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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节 请战 ...

  •   刘文静被杀后,李世民心中忿怒,不问朝政,看似闲情逸致无所关心,实则父子之间暗暗较劲愈演愈烈。李渊心中怒不可遏,决定亲临前线督战,以期鼓舞士气,震慑敌军。
      九月下旬,刘武周攻占太原后,自己坐镇太原城,将主力精锐三万交予宋金刚,命其西进掠地。
      此时,为防范刘武周兵,裴寂下令在秦州地区实行坚壁清野之策,烧毁城外所有房屋,粮草。此策更引起百姓恐慌,敌兵未至,自乱一团,激起民愤——夏县人吕崇茂斩杀县令,率领本地民众响应刘武周,反抗李唐。裴寂身为主帅,将抵御宋金刚劲旅兵锋的军务一放,命刘弘基守卫晋州,赶赴夏县围剿叛乱。不想,夏县围剿复又失利。终至一败再败燋头烂额,毫无着手之处。李渊终究意识到自己任命失策,不得不征召裴寂入朝,改派李氏宗室永安王李孝基领军前往夏县,弹压叛变。一时无果。
      十月中旬,刘武周围困晋州,十月十四,晋州被攻克,刘弘基被俘。紧接着,宋金刚趁势又攻克了浍州,绕过降郡北面西进,兵锋直指离关内仅黄河一脉之隔的龙门,声势大涨。在此情形之下,占据蒲州的隋旧将王行本也起兵响应刘武周——整个河东地区几乎全部失陷,关中震骇!
      任命裴寂出战,当初成竹在胸,本想一战彻底将刘武周赶出山西,不想几度调度无方竟致使整个山西为敌军荼毒,这是始料未及的。李渊圣驾驻跸蒲州二线督战,眼看着山西连连失守,贵为天子的他,早已失去了往日为人臣之时直面兵锋,生死存亡尽在一线的勇气。哪怕此时的国家还是艰难草创伊始,一统天下多少还是一种理想而并未有铁定的雄厚实力,哪怕其他反王皆是“皇帝”本人亲自领军,太子辅佐,直面兵锋。
      李渊焦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在山西局势一片焦灼之下,河南,河北相继传来不利消息。窦建德,王世充趁机攻占了李唐好几个郡县,亦有郡县望风使舵主动投靠王世充。年初时的一片大好形势数月之间全然改变。

      李渊带领诸王百官回到长安,竟有些心力憔悴之感,连夜留下建成商讨对策,苦闷情绪下,唯有这个个性体贴的长子还能成为他一丝慰藉。
      建成亦是愁苦万分,说:“父亲,要么下令二弟出征吧。”
      李渊伸出右手,指尖一下一下轻叩身前御案,沉思不语。平缓而富有节奏的“磕磕”声回荡整个空旷大殿,寂静中显得尤其突兀。
      建成看着父亲沉思时肃穆的面容,又道:“毕竟是国家大事,只要父亲下令,二弟未必会任性。若是父亲开不了口,可以由臣出面请他出战。”
      沉思半响后,李渊终于开口:“他领命率军我不怀疑,可是当初正是为了抑制他的气焰,才义无反顾杀了他心腹。如今局势却嬗变至此,倒更像是朝廷离不开他。在这个时候,我若是命他领兵,岂不是掌掴自己?你我二人无论谁开这个口,都免不了君威扫地!要知道,朕不仅是“父”更是“君”!”随着“君”字的出口,一股肃杀寒冽之气随之而出,是从前从未见过,看的建成不觉一凛。
      建成想了一想,硬着头皮问:“那父亲准备怎样办?事已至此……恐怕也只有二弟或许有这个能力收拾残局……”
      李渊摇头苦笑:“是啊……局势至此,只能暂时放弃河东之地了,否则多方受敌,更为不妙。”
      “弃守河东?”建成一惊,“一旦弃守河东,山西,那我唐就只剩下关中而已了……”言语却颇为犹豫,他心中亦十分清楚,若是真没有良将迎敌,任何主观意愿只是空谈。
      “对,弃守河东。”李渊拂须不急不缓,说:“若是他还有心家国,那么必自会请战;若是他一心在私怨之内依旧沉默,那就只能真的弃守河东了——”说着,说着愁苦难抒,“哎……可惜苦心经营了多年的龙兴之地,一旦失守,今后再想要一统天下,恐怕更是难上加难——裴寂真是有负我所托!”
      一想到裴寂,李渊怒上心头,不顾夜深,立即派人将裴寂带来厉声数落:“起兵之初,你有辅佐之功,官爵也已显极。此次抵御刘武周,所率兵力足以破敌,而你却败到如此地步,不感到有愧于我吗?”
      裴寂战战兢兢,唯有连连叩首请罪,涕泪相交。
      李渊怒气不减,恶狠狠传唤有司,将裴寂鞠出,交由礼部审讯,追究罪任。
      次日李渊无奈之中下了一道手敕,命人送去秦王府。

