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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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琊、谢衣和我三个人一同等在大祭司沉思间的门外，等待大祭司召见——因为今天大祭司要在我们三人之间选一名传人，所以他们两人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前，不像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实在等得无聊，我开始猜测大祭司到底会选择谁——大祭司选择的弟子无一例外均会成为下一任大祭司，这是流月城烈山部数千年来默认的规矩，但对于此时此刻被拖来此处的我来说，这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仅仅成为侍奉祭司我就已经快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搞得头昏脑涨，如果再被大祭司选上，天知道会有多少条条框框锁在我身上。
摇头挥去那种噩梦般的景象，华月清和的声音也同时响起：“风琊、谢衣、零，大祭司召见。”
我连忙整理下衣襟袖摆，总算也是面见大祭司，如果太出格的话，回去免不了瞳的一番斥骂。
我们三人随着华月轻声细步地走进沉思间，风琊和谢衣是目不斜视地一径往前走，而我不时用余光瞄了瞄周遭，这里的装饰相当简洁，基本上全是流月城中常见的挂饰，装潢上甚至比之我给瞳设计研究蛊的地方还要简单。
走过一段不算短也不算长的甬道之后，豁然出现的是巨大的穹型房间，以灵力为燃料的长明灯照亮了整个房间，翠绿色的光芒柔和非常，这里果然对静心沉思很有帮助。
还在我走神的时候，上首一道低沉的、相当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这三个就是瞳说的颇有资质的孩子？”
“是。”站在我们身前的华月做了一揖，躬身答道。
“……”大祭司沉默片刻，方才淡淡说，“确实也还不错。抬起头让本座看看。”
我们三个老老实实地抬头，我的目光从玄色中以金纹掐丝的衣摆渐渐上移到佐以蓝色翎羽装饰的衣袍，还有广袖款款的袖口，接着，便是大祭司沉静温和的英俊面容。
唔，很难形容这么一个男人，他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了十足的压迫感——但我想他本人并没有这层意思，这种压迫感很奇异的并不能让人感到紧张，反而能够镇定人心，似乎无论多大的事他都能够解决。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这样的人一向活得很辛苦。
在我偷偷打量大祭司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把我们三个都研究了一遍，目标居然第一个指向我：“你就是瞳收养的那个孩子？”
“啊？”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小小反问了声便立刻察觉到自己回答不妥，连忙道，“回大祭司，是。”
“呵，瞳似乎收了一个有趣的孩子。”大祭司意味不明地喟叹了一声，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风琊和谢衣，是么？”
我的余光瞄到了风琊、谢衣齐齐行了个礼，答了声“是”。
“那你们每人回答本座一个问题，若是回答地令本座满意，本座便收他为徒。”大祭司随意地说，似乎并不在意这次在我们看来重要非常的面试，“便从风琊先开始罢。”
风琊躬身，愈加恭敬，等待大祭司出题，却见大祭司沉吟着，半晌后他的声音才在安静得稍显肃穆的沉思间响起：“那你便回答本座……在你看来，本座今日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瞳，这就是你说的非常讲理的大祭司么？！试问流月城中，除却城主，便是大祭司独享大权，拿自己的心事来问风琊，风琊能怎么回答？答不出来，人家轻飘飘一句资质愚钝打发掉，答得出来，人家再来一句大祭司心思你居然敢妄加揣测，居心何在？
天知道此时此刻我是多么的想要仰天长啸，我就说不要来这里啊，都怪瞳逼着我来，自从在瞳的实验室里偷偷瞥了大祭司一眼之后，我就开始对这个不动声色的男人有着打从骨子里的畏惧，还让瞳笑话了我很长时间。
自大祭司问出问题后，沉思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静的连呼吸声似乎都不可听闻。
直到风琊战战兢兢开了口：“……大祭司所想……风琊斗胆揣测一二……”
我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这风琊平日里在我和谢衣面前一副张扬跋扈、颐指气使的模样，在大祭司面前还不是要乖乖听话，我甚至都在想着等会出去了怎样才能好好消遣他一番了。
“大祭司……大祭司平日里为了族人生存……费尽心力，”风琊断断续续地说，真难为他还能在大祭司的视线下说话，“所为……所为自是为了我烈山部安居乐业、繁衍生息。”
“这回答……倒也不错。”大祭司没有为难风琊，只是轻描淡写似的赞了一句，便把目光移向了站在我们三人中间的谢衣，“那么，谢衣，你告诉本座，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谢衣所求，不过是足够强大的力量。”谢衣躬了躬身，用着平稳的声音说，我却分明看到了他藏在宽袖中因为紧张而被手捏出的褶皱。
“哦？怎样才算得上足够强大？”
“唔……”谢衣似乎没想到大祭司居然还会追问下去，愣了愣神才接了下去，“只求能让所有人过得更好以及……以及能守护这些的力量。”
我怔了下，这个理由的前半段，谢衣曾经对我说过，我记得我当时笑话了他：“即便让他人真的过得更好那又怎样？若没有力量去守护这份美好又有什么用？不过是镜中赏花、水中捞月，徒梦一场罢了。”
那个时候谢衣抿紧了唇没有回答我，我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能听到他的答案。
“……好，你很好。”大祭司没有吝啬自己的欣赏，目光从我身上一掠而过，随机宣布道，“既如此，本座今日便留谢衣归于座下，你三人先各自回去罢。”
……我站了半天就是个陪衬么？走出了沉思间，漫步在甬道中，我带着点忧伤地想着，当然，其实我的心里是非常感谢大祭司明智的选择的。
“可恶……可恶！”确定大祭司已经听不到我们的动静之后，风琊首先发难，我甚至听到了风琊的磨牙声，“凭什么选择谢衣、不选我？！这不公平！”
我扶额长叹，那大祭司的问题一说出口我就知道，他本就是心有偏颇，恐怕在我们一进沉思间就决定了名额，询问的问题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形式罢了，可惜这话我不能对着风琊明说，不然风琊得把谢衣活撕了。
“好了，风琊，我不是也没选上么？”我耸耸肩不甚在意地说，“大祭司甚至连个机会都没给我，对我岂不是更不公平？”
“哼！”风琊面对我的“开导”无话可说，一把推开我气冲冲地走了。
我一个踉跄，在谢衣的帮扶下站稳，给了他一个苦笑：“谢衣啊谢衣，这次你这梁子可结大了，看风琊那样子恐怕是要恨你一辈子了。”
相比于我的苦笑无奈，谢衣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风琊他又不是一日两日这样，待日后想开了便是了。”
我张了张口，想说你还真是乐观，想了想，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如无意外，谢衣必是下一任大祭司，风琊虽然做事嚣张了点，但好歹还有点分寸，不会干点出格的事，总归谢衣身边还有我看着点，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想到这我也就放下了心。
“今天你总不会还要去折腾你的那堆偃甲罢？”我想起了从瞳手里偷偷藏下来的醉泗酒，提议道，“不如一同去锁时台庆祝你顺利入了大祭司门？”
“你又不是不知，我的酒量……”
我很坦然地回答他：“反正本来也就是给你尝尝味道而已，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
“……有时候，你真是诚实地让人想狠狠揍你一顿。”谢衣哭笑不得。
“谢谢夸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