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61克苏木弓

6、卅天

　　相较于万天应那边要死不活的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事儿，连天这边稍微乐观一点。
　　那汉子不知是什么时候放出的消息，船上几乎所有的男子都是地天帮的人，和他们对手连天自信没有问题，可身后这些无辜的老幼妇孺们便顾不上了。最好还是要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带走那个汉子，大可以放走他。
　　“怎么？小子，还没你师父一半胆气？”汉子挑衅地一笑。
　　连天默不作声，虽然知道师父与地天帮有渊源，但无故听他说起时，还是有一些不悦。
　　“我知道你，连天，卅天十年前收的徒弟，也不知教导了十年，功夫拿不拿的出手？”汉子向身后一摊手，两个黑衣人抬上两把金黄大锤，汉子大吼一声，两厢大锤抡得虎虎生威，“知道老子是谁吗？小子。你师父兴许没提过，你可得记下了，老子名叫金大虎——”
　　说着，一阵强风裹着金大虎向连天冲过来，连天自然没有胆怯，抬手挥出太极之势，以柔克刚，将强风生生逆转，后腿一蹬，将金大虎弹了回去，金大虎抱起锤子由下而上如旋风登陆，船在水中摇动了起来，人群发出惊恐的声音。
　　连天以身为刃，向那锤风劈去。
　　原本圆形的气浪被切开，连天直逼金大虎眼前。一股强大的内力盈上，这与一开始遇到他时完全不同，连天顾不得多想，并起双手向他穴道上劈去，金大虎早有准备，三记手刃让他避开了两记，一记砍在了并非死穴的地方，但力道十足，金大虎闷哼一声，带着抡出未收的锤子落到甲板上，船身又是一摇。
　　连天如柳叶般落下，这次，绝不会给他先乘之机。以臂为翼，以手为喙，踏风而起，如平地拿级。这是卅天教给他的一种轻功，由于卅天从不记得招式的名字，故而连天也不知武功姓甚名谁。只记得这一式最为轻便快捷，在熟知对手死穴的情况下能在半息之间掠身数丈之远，直击其命门，落身后衣袂未起。当然连天还不到这种程度，不过也差不远了。
　　然而，连天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金大虎身前却不知他命门在何处，虽然卅天一口咬定自己所授武功和地天帮没有半点关系，但连天也只能凭着感觉，找寻相似之处。但金大虎的锤子总将他隔在一臂之外，连天不禁咬牙，明明感觉自己能胜他，须知几天前还……
　　几天前？！
　　连天脑袋中灵光一闪，几天前刚刚碰面的时候，万天应仅仅用了一招就将他制服了好几天。那时万天应在身后摆手不让他靠近，转眼的功夫那汉子就无缚鸡之力了！是哪里？那一天的场景在眼前缭乱……万天应居高临下的看着金大虎……
　　连天慢慢舒了口气，突然后退了几步。
　　金大虎犹有防备地抬着锤子，喘息不已。连天紧盯着他，再次后退，一脚踩起地上的橘子，踢到了手中。
　　“哦？饿了？要不我们先吃顿上路饭？”
　　“……好啊。”连天出手如电，将橘子投向金大虎的颈脖，金大虎躲闪不及，竟是连声都未出，直直地倒地。一直如影子般尾随的黑衣众人突然躁动起来，跑出一个阵势，将金大虎包围在内。
　　“小心！”舒月在连天身后大喊，“莫要看他们变换阵型！”
　　连天下意识地闭眼，妇孺中陆续传来呕吐声和晕厥倒地的声音。连天转身跑到舒月身边，却见他眼也不眨也没出什么事。
　　“你不……”
　　“别转身，”舒月道，“那些黑衣人是地天帮副帮主仇庄的身下，是专门练阵的。现在的阵法只是那人头晕目眩而已，一会儿阵势生成，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连天心下对舒月这种老成的口气有点担待不了。
　　“你看他们包围住那个人，其实是在借助他的内力为基底，你知道滚雪球吗，他们现下就是，一旦这个雪球滚大，船就会沉。”
　　连天惊愕，他一向练的是一个人的武功，对双修都没什么概念（--），何况是十几人的阵法。
　　“他们的衣袍下应该有囊袋，沉船后便可逃之夭夭。”
　　“如何破阵？”连天问道。
　　“灭其基底，就是金大虎。”舒月依旧浅笑，“从上方，只能从上方，小心他们放暗器，空中多有周转不灵，切记用抄水之势，只能看着中心，不能看其他地方。”
　　“……什么是抄水之势？”连天勤学好问。
　　“就是你刚刚才用过的轻功的第三势，”舒月道，“忘了吗？”
　　“没……”没记得过，名字。
　　“去吧，快没时间了。”舒月一拍他肩膀。
　　连天刚要凝神，忽又道：“他呢？”
　　舒月一涩，随即哦了一声：“睡得好呢。”
　　“帮我照看着点。”连天交待着，即使明白舒月不会这么简单，但连天宁可认为舒月是因为那一个橘子在帮他们的忙。
　　连天一跃，宽泛的蓝色河水中突兀的船身在他身下。不出所料地，一线寒光从环成圈的黑影中直射上来，连天扭身躲过。再从桅杆上飞起时，一个青黄的橘子抛了上来，连天反手一捞，只见舒月怀抱着连天买来的橘子，正一个接一个地向上抛。虽然立马会意他是让他拿橘子挡暗器，但连天还是忍不住产生了“这是在把他当靶子扔着玩儿吧”的想法。
　　六个橘子都抛了上去，舒月拍拍手，对窝在角落里的人们道： “大家都到船舱里去吧。”

