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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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没有进冰炎洞。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尹千觞。
在蓬莱和欧阳少恭一起消失的尹千觞。
“你终于出来了？”百里屠苏面无表情，“欧阳少恭呢？”
“在琴川。”尹千觞饮了口壶中酒。
琴川？这一年来自己去过无数次的琴川？怎么可能？不应该是有着结界的蓬莱幻境？或者是有神诋庇佑的仙都神府？再找不到的话，自己都要去幽都了，风广陌的幽都。
想不到竟然是琴川，还真是——大隐隐于市！
“你知道我在找他？”
“知道！”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百里屠苏有了些怒气。
欧阳少恭一直在躲他！带着尹千觞，对自己避而不见。突然冒出的想法，让百里屠苏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时间，煞气外漏。
尹千觞却无畏于那凌人的气场，只淡淡地道，“如果可以，我永远不想见到你。”
“为了欧阳少恭？”
什么时候乌蒙灵谷的风如此烈了？吹得衣襟“猎猎”作响，衣袂飘飘。
“十巫之首，堂堂的巫咸大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百里屠苏有些激动，“这里是我母上大巫祝奉献生命的地方，这里的族人被欧阳少恭屠杀殆尽，你不觉得惭愧吗？尹千，不，风广陌！为了一个欧阳少恭，你竟然放弃守卫幽都，让你妹妹成为巫咸，替你守护！”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越说越气的百里屠苏，周身散着罡气，双眸发红。
“你想不想见他？”尹千觞只短短的一句话就让百里屠苏恢复了清明。
“想！”屠苏飞快地道，说完也觉得有些别扭，随即狠声道，“我想见他，亲手杀了他！”
尹千觞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饮了一口壶中酒，“跟我走吧！”
尹千觞也不多说话，带着百里屠苏腾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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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川，雾灵山涧，依旧是山青水秀，柳暗花明。
一树桃花下，何时起了一间茅舍？只是那茅舍以结界布于四周，无法力之人是看不到了。
“欧阳少恭住在这里？”百里屠苏问。
“这里颇有些灵气，比较适宜。”尹千觞看着那一池碧潭，忽问道，“这里你可来过？”
“嗯，那年在翻云寨与欧阳少恭他们见面，回来时经过这里，恰巧遇到晴雪。”百里屠苏忽有些烦燥，直奔茅草屋。
跟在身后的尹千觞叹息地摇了摇头。自己的妹子算是说对了，‘他若心中有我，来到这雾灵山涧，必先想到我。’
如此看来，百里屠苏先想到的是和欧阳少恭的见面，翻云寨也是他和方兰生相识的地方，他竟然提也未提。
妹妹，哥哥已经尽力了。
尹千觞用手一挥，结界有了缝隙，二人进去后，桃枝树旁空无一物。
一进门，百里屠苏的目光就落在一个人身上。
杏衫长发，儒雅俊秀。
在睡觉？
百里屠苏紧了紧手，快走几步来到床边。不对！欧阳少恭竟然未醒，这是怎么回事？
疑问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尹千觞。
“他已经睡了一年了。”尹千觞悠悠道。
百里屠苏扬了扬眉，很是意外，低下头仔细看着欧阳少恭。有呼吸，有脉博，有体温，甚至能看到平缓的胸部起伏，竟然睡了一年？
“怎么回事？”百里屠苏扭头向着尹千觞。
“魂魄！他的魂魄不在。”尹千觞在看着欧阳少恭时，有一种淡淡地伤感，“蓬莱一战后，他就一直这样。”
百里屠苏一把抓住尹千觞的衣襟，咬牙道，“一年了，为什么才想起找我？”
尹千觞冷眼看着屠苏，“我说过了，如果可以我永远不想见你！他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百里屠苏脑海打着问号，想了想，才冷笑道，“难道我由着他将我们打败，变成焦冥？”
“我懒的跟你解释！”尹千觞身体一挣，甩开屠苏的手，来到欧阳少恭面前，“幽都有事，晴雪让我去帮忙，我必须回去，他这里，不能无人。”
“……你不怕我对他不利？”屠苏想了想道。
“你不会！”尹千觞回的斩钉截铁。“我最迟一个月归来。这一年中他醒过两回，有一回已经走到谷口，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还有，他颈上带着定颜石，那是保他肉身的，你要小心别掉了。”
