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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五节 美人吟 ...

  •   九月十二日,刘文静一案了解后,裴寂终于整装出发。李渊亲自相送,临行之时依依不舍,再三嘱咐:“裴三,刀锋阵前,你要事事小心,不要亲临阵仗,后方指挥便可。”
      裴寂身着戎装,仪表堂堂,文质彬彬,尽显儒将风范,向李渊作揖辞别:“陛下放心,寂此行,定不负皇恩,势必将刘武周宋金刚赶出河东,恢复失地。”
      一旁侍卫拉过白马,裴寂脚踩侍从背部,动作优雅骑上骏马,而后细细整理好因上马而微微凌乱的戎装,使每一幅铠甲都确保端正齐整。
      “陛下保重,寂在此别过。”裴寂整理齐整之后,在马上抱拳回礼,拜别天子,随军出发。
      “早去早回,朕等你回来对弈。” 李渊依依惜别。
      裴寂的所在坐骑已经远去,李渊还是殷殷远望。李世民冷面看着,不等李渊回鸾,自己转身便走。房玄龄紧随其后低声劝止。李世民根本不听,大步跨至自己亲卫所在,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勒过马头脚踏马镫,翻身上马扬鞭一击,马蹄碰地飞跑出去。亲卫紧随其后。房玄龄只得趋步至李渊面前伏地跪下请罪道:“陛下息怒。”
      李渊看着次子远去身影——一马当先,身体前倾,所乘坐骑仿佛同他如同一体,全身节奏随同马匹奔跑节律一致,将身后卫队甩出远远。锋芒毕露——他还是跟儿时一样脾气,喜怒由心,天不怕地不怕,全无半点掩饰。其实他这样的脾气,倒是能够让人一览无余,或许不是件坏事。只要将他的权利限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李渊目光渐渐柔和,对他的不敬行为亦不感到恼怒,甚至目中流露出些许为人父的慈爱与愧疚神色。
      望着心爱次子远去的尘影,李渊感慨道:“这孩子,就是这样脾气,让他去吧。”继而收目,回首依旧目视裴寂远去的方向——若是裴寂能够完成使命,或许他的忧虑就可以避免。只要朝中存在可以掣肘李世民之人,那么也就不需要刻意的隔离他在军务之外。——这几个儿子,果真人如其名。毗沙门福德俱全,慈悲怜悯;大黑天神则是大日如来降魔“三眼八臂,座乘灵狮,息止天下干戈”。
      李渊垂目看看建成,语中颇为伤感:“为父不顾满朝文武反对,不顾失信于天下而诛杀刘文静,委任裴寂领军收复河东。你到底明不明白为父这一番苦心?——为父是怕你镇不住你这个弟弟呀。”
      太子感激下跪赞拜:“臣明白,臣感激陛下为臣所做的一切。臣想二弟也只是一时任性,臣会去劝他的。”
      “他大概只会觉得我是故意构陷杀害刘文静吧……罢了罢了。”想到这里,李渊不可控制的伤感,摆摆手说:“回去吧……我们也回去。”言毕摆开仪仗回宫。刚一回宫,询问秦王所在,就听闻侍臣禀报说秦王已经率府卫人马出城围猎去了。

      李世民一回到承乾殿,即带上弗能一同出城围猎。

      深夜之中几名黑衣武士潜入一处府邸,寝室之内,两名年轻男女款洽方毕。
      只听一个男人说:“如今这样多好,再也不必偷偷摸摸,想怎么就怎么。”
      女子娇喘吁吁道:“早知道‘谋反’二字这么灵验,不但除了两个老不死的,还得到陛下这一处大宅作为赏赐,真应该早点就告他谋反。要你扮鬼,既担惊受怕,最后还是被那老不死的知道,赶了你出去。又不再进我房,这不是要我守活寡吗?老不死他想的倒美!”气愤的啐了两口,继而笑道:“如今既得了这许多赏赐,又有了自由,想干什么谁管得了。明日我就去买几十个侍儿来服侍,也要过一过主母的日子。”
      男子谄媚笑着道:“你如今是出头了,可不要忘了我呀,我也不求别的,依旧求个马夫做做就足够了。”
      女子不屑,娇声啐道:“没出息的东西,只要你好好伺候着我乐,还做什么马夫呢?”
      男子道:“我怎么不是马夫了,只是这匹马换了样了……”。
      两人高声大笑,淫声秽语不绝。说着,女子脖子上突感火辣辣的痛,引手一摸,即触到一抹坚硬冰冷薄片——以往的生活经验立即告诉她那是一把刀,同时口即被一双手捂住。黑暗之中男人的遭遇似乎与她相同。心下顿知大事不好。

