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烟雨陌上行》公**晞

27、孰非梦

　　“你怎么会来魏国了？”季苏摸着手上的戒指缓缓道。

　　我叹口气：“别说了，说着这个我就来气。”

　　“哦？怎么？”

　　“还不是我家老头儿么，他让我来这里找人。只给说了人在你们魏国齐阳，却没告诉我那人具体在哪里。我都找了好几天，写信问他回信还说他也不知道，一句徐徐图之矣就把我给大发了。”

　　季苏挑眉看我道：“所以你就想到我这里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了，摸摸脑袋呵呵道：“看你说的，你和我将就这么多干嘛啊！再说了，朋友有难你总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季苏点点头：“的确不该，可是我两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了？”

　　我摇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道：“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看吧雪山那晚过后咱们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既然是患难之交又怎不算是朋友呢？”

　　“的确，那朋友我们是不是应该算算账呢？”他笑着看向我。

　　账？啥啊？我不记得我欠过他钱吧！

　　见我一脸茫然，季苏便接着道：“北境一战，若不是你恐怕而今赢得便是我魏国吧。”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哪个啥子会认这种棒槌事啊！我心中一紧，呵呵道：“呵呵，那啥，咱只是个小姑娘什么也不懂。”打个哈欠，摸摸小旺的脑袋：“小旺啊，你也不懂的对吧？”小旺恍若未闻，甩着尾巴继续走。

　　“好了，不逗你了。”季苏放下帘子：“我让子月送你去我那里，我们先就此别过罢。”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们已经快到魏国王宫了。想来他此刻定要前去拜见那个不成器的父王，我跟着的确不好，于是点点头同随后赶上来的子月从侧门进了去。

　　魏国的王宫给我最初的印象就是大，虽说书上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但诚然也没有这么夸张。不过放眼而去的建筑的确足够大气恢弘，惹得我有去观看其他几国的冲动。

　　转过一个宫门，便是偌大的花园。奇花异草，怪石嶙峋，但最惹我眼的是那一角从密林中露出的琉璃瓦。五彩斑斓，阳光透过还能看见那斑斓的色彩，走动间又好似七彩在流转。子月带着我在花园里绕了绕也就出了那里。一路上子月不说话地走在前面，也不管我到底跟得更不上他的步伐，只是走他的。我忙着追路，四处看看也找不到什么话同他聊聊。倒是这一路上不少宫人见了小旺，又惊又怕地在一旁窃窃私语。

　　正当我百无聊赖之际，一座独特的宫殿出现在我眼前。它的独特，正是因为这是一座完全由琉璃堆砌而成的宫殿。当今世上，琉璃也算是个稀罕物，能以琉璃为殿看得出来住这里的人有多么尊贵。好奇之下，我小跑着拽住子月的衣角，指指那座琉璃宫殿问他：“这里住的是谁啊？”

　　子月垂头看了看我，遂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合德夫人寝殿。”话中有淡淡的不齿，还未等我回神自己又大步走去。

　　合德？我皱皱眉，好像有点印象。

　　“诶！你等等我啊！”

　　因为季苏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王宫，这次回来的也算匆忙。他在宫外的住处还未修建完成，于是乎也违了成年的公子要搬离王宫的规矩暂且在宫内找了一处空殿住下。走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到他的德清宫。

　　一个穿着紧腰宽袖宫服，容貌秀丽的宫女上前，微微欠了欠身道：“大人。”

　　子月还是那服模样，不冷不热道：“公子有令，带着云姑娘去侧殿好生安顿。”

　　那宫女依言低头垂眸柔柔应了一声，子月便转身就走，不与我多言语。

　　我朝他背影哼了一声，真是的，好歹也算是认识怎么一点都不亲近啊。

　　“云姑娘。”那宫女垂着头，柔柔叫了一声，“请随我来。”

　　一路上，我同她说笑。当然话也是我说的多，她说的少，只不过比起子月来说她起码能笑着回答我一个是与不是。

　　“红缨，这个子月是不是见谁都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啊？冷冰冰不说，还没个好脸色。”

　　红缨浅浅一笑，柔声道：“奴婢也不知道，但自从来这里后见他便一直这般。”

　　“哦。”点点头，我又问道：“听说季苏以前不住这儿的，他为什么不住王宫了呢？”红缨虽看着不大，但她幼时便入了宫为婢，我想这些事她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却不料她想了想才缓缓道：“奴婢入宫时公子已然离去，不过听宫中老人说此事不可多说，还请姑娘别为难奴婢。”

　　好吧，我也就不说了。不过仔细想想，我总觉着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谁叫我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呢，唉，看来今晚是要失眠了。

　　红缨将我送至侧殿便福了身离去，我也倒有了个清静。

　　屋内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淡雅的清香让我一时间困顿不已。既然季苏去拜见他的父王了，我也得个空睡上一觉。

　　梦里，我还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趁着师父炼药的时候，同阿净一同跑下山去。半路上我两见了一个挂在老槐树上的蜂窝，我赖死赖活地闹着要吃蜂蜜，阿净便挽了袖子爬上树给我掏蜂窝。哪里知道那窝之前就被山下的孩子动过，本就不结实了。

　　阿净这么一伸手。啪！蜂窝掉了下来，一窝的蜜蜂嗡嗡地就朝我飞来。我吓得又是一动不动，眼看着蜜蜂就要把我刺成马蜂窝了，阿净急忙跳下树抱着我，用自己的身体挡去大半的蜂子，扯着我就开跑。好在不远处有一汪莲池，我两毫不犹豫跳了下去。最后我们顶着脸上的大包，浑身湿漉漉地拿着摘的莲花莲蓬乐呵呵地又回去了。

　　本还是其乐融融的场景，奈何画面一转四周已然是凄凉一片。我满脸是泪，四处喊着人，却没人回答我。正在这时，一个人朝我走来。那人竟是长大后的阿净，他笑着看着我，但又是一脸的悲凉。我呼他，唤他，他却毫不言语。只在最后对我说了些什么，遂转身离去。我跟在他身后撵着，他却离我越来越远。此时，四周徒留漆黑一片，寂寥无声，我难过地哭了起来，入耳的全都是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