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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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灭厅说是主管恩赏刑罚，所以除了大祭司的命令基本算是闲散人士，而身为其中的一名高阶祭司我更是无所事事。
平日里除了研究研究瞳给我留下来的偃术书、和谢衣研究些大祭司的术法阵法、被华月用生发之力照顾些生活，空闲的不得了，骨子里都开始泛出一股懒劲儿。
看着屋子外淅淅沥沥的雨帘，我立刻驱走睡意，撑着伞游荡在神殿后面的巨大祭坛中。
流月城高居九天，一年中多见风雪，这雨却是极少的，便是我这也不过是第四次见到，所以总也带着一份好奇。
“好大的雨啊……”稚嫩清泠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好大的雨啊……”
转身便见到屋檐下一名身着华服的少女——也许只能算得上女孩？——仰头看着漫天细雨。
绿丝掐着蓝线缀以流苏装饰，发饰挂饰均是流月城中最为珍贵的宝玉，长发束成两束披在两肩之后，手中还紧紧抱着几乎与她齐高的兔子玩偶，只可惜本应是天真无邪的面孔此刻却被恐惧害怕所代替。
按理说流月城人少识雨露，应当好奇才是，为何她却会惊惧至此？
我心念一动，缓步走了过去收起竹伞问道：“为何害怕？”
她见了我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不是刚才那般失神的样子了，她歪歪头道：“小曦不想被扔进矩木。”
我怔住，何来扔进矩木一说？下一瞬便想起了她的身份。
我在长袖中掏了掏，掏出只偃甲鸟，递给她：“跟着这只鸟，它会带你离开这片雨幕，这样你就不会被扔进矩木了。”
她面对着我送过去的手似乎还是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为什么它能带小曦离开雨幕？”
“因为它的名字叫‘晴天’。”大祭司的妹妹沈曦是个柔软的、值得人好好怜惜的人，我便难得软下了声音哄道，“它只会向有着晴天的地方飞。”
沈曦迟疑着伸出右手接过偃甲鸟，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端详，她已经没有对雨的惧怕了。
“晴天？”沈曦轻轻唤了一声，我暗自操纵着让它的翅膀煽动了下，在沈曦手上扭扭头跳动几下，一声清脆的鸣叫声传了出来，于是沈曦笑了，“晴天！”
偃甲鸟再度扇了扇翅膀，作振翅欲飞状，沈曦托了托它想要把它送的更高：“快点飞罢。”
于是，偃甲鸟便振翅飞进了雨幕，盘旋着飞翔在沈曦上空，沈曦用着小女孩特有的稚音再次喊出了它的名字：“晴天！”
看着她被人轻巧一哄便无忧无虑地自在玩耍起来，我不知该喜还是该叹，却听低沉华丽的嗓音响起：“小曦。”
这让沈曦立时停止了玩耍，害怕似的再度抱紧了兔子玩偶，还不由自主地向我靠了靠。
果然是大祭司，我行了一礼：“大祭司。”
大祭司明显是略略放心的表情，只是敷衍地点头回应，接着便俯下身伸手摸了摸沈曦的发顶：“小曦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沈曦张着漆黑透明得似乎能反射微光的眼睛，不解地问：“大哥哥你是谁啊？”
大祭司叹口气：“小曦怎又忘了？我是哥哥啊。”
“哥哥？”沈曦迷惑不解地歪了歪头，“可是小曦的哥哥没有这么大……”
我扭头，想退开他们两人的领域，不想沈曦居然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衣袖，这一动便把大祭司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零。”大祭司发话了，“你便留下陪陪小曦罢。”
我俯首应下。
“大哥哥，你叫零么？”因为身高的差距，沈曦必须仰起头来对我说话，这个动作使得她显出无害而温顺，“小曦从来没有见过你。”
“小曦不记得没关系的，现在不就认识了？”我顿了顿，看大祭司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抬起手抚摸沈曦的头，“大祭司是小曦的哥哥哦。”
——所以说，大祭司你不要再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我了！全身的骨头都要冻结了！她亲近我而不亲近你是因为你一看就不好相处啊，不要所有事都把过错推给我啊！
“大祭司？”沈曦不甚其解地问，“哥哥怎么会是大祭司？大祭司明明是……”
说到这里，沈曦的恐惧去而复返，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瞳说过，那个时候的大祭司是——沈夜的父亲。
虽然是三个人站在一起看雨，但气氛却很沉闷，我几乎要站立不住地告退，可是沈曦一直不肯放开我的袖摆，这样僵持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我便暗中催动偃甲鸟，寄望它能缓解下这种窒息的场面。
果然，沈曦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它吸引过去，我让偃甲鸟将沈曦不知不觉带离了大祭司和我的身边，往一直安静地守在尽头的华月引去。
目送着沈曦离去，大祭司半晌才收回了视线：“小曦十分喜欢你。”
“……不过是小女孩儿见到新奇事物的好奇心罢了。”经过刚才的冷静，我大概猜到了一开始沈曦下意识躲避我的理由了，“是很可爱的妹妹。”
“本座的妹妹……”这么柔软的大祭司很令我吃惊，此时此刻我看不出他一点一毫作为大祭司的果敢决断，难得的有了一点儿……人情味。
“我曾经听瞳提过，”我看大祭司轻叹了一声沉默下去，斟酌着开口，“大祭司得到了神血认可，沈曦却失去了记忆能力。”
“……”大祭司周身一凝。
“其实我有过猜想，如果说神血是一切的起源，那么解决之法想必也在神血之中。”
“本座何尝不曾试过？可惜……”
“……”流月城、烈山部，往好听了说是神眷顾的部族，可是，时隔经年之后，上古神祗又给这个部族留下了何等的悲剧惨祸？我在心里讽刺地想，也许我真的是个异端，总是以不同的方式反逆着这个部族信仰依赖的神祗。
“无论是否能够治好小曦，她总归是本座的妹妹，护她一世安好无忧便是。”大祭司低沉暗哑地宣誓着，字句中的重量逾越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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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今天遇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虽然他的身上有小曦很讨厌的味道，但是他送给了小曦一只只会飞向晴天的鸟，小曦以后都不会再害怕下雨了，所以小曦决定要喜欢他！
——《小曦手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