听着尹千觞的嘱咐，百里屠苏点着头，眼睛却不离开欧阳少恭，以至于尹千觞离开他都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信步门外，看着百里屠苏坐在椅上，眼珠不错的望着床上的人，尹千觞苦笑一下。
看来百里屠苏还没有意识到，在乌蒙灵谷对自己义正言辞的一番训斥，最终的缘由是什么！
但愿，他永远不知道！只有一个月，定要尽快赶回，最后看了一眼少恭的睡颜，尹千觞腾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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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挥袖怒斥‘指云问天道，琴鸣血斑斓’，立于蓬莱故国废墟之中被群起攻之，兀自优雅地欧阳少恭呢？
那个追到忘川蒿里，用极冷酷的语言将自己残存的一点希望无情打碎的欧阳少恭呢？
‘百里屠苏又是何人？从来也不存在，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不过一缕亡魂，偷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苟延残喘，难看至极。’……
“呜……”百里屠苏扶着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力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那个对自己恨极的眼神、蔑视的唇角、挥袖间都想将自己粉身碎骨的人哪！！！
为何，却挥之不去？
“为何……”百里屠苏指着躺在那里的人，却想不出自己要说什么，为何什么？为何他要骗自己？为何不一上来就杀了自己？为何要让自己那么恨？
“为何？”屠苏苦笑，“因为你恨我！我知道！”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有如呓语。
苦涩的味道甚浓，有如自己的心。
“我也恨你！”重新拾起了声音，有如重新拾起自己的心，恨的心。
“所以，你快醒过来，你不是想看赤发红瞳吗？只要你醒来，我成全你！”
轻风袭入，带来温润的风，也带来淡淡的香。
飘入室内，微掀着少恭的衣角，轻扫着发。那香气却似和这人凝在一起，久久不散去。
……
青玉坛。
永恒的幽暗中，一缕琴声悠悠响起，铮铮泠音弹奏着上古的绝响。那弹琴之人端坐于天台上，依旧从容，依旧俊美。
于黑暗中，他那样闪耀，有如最璀璨的星辰，光彩，耀目。
于黑暗中，他那样潇洒，就像四处飘散的风，自由，自在。
于黑暗中，他又那样的静寂，有如暗夜的精灵，挥动着透明的翅膀，精致得不忍触碰，仿佛稍有不慎，他便消失了。
一步步，百里屠苏轻轻走近。
“百里少侠？”
如玉般绵润的声音，百里屠苏心中一滞。
他怕！他竟然有些怕！怕什么？怕……消失？青玉坛的美好有如幻境般，这本就是欧阳少恭为了骗他而设的真实的幻境，让自己意乱，情迷。
在这里，真正付出的只有百里屠苏，而欧阳少恭？只有虚情，假意。
明明都清楚，明明很明白，为何还是如此不舍？宁愿时光永远停在这一刻？
“少侠，听过此曲？”
屠苏席地而坐，靠近少恭，很近。墨丝扫到脸上，微痒；扑鼻的花香，微醺；近在咫尺的人，深醉！令自己无法移开目光，深深陶醉！
“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万物无所谓拘泥，少侠所言树叶乃是好物，又能岂会不值一提？在下愿洗耳恭听。”
树叶？离的太近，屠苏目光挪向少恭的唇畔。
“先生助我良多，能结此友谊，亦是百里屠苏一生之幸。可是，”屠苏看向先生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梦如幻，深邃如渊，“屠苏对先生是真心，先生对屠苏呢？”
“……在下，亦然。”
怎么，可能？屠苏心痛，失望地轻摇了摇头。
“少侠不信？”少恭伸出左手，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如星光，璀璨，“在下愿对天盟誓。”
“不，不用！上天，”屠苏想也未想将自己的手与少恭的合在一起，“上天，对你不起！屠苏只盼，能与先生，共担！”
……
“木头脸，木头脸！你在哪？木头脸，快出来啊！我过来寻你啦！”方兰生的声音由远至近。“木头脸！木头脸……”
……屠苏悠然转醒。
何时，趴在少恭身边睡着了？他的发丝扫着自己的脸颊，那扑鼻的花香是外面的一树桃香。
小兰的声音还在外面，他看不到尹千觞布的结界。
屠苏看了看睡在那里，和自己梦中的颜一样的人，站起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