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恭） 梦中情》暮色苍穹

3、第 3 章

　　正奇怪方兰生是从何处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就听高空一声长啸，阿翔从天而降直直落在自己的肩上。

　　看来不用问了，阿翔肯定已拜会过许多人了。

　　与小兰的见面甚是愉快，二人像以往一样在瑾娘的花满楼吃喝。

　　小兰笑着跟瑾娘打招呼，“瑾娘，你在琴川可是站稳了，才几年的功夫这生意比在江都做的还大。”

　　瑾娘轻摇美人扇，笑道：“那也没有小兰做的生意大，整个琴川谁不知道方员外啊。”

　　瑾娘笑着看向屠苏，却在一望之下，脸色突变。还好她反应奇快，立刻笑道：“今日早上我见喜鹊在外面叫，便知有好事，算了一卦说是有旧友登门，看来说的就是百里公子了。”说完身子一转，招呼道：“快，红儿带路，还是那间迎客松。”

　　小兰在前，屠苏在后。瑾娘紧跟着屠苏，见小兰正和红儿聊得热闹，瑾娘上前小声道：“今早的那卦是卦中卦，还有一位旧友隐于琴川，想必和百里公子在一起吧？”

　　百里屠苏看了瑾娘一眼，没有说话。好在瑾娘也没有再问此事，布置了酒菜闲聊了会儿便起身出去迎客。

　　她一走二人聊的便随意了许多。几杯酒下肚，小兰明显有了醉意，话更多了。

　　他说起了自己的发妻，说起了自己的女儿，看着小兰谈到她们时露出的温柔表情，屠苏不知怎么就一下想到了襄玲，想到了襄玲就想到了晴雪……

　　恰在此时小兰也将话题转到了晴雪的身上。

　　“木头脸，晴雪呢？你们……也没有在一起？”小兰难得的严肃。一个“也”字，证明他没有忘记襄玲吗？

　　屠苏摇摇头，轻道：“她回幽都了。”

　　小兰没有再问，他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也知道别人肩上的责任。他只重重将杯放在案上，怒道：“我的襄玲，你的晴雪！……都怪欧阳少恭！”

　　是啊！都怪……欧阳少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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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时，天已经黑了。

　　小兰谢绝了瑾娘留宿的提议，却顺走了瑾娘一壶好酒。他挂在屠苏身上，摇摇晃晃地行走于琴川的街道上。

　　屠苏扶着他往前走，小兰突然停下，看了看四周，指着另一条路道：“走这边，离家近，不然我娘子又要骂我了。”

　　屠苏也不答话，扶着小兰拐进黑暗。

　　小兰明显喝高了，一路上说个不停。

　　他说，我女儿马上就三岁了，你说我要送她什么礼物，她才欢喜？……月言，我的妻，我怎会不珍视你？……襄玲……襄玲，你可好？……少恭，……欧阳少恭……我恨你！……欧阳少恭……
　　屠苏不语。若在以前他的不语是因为他不懂，不屑，而现在他的不语已变成了无奈与痛恨。也许小兰在某些方面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吧？

　　就比如……欧阳少恭？

　　小兰的声音弱了下去，空寂的小路上只有他二人走路的声音。

　　突然，前方树林中人影闪过，还有女子叫痛的声音。屠苏将熟睡的小兰架起，双足轻点便向那片树林飞去。

　　天已大黑，但屠苏的视力极好，刚到树上，立刻看到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那白花花的是女人的身体。

　　淫贼！屠苏刚要下去救人，怎料身畔的方兰生突然道：“木头脸，你看人家偷情干嘛？”

　　偷，偷情？屠苏这才意识到，那女人确实……没有呼救，好像那声音还有……欢愉之意。

　　屠苏带着方兰生赶忙飞身下树，离得这里远远的，生怕被人看到。

　　甫一落地，小兰立刻笑得弯下腰去。

　　“我说木头脸，你和晴雪那么久，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屠苏装做不在意，只冷冷道：“你酒醒了，想来也快到家了，我不送你了。”说完，转身便往回走。

　　身后的方兰生大叫道：“木头脸，木头脸，别走啊，到我家去坐坐呗！”

　　屠苏朝身后摇摇手，没有再回头。

　　其实屠苏亦喝了不少酒，现在酒劲上来，只觉头晕脑涨。但他不会忘记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虽然那个人一直没有醒。

　　心中的记挂让他一离开闹市立刻加快了速度，不肖片刻便回到雾灵山涧。听着那“哗哗”地瀑布落潭之声，屠苏的心中踏实了不少，他突然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月牙透过薄薄的云，将细微的光洒向人间。暗夜间，只这少许的光便足够了，足够让百里屠苏看清一切。

　　轻轻踏入，却突然停住了。

　　潭水中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即使冷静如屠苏也是心脏狂跳几下。

　　那个人是欧阳少恭，他正一步步地往潭中走，任水漫过自己的腰际，转瞬间已到胸部。

　　“先……先生！”百里屠苏惊叫出声，飞身过去拉住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醒了，也许没醒，只是和尹千觞所说的症状一样，人醒了，但魂不在。

　　只能是这样，百里屠苏皱了皱眉。对方茫然地神色已告诉他答案，欧阳少恭如水般清澈的目光让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你去哪？”屠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仇人，自己只有浓浓地心疼与不舍，连声音都透着温柔。

　　欧阳少恭就那样痴痴地望着他，忽而灿然一笑，清透无杂，有若夜中风荷。

　　“千……觞……”

　　他只清吐两字，却让百里屠苏的心一下从云端跌落下来。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手越抓越紧，直到欧阳少恭起了眉头，轻道：“疼！”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伸手将之拦腰抱起，转身向岸边走去。

　　水随着他的移动，发着有节奏的“哗哗”声，抱着人，屠苏觉得这水声都要比自己的心跳有规律。

　　好轻！

　　他的目光不停地在怀中人身上游走。平日里看他那宽大的杏袍并不知道身体如此瘦弱。现在衣衫浸湿全部贴在皮肤上，那羸弱的身板，让屠苏的心有些隐隐作痛。

　　明明……是该……被保护的人啊！

　　离开水潭，凉风吹过，怀中人不禁缩了一缩，这让屠苏两三步便跑回屋内。

　　将少恭放下，手脚麻利地退下衣服，再用薄被蒙住，屠苏才去找换洗的衣物。

　　放眼望去，这空旷的草屋只有一个木橱。走过去打开，里面却只有尹千觞的两套衣服。

　　手刚刚拿起，又放下。

　　想起这衣服是少恭要穿，他万分的不乐意。略想了想，他转身走向一旁，打开自己的包袱，从几套衣服中挑了挑，最终取出了天墉的衣服，来到少恭身旁。

　　此时已是中夜，月华正明。

　　欧阳少恭眼望窗外，眸如水，静得有如一尊玉雕。

　　屠苏的手伸向包裹着身体的薄被，却在抓住的瞬间犹豫了，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面前的人过于美好，让屠苏无所适从。

　　黑发如锻，让人想抚摸梳理。

　　脸如冠玉，让人想轻触摩擦。

　　唇色如蜜，让人想采撷品尝。

　　颈如蝤蛴，让人想……吻上去，印上独属于自己的痕印。

　　只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