬手拭去了她嘴角的汤渍,接着,狠狠地吻了下去。
冰凉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没有一丝温度……
叶心凉心下一沉,这个人的心,居然严密得没有一丝缝隙,清醒睿智如她,到现在,亦洞察不出丝毫。
那一夜,一场无关情爱的欢爱一直持续到天亮。
他没有一丝怜惜地疯狂地进出她的体内。
她一声不吭地迎合与忍受,无喜无忧,无悲无欢。
北川少帅,只怕活得不怎么痛快吧。她不怨,因为她是太过明白,他和她一样,那样的身不由己。
天亮后,他起身去浴室清洗,出来后换上了冰冷的戎装,将她一身狼狈地留在了鲜红的床铺上,走了出去,便再没有进来。
叶心凉睁眼望着头顶的布幔,双瞳无声地聚焦再散开。新房的门打开,不知是否是他交代过了,偌大的帅府没有半个佣人前来服侍,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席卷了室内全部的温度,全身上下都冻得冰凉,冰凉,凉得没有半丝温热。
她哪里是身凉,她分明就真真应了……心凉二字。
不知多久过后,她踩着棉拖下床,直直站在了那雕花衣柜的落地玻璃镜前,望着镜中的影像,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哪里……还有人的样子啊。
清洗过后,她正整理满床狼藉,便听门口有人叫道,“少夫人。”
“什么事。”
“叶少爷来了,在前厅等您。”门外是大丫头云染,自小跟着顾北朔。
“我知道了。”她静静应道。
云染离开后,叶心凉微微理了理妆容,便前往前厅。
叶扬在厅堂踱步,转过身时便见她正从旁厅走进来,穿着一袭素雅的白色旗袍,下面绣着大朵的白莲,满头乌丝简单地绾了个小髻,插了支白玉簪子,口上涂了舶来的唇膏,面上又扑了些腮红掩盖苍白的脸色,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支出水的芙蓉,煞是好看。
叶扬足足愣了一阵,直到叶心凉清寂的嗓音挑破沉寂,“哥哥。”
叶扬走近,捧起她的面庞端详,好一阵子才问道,“心凉,你好么。”
叶心凉微微一笑,这样的问题,无需她回答,他便心知肚明吧。
难道她要回答她很好,纵使她这般说了,他又岂会相信。
她搭上他的手,微微用力地一握,说道:“他比我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