      来人不急不躁亦不惧怕,竟自己点亮灯烛。
      就着如豆灯光看去,只见来者三人,皆着夜行衣。
      那名点灯的武士将手中圆鼓鼓皮囊提起,说道:“明人不做暗事,我们是秦王派来为刘阁老报仇的,此囊里是你兄长的人头,现在取你首级回去复命,知会你一声,让你死得明白!”
      妇人急忙惊呼求救,还没叫唤出口,身后持刀那名武士抓着女子凌乱发髻,将她头按向胸口。女子声道被阻,尖锐求救声立时短如响笛,嘎然停止,只能发出轻微含糊不清的声音。死亡的恐惧之下不断惊惶挣扎,竭尽全力做着生的努力,即便发不出声音求救,手足乱舞,向后撕扯武士衣物,长长的指甲嵌进黑衣武士臂上肌肤,拉出大条血口子。
      黑衣武士丝毫不做理会,一手牢牢钳制住女子后脑,一手从容不迫的取出一柄寒光熠熠剔骨精刀,精确的看准下刀之处,将尖锐的刀尖朝着颈椎骨节处缓缓刺入,殷红的血便从刀口中溢出,分别于左右两边倾下,染红妇人美丽丰泽的乳。
      当刀剑抵触到颈骨,传来硬质感,黑衣人有短暂的停顿,静静闭目寻找椎骨接缝之处。妇人整个身子都惊颤起来,拼命扭动身子挣扎,不管不顾的伸手捉住刀刃,任凭刀锋深深割入手掌磨砺掌骨,她似乎都不感到疼痛只是死死的抓着制止它继续深入。
      和着眼泪,血从刀刃、刀尖处汲汲流下,成串低落于刚刚获得不久的富贵锦绣之上。间或阵阵低沉哀嚎,能听到她含糊不清的求说:“秦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将死之人的哀鸣,如林中野兽被强于自己的猛兽生吞活剥般,悲鸣嗷叫,深夜之中令人毛骨悚然,没有听过此种哀嚎惨叫的人是绝不能想象此乃发自于一个如此美丽柔弱的女子。

      武士像是从未听见一般,不为所动,找到椎间继续刺入,径直刺穿骨髓,再扭动刀柄微微一撬,“磕”一声只能是专业杀手闻得见的骨节分离的微响,妇人全身猛烈一颤。
      这一切不过短短一瞬,对死亡之人却是绵长不已,于瞬间将往日悔事逐一回忆。这美人就是刘文静的宠妾,因私通马夫,为了便于二人行苟且之事,令马夫扮作鬼魅,常日潜入后院与之厮混。致使刘府以为府内闹鬼怪,请巫师做法。最终还是被刘文静发觉,遂将马夫赶出府,宠妾也就此失宠。妾室怀恨在心,便趁刘文静酒后失言,令兄长诬告其谋反。刘文静死后,全家女眷籍没为奴。她因告密有功,不但免予坐连,还得到李渊所赐宅邸钱帛作为赏赐。
      今日鸳鸯重会,不想竟是死期,想来必定是悔不当初,一切却已为时晚矣。
      黑衣武士抽出刀刃,沿着修长细腻而令人迷醉的美好颈项将整个人头齐齐切下提在手中。看着美丽尸身上美丽颈项的齐齐刀口,如欣赏一件完美杰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从容拭去刀上的血污后,取出皮囊收进美丽的人头。
      那一副美丽的身子,就此失去了她美丽的脑袋,项上一个碗口大的整齐刀口涌着血。人已经分明死去了,血染的双手却依旧屈在脑后,保持握刀的姿势,好一会儿才倒直直向男子倒去,喷涌出的血溅了男子一身。
      一切生的努力皆是徒劳,终不再动弹。可怜一个美人,一声不吭,尸首分离。
      男子惊恐万状,挣脱出被捂的口鼻,连连求告:“不……不关我的事,都是……这个毒妇使得计……英雄好汉……啊”有水自两股间不自控的失禁。
      他身边持刀的黑衣武士双眉之间微露出一丝嫌恶神色,冷冰道:“由不得你。”说着复又封住男子口鼻,从后心入刀,干净利落一刀子捅死,却不取首级。
      一行人不带一丝怜悯或悲愤情绪,如丢弃一件毫无用处之物,丢下尸身,走出房门。

      三人爬上院中大树,翻过院墙、坊墙而后步行向城门奔去。幽闭于暗夜中,穿过宵禁中的整个长安城,秋风拂过,带落片片干枯槐叶,枯叶落地之声都比三人行踪来的更为惊动。继而又身手矫健翻过外城郭低矮的城墙,骑上已经准备好的马向城外飞驰而去。
      马上脱去夜行衣,只听一个年轻人羡慕的笑:“阿兄的活如今做得越来越漂亮了。”
      提囊的之人眉目俊朗,十八、十九岁年纪,杀人时脸不改色的冷静,此时竟是腼腆一笑。

      清晨的凉风下,李世民白衣飘飘,立在祭坛前,身后是同样缟素的两列文武幕僚。远处晨鸦几点,嗷嗷鸣叫,如悲啼一般。众人人似乎等待着什么。不过一会,马蹄的冰冷坚硬蹄铁敲击干涸地面之声传来,踏碎了清晨的一脉宁静。一对武士骑马赶来,为首之人马上挂着两个圆鼓鼓皮囊。等到离李世民一箭之地下马,而后提了皮囊快速趋步上前,早有几名内侍双手托案快步奔跑迎上去。两相迎就,武士利索的打开皮囊,将囊中之物端端正正置于托盘之上,而后恭敬退下,内侍则双手持盘,快步走回奉于祭桌之上。
      李世民目视案上两颗人头,以手加额:“肇仁兄你英灵不远,世民在此祭奠,聊慰你在天之灵……”说罢仰首流泪,左右幕僚亦莫不悲戚。

      此后,李世民带着弗能郊游纵马,夜间就在外露营起居。弗能此刻已经再度怀孕,侧坐于李世民身前马鞍之上,看他微锁的眉以指抚上他脸,含着淡淡笑意轻轻梳理他眉间的山字突起,解他心中不快。李世民信马由缰,轻抚她小腹,腹中微微隆起的充盈感使他感到欣慰——承乾出生不到三月,她就又再度受孕,令人意外的喜讯多少减轻他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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