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瑰奇》范海菡

4、九头龙2

　　翁画蔚强迫自己尽量不要害怕，告诉自己也许后面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但是她仍然止不住得抖个不停。
　　“别怕~”翁画蔚右侧突然传来幽幽的两个字，冰凌的吐息呼到耳朵上，她痉挛般颤抖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转不动只能将眼珠子推到右眼角，她看到个女人脸，很正常的女人脸甚至可以说得上美丽，这让她提到半空的心稍稍落下了那么一点，毕竟美丽的女人总能使人放松警惕。翁画蔚虽然知道在这个怪物的洞窟出现个女人是不正常的事，但她竟可能的忽略这个疑问，至少在当下。
　　这个女人有一头稍稍散乱的黑色长发，脸上很干净，不像部落里的那些女人那样绘有花纹；女人的脸很小很尖，眉眼细长，唇是性感的鲜红色很有种天然呆妖娆妩媚。翁画蔚不知不觉已经把女人的脸仔细看了，想着就连身为女人的自己都爱看这个美人，更不知道会有多少男人会喜欢她。
　　“就是个普通的小人儿，还以为是个什么天地奇物呢，没意思啊。”
　　在翁画蔚看女人的时候女人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兴趣，女人一扭一扭地滑开。出现在火把光亮下的是一条酒坛粗细，七八米长的青黑色蛇尾！
　　蛇美女向洞内前行了几米才将翁画蔚卷起来，像是小女孩儿拖拉着一个已经不喜欢的破布娃娃一样。翁画蔚早已疼痛的感到似乎灵魂与身体分开了，这时候反而不觉得痛了。她用唯一可以转动的眼珠子看着眼前的洞顶，洞顶似乎离她越来越遥远，有许多眼睛从洞顶的窟窿中探出来看她，什么颜色都有，不知道是些什么动物还是妖兽，但都很沉默。
　　是在走下坡路，不多时，隐约可以听到潮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层层叠叠缓缓而来。渐渐的，湿润的水汽伴随着渐渐大起来的水声也浓郁了，翁画蔚被冰凉的水汽打湿了全身，所剩不多的衣物黏在身上，头发也紧粘住脸庞，她打了个哆嗦，却在心里同样哆嗦着庆幸这点水不会让自己在伤口骨骼坏死前死于缺水，因为她嘴唇上血迹斑斑的干裂开口舒服多了。
　　便在这时听觉开阔了，虽然看不见，却能从回声里感知出大概的空间，翁画蔚想：这是在海边吗，一望无际的地方？
　　美女蛇停了下来，把翁画蔚随意扔在沙滩上。波涛声里隐隐约约有豺狼虎豹，蛇虫鼠蚁的吼叫嘶鸣，行走爬动的动静。那是一群模样怪异丑陋的低级妖魔，大体样貌还保留着野兽的原形只有少数部位有些人的样子，它们是九头龙的看门狗。
　　渐渐汹涌的地下海上，突然间，一个巨浪高高打起，海涛之声震耳欲聋，眼看过去竟有数丈之高，狂风扑面，岸边的各色丑陋的守卫妖魔们无不变色，几乎都站不稳脚步。
　　两盏亮晃晃的大灯出现在海面，接近了，众妖便看清，那两盏巨大的几乎有两人来高的明灯，竟是一双巨目。说起来从入了洞窟开始，翁画蔚就不断地看到奇怪而巨大的眼睛，在洞顶的眼睛，有的大如年节时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但无论哪一个比起眼前这一双，简直都像是芥子比之须弥。
　　海风急而扑面，带来的却不是略带咸味的味道，而是铺天盖地的腥味，直呛人鼻。
　　一头无比巨大的黑色巨蛇，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它下半身盘著，蛇身浸泡在海水之中，众妖魔竟还不到那巨大蛇躯粗细的五分之一，而只是黑蛇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头，竟也已离地几十米之高，散发著幽幽绿芒的蛇眼，此刻正从上方望下，看著这对它来说如蚂蚁一般的众妖。
　　翁画蔚从来也不知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巨大的生物，甚至她曾以为，恐龙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生物了。可是在博物馆中看到的化石骨架和眼前这黑蛇一比，恐龙在身躯大小上简直和小猫崽没什麽区别。
　　不等她回过神，她身旁的美女蛇和其他一众妖怪，一时间都是匍匐在当地，默不作声。海上的波涛渐渐平息了下来，但众妖心头的惊惧，却无丝毫稍减，有的小妖竟然在这巨蛇的注视下四脚抽搐着口吐白沫，另一些妖怪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里开始瑟瑟发抖做出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黑蛇巨大的身躯盘在眼前，直如亘古以来的妖魔一般耸立在那儿。
