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kikik

7、2.4

　　钟发镇说起自己的悲惨命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何门四杰听的无不大怒。花阴听到桂花惨死时，宝剑锵的出鞘，这曹大户在哪里？你且带路，待我杀之出这口恶气！我们也去！重阳和西风异口同声。

　　曹大户正在祭神，诸位恩人请随我来。钟发镇的寻死之意已决，不曾想被人救起。四位恩人都是怒马鲜裘，佩剑鲜亮，正是传说中十步杀人快意恩仇的游侠形象。钟发镇的心里从没有一刻能如此时般的满怀希望，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何门四杰紧跟其后。东篱不断的谋划，低声的向花阴们交代如何进退，重阳连连点头，而西风则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想着赶快过去一剑把曹大户这个败类给咔嚓了，毕竟，四人中，他是江湖经验最少的一个。

　　临江的一片空地上，搭起来三丈高的法台，俱是用一根根青竹编织而成，在两根青竹搭界地方都有红布裹满。法台上站着十来个人，法台下黑压压的站满了渔民，东篱等人都混杂在渔民中。那曹大户可在上面？花阴问道。在吧？钟发镇看见四下里那些凶如虎豹狠若豺狼的家丁打手狗腿子们，腿肚子就开始抽筋，说话的底气明显的不足。

　　哼！

　　钟发镇只觉的耳边响起一声冷哼，身体就变的轻飘飘的了，他的眼睛花了，他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来到法台上，四个恩人就在身边。妈呀！三丈高的法台，眨眼就变了上来，钟发镇惊讶的望着四人，说不出话来，恩人真是法力无边啊！不由自主的，钟发镇的腰杆硬了起来，只觉的凶神般的恶奴狗腿子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六个孩子，都是三四岁大小，穿着大鲜红色的衣裤，还有两个扎了朝天辫子，红绸子一闪一闪的，在木头做的笼子里特别的鲜艳扎眼。笼子是猎户装野兽用的，四壁上都用一寸长的钉子码的严严实实，别说是六个没有长成的孩子，就是放进去同样数目的大人，也别想轻易的弄坏笼子出来。笼子的四角上都绑了巨大的石块，重逾千斤，放在江中立马就得沉了。看来，巫师和官绅们打算用木笼加石头的方法来给河神送上他们的祭品。不过，河神们在享用祭品的时候，是不是先得咬坏木头和石头呢，对他们的牙齿好像不大好吧。西风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的心中，河神大约是长着锯齿獠牙的类似鳄鱼的东西吧？未免对神灵不敬啊！

　　钟灵和钟秀这几天吃的比在家中好上十倍八倍，又穿着舒服的绸缎衣服，还有同龄的小朋友们玩，除了睡觉时候想想妈妈抱之外，整个一个乐不思蜀。今天早上他们通通被关在木笼里，又好玩又新鲜，几个小家伙玩的昏天黑地的，全然不知道生命转眼间就要被大水吞噬。此时，二钟看见了爹爹钟发镇，不由欢喜的大叫，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听到这一声爹爹，八尺高的汉子钟发镇泪流满面，小灵！小秀！也不知那里来的勇气，视那些巫师官绅如无物，快步跑到木笼前面，伸手进去抓住儿女，放声大哭，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呀！他这一哭，恰如消息埋伏的机关被触动，引得木笼里的孩子都不知所措的跟着大哭，紧接着法台下有两个女人也跟着放声大哭。小孩子们分辨出是妈妈的哭声，哭得更加卖力，又有几个女的哭声加入。联系到生活境遇的悲惨，加上女人天生的见不得别人哭，渐渐的大部分女人开始抹泪。台上台下哭成了一片。连女侠华阴也不自主的拿出手绢来抹泪，不过，重阳高大的身影正好挡在她的身前，西风和东篱都没有看见。

　　西风在这一刻觉得这曹大户让女人和小孩哭泣，实是罪大恶极。他尽量恶狠狠的盯着法台中间椅子上坐着的那个矮胖子，此人五短身材，大饼子脸，长着一副牛水疱眼睛，鹰勾鼻子，□□嘴，更兼嘴边长了一簇半寸长的黑毛，真是相貌丑陋，有如险山恶水，正是传奇故事中邪恶人物的典型。西风的江湖经验不如东篱多，可是他也知道江湖照面中关键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是以他尝试着用眼神杀人——据说这是杀人的最高境界，侠义小说里如是说。

