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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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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下山就经历了这么多事,二师兄很是心疼我,因此特地跟我说他早已吩咐了厨房准备了几道我爱吃的菜,他晚上来我房里陪我吃,不必跟着其他师兄弟们一起了。
我很是感激二师兄的体贴,便准备回个房小憩一会儿。
我的房间跟我临走之前并无太大的差别,不过是纱窗和帷帐换了新的,一片嫩竹色很有二师兄的风格。
我扑到床上,把头埋在软软的褥子里,总算有了回家的感觉。
许是许久没有回来,最近过得又太累,我本是想小小地躺一下子,却不知何时睡着了。
还入了梦。
梦中是一片白雪皑皑。
我站在雪里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怀里抱着的小孩子,总算意识到这是哪里。
十年前的右历山下。
我有些诧异,毕竟自从我开始练习梦见之后,就少有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我初时学习梦见之时师父便说过,我会梦到藏在我心底的梦魇,即使我自己没有意识,认为这件事已经是过去了,白日里从来不会去想,可是在梦见之时,都会变成我的心魔浮现出来,而我每一次梦见这个梦魇,梦中的场景都要比上一次的恐怖,走不出来可能就醒不来了,当然我有师父在,就算我自己走不出来,还可以指望师父领着我出去。但在不依靠外人帮助的情况下成功走出梦境的话,我的梦见便会更上一层楼。
也不晓得我是运气好还是真的像师父说的一样确实在这一方面天资卓绝,我抱着柳鹤在大雪里瑟瑟发抖的梦从始至终我只梦见过三次。
第一次,我梦见柳鹤发烧了,毕竟是刺骨的寒风,我抱着他吹着冷风,我自己都觉得要完,看着柳鹤烧到发红的小脸,却能淡定地意识到毕竟是梦,柳鹤还在外面活蹦乱跳地往晏子繁身上抹着鼻涕等我回去。不过梦里的弟弟也是弟弟,于是我抱着他爬了个山,求了师父给他喂药退烧,看着他渐渐有了起色,我就醒了。
第二次,我抱着柳鹤,他这次不是发烧,是气息渐弱,眼看着他断了气过去。上一次我能清楚地意识到那个是梦,柳鹤还很康健,这一次却有些浑浑噩噩。好在灵台里还是有一丝清明,我颤抖着双腿一路跑向山门,见到师父的一瞬间对他放声大哭:“师父,你救救柳鹤!”然而既然我已经出来柳鹤的名字,自然就想起来这只是个梦境。
第三次,柳鹤没有在我怀里。我在右历山下的一片白茫茫里手足无措,我把弟弟弄丢了。这跟前两次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毕竟柳鹤对我来讲,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只要他在,我的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丝冷、静,毕竟是不是一个人,在迷茫的时候我至少可以通过他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不在现实里。可一旦他不在,我与外界的联系可谓是基本没有,也就是说一旦我要是陷入了梦魇,没了这个联系很有可能我就不会自己醒过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梦中失去了柳鹤的我,整个人都呆掉了,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宛如一幅正在思考“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这是哪”的样子。后来索性在山脚下找了个石阶,把雪拍了拍,坐在那里发呆了。
师父找到我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对着眼前的师父,傻傻地问了句:“大叔你谁?
这第三次的梦魇自然是以我的失败为告终,师父怕我难过,还好生安慰了我一通。只是我这个人向来心大,心想反正出来了就好,我是没有什么大志向要做天下第一梦见师什么的,师父他老人家操心太多。
不过今天的第四次,看来比较难过了。
我不清楚为什么事到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了,当年抱着柳鹤在右历山下被师父捡到居然依旧是我心底最为沉重的梦魇,我一直以为这当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情没有之一,却如何也想不通,我的内心深处为何认为这件事情很可怕。
我现在心里清楚,我在梦魇里,怀里的柳鹤看起来跟当年一模一样,而且很难得的十分康健,既没病也没死也好好地在这。
这就很奇怪了。
我和师父探讨过,我们两个一致认为,对于当初尚为年幼的我来讲,柳鹤的存在对我来讲是十分关键的,当属我活下去的支撑。在我潜意思里,可能觉得柳鹤比什么都重要,况且在当时的情况下,万一柳鹤有个万一,我可能也就崩溃了。
如此说来我的梦魇是那段漫无目的倒也是合理,然而这次,柳鹤在我怀里平平安安,我有点怀疑我和师父之前的推断是不是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