　　不时有暗器从各个方向飞上来，连天扔出的橘子也从一半半变成了一瓣瓣。这时，一个黑衣人飞出了阵型，和半空中的连天对上眼。连天别过头，猛地捏紧手里的橘子皮，酸液飞溅到黑衣人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里，带着他还没出手的刀子摔倒队伍里，黑衣人一分没耽误，立刻跟着队友跑了起来，连天敏锐地看出他步调略踉跄，知道他后面的人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才恢复正常。
　　刚才隐隐变强的气势弱了一点，黑衣人们加快了速度。
　　连天一直盯着金大虎晕厥的队形中央，思量着怎么下手。就这样拿剩下的橘子扔死他，还是飞到他上方后撤力……坐死他？呸呸，踩死他？回旋的气流微微震动连天的头发。连天下定决心，借桅杆之力向下俯冲。目光紧盯着金大虎的连天突然感到周围有另一股熟悉的内力接近，
　　“噗——————————————————————”
　　连天被一点劲没留的一脚踢飞，从脸上。待到撞到桅杆，掉在瞭望台上，连天才先觉后知地抬头，只见卅天一身小号的白底黑色滚边宗袍，背着手站在系帆的细绳上，长发飘然，神色凛冽。
　　“师父……师父！”
　　“边儿呆着去！”卅天都没看他，睨着脚下越来越张牙舞爪的阵法，冷笑后短喝一身，突然爆出独属他的冽冽真气，半空中的风仿佛冻成了片片刀刃，刮得连天胖起来的脸好生爽快。那真气携他如同冰冻的梭子一样向金大虎急速下落。
　　破空的杀气先一步惊醒了金大虎，他顶着遍达四肢的压力，堪堪赶在卅天的手刃到达之前侧过身子。刚才还躺过的地方被打出个干净利落的窟窿，木板断裂的地方凝着薄薄的冰渣子。
　　四周的黑衣人被气浪推得老远，的亏舒月有先见之明地将人都带离了。
　　金大虎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卅天甩着倾长的衣袖隔空封住了他三处大穴，金大虎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咳着咳着就瘫了下去。
　　卅天没理他，扬声喊道：“逆徒——”
　　连天赶忙从看台上跳下来，落地不带起身地，跪在卅天面前，泣涕横流。
　　“师父——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师父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徒儿找得好苦啊！！”
　　卅天弹开他疑似黏了鼻涕的手：“停！”
　　连天止住哭声。
　　“擦干净。”
　　连天赶紧转过身，再转回来时，除了脸还肿着，还算是个翩翩少年。
　　但见卅天激战（大概）后，连天习惯性地给他理好衣服和头发。
　　“咦？师父你头发变短了——”
　　“嗯？”
　　“不对啊！”连天比了比自己的跪高和卅天的身高，“师父你……长高了？！”

作者有话说

　　妈蛋…………………………………………知道现在几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