      连日以来,每有朝议,李世民虽未赴长春宫镇守,却皆以打猎缺席,对朝堂上所呈的前线败绩置若罔闻。李渊既生气,又拿他没办法,索性不再通知他上朝,就连率太子以及文武朝臣赴河东督战,他亦是不同行,连一个好听点的借口都不愿找。
      其实,他要了解河东局势,根本用不着朝堂上的用心,自有耳目回报,甚至比比皇帝所得到的消息还更为全面详细。
      知道河东一败再败,他再如何强装毫不在乎也维持不住以往一番兴致勃勃走马围猎的情形,垂头丧气回来,一进门谁也不理,闷闷不乐倒在座上,身子后倾背靠背扶,一声不吭。
      弗能轻步走至他身边坐下,问道:“今日怎么这般早就回来,怎不打猎了?”
      他道:“我心里怪烦的,就是在外游猎也高兴不起来。”郁闷不已,忍不住长叹一声说:“宋金刚的兵锋已经快到龙门了,你知不知道……”
      这段时间,他与父亲怄气加之性情倔强,便决口不提前方用兵,今日他总算肯开口了。
      弗能心中顿时舒朗:“圣人一回到长安,便削去裴寂一切官职爵位,交到礼部定罪。”一面说,一面仰首扫视一眼殿内众人,侍婢们自觉退下,唯有莺晤紫梗二人。
      一提到裴寂,李世民愤恨不平,大怒道:“裴寂实乃纸上谈兵之辈,出谋划策头头是道,有口诛笔伐之力,却无实际行动之能。一旦亲临阵仗则处处纰漏,屡战屡败,致使整个山西几乎尽落刘武周之手。就算杀十次也抵偿不了我唐的损失!”
      弗能微笑劝慰:“圣人也是一时被友谊所惑,信错了人,如今终于是明了。我们就不要再生气了罢。”
      李世民口气不悦:“不是我想要生气,是父亲防范我!你难道不知道刘文静是怎么死的吗?杀鸡儆猴!”脸色越发难看,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一改常态,如此提防他。
      “家国事殊,刘文静性情险鄙,父亲是皇帝,有他做皇帝的立场。哎……”弗能叹息一声,不无忧虑的看他:“要知道,圣人不仅是你我之父,还是一国之君;我们不仅是子女,更是臣子。”
      李世民闻言心中一凛,他从没有考虑过如今的父亲会同以前的父亲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他如今为人“子”和以往为子又应该有何区别,不禁沉思。过了良久,他还是说:“可我没有做错,刘文静虽有怨愤,不过也罪不至死,更何况他有恕二死之功。”
      “君臣之间,从来不是做对做错的问题——皇帝,是从来没有错的。”她一字一顿,缓缓吐字,脸上全然没有燕居时的娇柔研媚,唯如机谋与城府并存的谋士。
      她这话,复又令他陷入沉默。
      看着他喜怒由心,磊落坦荡之态,弗能不无忧虑的叹息:“你的脾气确实是太过刚烈暴躁了,除了你,没有人敢在圣人面前如你一般作为。可毕竟,就算你将父亲气得再厉害,父亲都一再容忍,处置的也不过是身边的臣子——你是大人爱子这点从来都没有改变呢。”自从李渊称帝之后,弗能皆称呼李渊为圣人,以示尊崇,这是两年以来首次如一般家庭子女称呼父亲一般唤“大人”过。“我们怨父亲不信任的同时,亦应该反思自己是否锋芒太过,让父亲感到某种潜在压力。”
      他闻言眸光一漾,掠过她眼,似乎亦感到自己倔强怄气有些不该,终于轻声认道:“或许是我脾气有些不好……”
      话未说出,说着,只见房玄龄突然来报,说有使节前来宣诏皇帝手敕,请李世民迎接。
      李世民接过诏书翻开一览,便将之重重掷于地上,一跃而起,怒吼:“岂有此理!”他这一怒,惊得内侍下意识推开两步,便扑下跪倒了。弗能连忙跪下将诏书拾起,匆匆一瞥,只见上赫然书写着“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河东之地,谨守关西而已。”阅毕,迅速将敕书卷好,恭恭敬敬奉至案上。

      他在堂内愤然来回踱步:问:“什么时候下的诏书?”口气豪狠,全然忘记方才意识到额关于自己脾气的问题。
      内侍吸了口气,才战战兢兢回答:“刚……刚刚下的,臣不敢耽搁就拿来了。”
      “议事的都有哪些朝臣?都没有人反对?”李世民再问。
      内侍答:“只有太子,齐王还有几个贵臣在,圣人当庭数落仆射,将仆射交予有司处置,而后发了此诏。命臣将手敕送来于秦王,此书是圣人亲笔所书。”
      “大哥呢?大哥也是这个意思?”他还是不死心。
      “太子殿下并未出言反对……”
      他眉间深锁,一扬手挥退内侍,又将案上诏书重新执起,细细审阅,似乎怀疑自己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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