　　这庞然大物的蛇头微摆，似乎也是没想到在这地下海外会遇到这么多活物气息，多看了众人几眼，一时倒没有什麽动作。但就在转眼之间，黑蛇巨目中绿芒暴起，似是被什麽惊动一般，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吼，在场之人无不手掩双耳，却依然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
　　翁画蔚正惊骇处，转眼见那黑蛇蛇躯一动，原本浸泡在海水中硕大的蛇尾一扫，刹那间掀起一排直有数丈之高，宽达数十丈的水墙，铺天盖地而来，而在水花之中，更有黑色蛇尾夹杂其中，带著无边气劲冲来。
　　那水花还在数十米之外，狂风便已扑面而来，若是真被这如海啸一般的水墙打到，碰到那巨大蛇尾，只怕非粉身碎骨不可。众妖顾不得那麽许多，四散飞奔，美女蛇在溜窜时还不忘卷起翁画蔚。
　　但那水墙竟是如风驰一般，快过任何动作，美女蛇还未逃出七八米，便被这水墙追上。水声如雷，几乎就在耳边。翁画蔚全身绷紧，脑海中几乎再无任何念头，生死之际，翁画蔚大叫一声，骇的女蛇反射的一抖蛇尾把翁画蔚向斜上飞去，但只飞了离地一三四米，翁画蔚便只觉得全身一凉。
　　“轰隆”！
　　翁画蔚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巨浪之中，转眼间全身便已湿透，更听得不远处美女蛇发出惊恐地嘶叫，便感觉五脏六腑失重，在这沛不可当的巨力之下，她与回退的海浪竟是被生生吸入黑蛇张开的大口。
　　眼看著滔天巨浪轰隆狂涌，刚才还在身边的数以百计的妖魔转眼就消失在汹涌的黑暗之中，翁画蔚全身发抖，脑海中一片混乱，整个人被这巨浪拉拽着，在浪花中翻滚进到个嶙峋的洞口，俨然是黑蛇的喉咙。
　　就在这滔声震天，黑蛇满足的下沉身体，垂直下流的海水如同瀑布落入深潭，旋转着涌进黑蛇的食道。
　　就在半吞未吞之际，一只落汤鸡般、身躯大如巨鲸的鸟妖伸出双翼垂死挣扎。锋利的鸟喙和爪深深抓进巨蛇略为脆弱的喉管，十来米长的鸟翼疾速的扑扇。此时的黑蛇已经潜入海底缓缓地摆动一下蛇尾颇为悠然满足，这一下猛然的刺激不禁让巨蛇奇痒难耐随即打了个喷嚏。
　　翁画蔚只觉得周身上下无一不被巨力挤压的几乎就要裂开之刻，她忽然瞄见，浪花之中，轰隆做响处，白光一闪，黑蛇巨大无比的蛇吻打开把她吐了出去。
　　那白光所过之处，水花激射，砂石飞窜，翁画蔚被这蛇的喷嚏甩到水底一块巨石上，骨痛欲裂，几乎整个人就要四分五裂一般。
　　按理说翁画蔚此时断无生路，然而绝处逢生正是说的当下：只见气流带出一个大小刚刚可以裹住她的气泡，气泡带着翁画蔚顺着回流的水纹飘进黑蛇前进时颈腹部张开的一片鳞片缝隙。
　　也不知道这巨蛇在地底活了多少万年，虽说还没开灵智但是全身坚硬如铁，鳞片的外围更是有一层薄薄的气流流动隔开了水层，使得黑蛇能够在海底自如的生活不再像普通的蛇类需要浮出水面。
　　饶是如此，翁画蔚也并不好受，全身剧痛，也不知断了多少骨头，反正她只觉得全身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
　　终于支持不住的翁画蔚昏睡过去，她只觉得到了个温暖舒适的地方，自己被一股气流包裹着，这股气流不仅仅围绕着翁画蔚还试探着钻进她的身体。原来黑色巨蛇从它还是一条小幼蛇时就与同窝出生的兄弟姐妹相互残杀吞噬，等到再长大一点出了蛇洞意外的进入这个地底的海洋。为了生存黑蛇不得不同海里的各种生物搏斗，在不计其数的生死较量后最终成为了这片地下海的主宰。由于野兽间的狭路相逢撕咬碰撞，黑蛇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却也是这过于坚硬密不可摧的皮肉使得外界的灵气只能汇聚在其外表不能进入体内，这些灵气便宜的翁画蔚。
　　再说这灵气经过数万年的积累，即使因为不能被黑蛇吸收而散去了多半，对于一个生物来说还是过于庞大。如果是其他人在这浓郁澎湃有如实质的灵气中必然承受不住爆体而亡，翁画蔚没有爆体而亡是有三个原因：一是她现在的身体破布娃娃都不足以形容，全身经脉具断，灵气进入其间毫无阻碍，因此不会在某一个地方大量聚集；二是黑蛇体表的气流和鳞片减缓了灵气流入的速度，使得原本如同大江的灵气流变成多股温和得多的小溪流从缝隙流入；三是翁画蔚的灵魂经过空间的穿越变得足够强韧，在经历了精神和□□上的双重绝望的折磨后还保持了顽强的意识使她的灵魂进一步凝实，能在□□被灵气改造的痛苦中浮于□□之上却又不脱离□□，阴差阳错的让她感觉不到原本重塑□□的非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