　　谁知，矮胖子身边椅子上站起一人，快步走到钟发镇面前，说，钟发镇你的儿女能当作河神爷的祭品，是你们钟家百年修来的福分。你收了银钱又来这里闹市，是不是皮痒了，要去县衙大牢里快活快活？此人面貌俊朗，身材挺拔，也是人模人样的。然而，四下里的渔民似乎对他颇为忌惮，此人说话时，不光妇女们，连木笼里的小孩都吓的不敢出声，钟发镇更是扑通跪倒，以额触地，乞求说，曹老爷，曹老爷，你是天上的活菩萨下凡，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的孩子吧，我钟发镇作牛作马也要报答你的恩德呀。法台下面也有人跟着跪倒磕头。

　　曹大户轻笑一声，哦？钟发镇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曹老爷？去死吧！曹大户猛然间变色，照着钟发镇的脸面就是一脚，后者横着就飞出去了。要是你那死鬼老婆求我，爷爷说不定还考虑考虑，你算什么东西啊！曹大户说着还要上前殴打，让你个懦夫来搅和爷爷的好事！

　　住手！一声娇叱响起，华阴便要上前救人，西风把她拦住，华阴，看我的！同时他跳起来直取曹大户后腰，打你后腰！！华阴的娇叱，曹大户自然不会理会，故此西风才攻其后腰，用围魏救赵的法子，解救钟发镇。喊出来声音，是因为名家子弟和人动手需光明正大，背后偷袭只是迫不得已为之，但还要提醒你注意。

　　曹大户也是学过几天功夫的，听见背后有风声响起，心知不妙，乃急急的使了个“鹞子翻身”，跳在一边，将西风的攻击化解。曹大户的功夫低微，见识浅薄，他哪里知道西风已是手下留情，若不是他的目的在于救人，而不是伤人，十个曹大户也是白给。西风逼退曹大户后信步站立，手操在背后，不动如松。曹大户平时只是作威作福欺负平民老百姓，最是顾及颜面的人，哪里吃的下这口恶气，当下摆出个门户，狠狠的说，好朋友，哪条道上的？报个腕儿出来？所说的还真是个江湖味。

　　西风当下抱腕拱手说，不敢，在下江湖上无名小辈，路过贵宝地，见着这钟发镇可怜，还请这位大哥看在我们兄弟的薄面上，放他一条生路。江湖人最好的就是个面子，因此虽然曹大户功夫不行，但西风还是相当客气的说。东篱听了西风的话却连连摇头，西风这话虽然客气，顾及了人家的面子，可是，却忽略了一个根本问题，你是谁呀？凭什么人家就卖你面子？要是你说你是峨眉子弟，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一切好商量。既然我们不愿暴露身份，你就得拿出点东西来，镇住他们，让他们不得不卖你的面子，江湖上混实力才是第一位的。

　　果然，曹大户不吃西风这套，想要替人出头先让爷爷称称你的斤两先！一招最平常的“黑虎掏心”，曹大户先动上手了。西风说话的这个对象曹大户也是个二百五，你也不看看人家的阵势，就敢轻易称人家的斤两。于是两人动手战在一处。结果自是不用多言，曹大户这两下子也就是庄稼地把式，哪里比得上西风这样在峨眉门下学艺多年的科班出身？只三个照面不到，西风一个“苏秦背剑”，右手点在曹大户的神阕穴上，曹大户落败。

　　好个苏秦背剑！阁下手下留情！话音未落，法台跳上来个老者，身体精瘦，披着一袭青衣长袍，腰挂长剑。他六十多岁光景，发须半白，双目精光四射，太阳微隆，正是内功高深的表现。曹大户看见此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大叫，舅舅，快点救我！老者瞪他一眼，你个败家东西，给我闭嘴！又朝西风问道，阁下可是峨嵋派的？不知是那一位老师门下？

　　没想到被人家看穿，西风无可奈何的望着东篱，东篱前行两步，抱腕拱手道，家师三才剑客何不足，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东篱这一站也是颇有艺术的，他恰好站在西风侧面，互成犄角对着老者，这样即便老者功夫高深，他们也不会一上手就落了下风，后面的重阳和华阴会马上加入，组成峨眉派的两仪四象剑阵共同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