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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借猫还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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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之上,邬东川一声升堂平下了堂外听审人群的喧哗。
“二位状师今日可是为了田员外拖欠李聪束脩一案而来?”
“非也。”宋至裔曳扇道,“田员外已经知道了李聪与田家二小姐并无私情,所以决定归还李聪应得束脩,烦请大人结案。”
李聪闻言喜形于色,拜谢邬东川英明。叶西绫却又从袖中取出状纸道:“启禀大人,民女叶西绫代田大贵状告李聪谋害其外孙性命,请大人定夺。”
李聪大惊:“叶状师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是帮我打官司的吗?”
叶西绫淡道:“拖欠束脩的案子已经结了,你已不是我的雇主。一案归一案,如今田员外才是我的雇主。”
李聪忙转央宋至裔帮他,宋至裔道:“抱歉了李公子,宋某今日无暇接你的官司,我还得帮田员外告原石通|奸和谋害田小姐的事。”
原石愣了片刻,瞬又笑道:“宋状师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和田小姐通|奸,又取她性命呢?”
“你不必急,现在先说李聪的案子,过会儿才到你。”
叶西绫继续道:“启禀大人,此案其实极为简单,只要大人传召两位人证便可真相大白。”
邬东川阅罢状纸,下令传了第一个证人丁崖上堂。丁崖将昨晚宋至裔问的话又说了一遍:翠儿与丁崖是同乡,时常找丁崖闲聊,翠儿告诉过他自己喜欢李聪,还告诉他田小姐与原石有染。田小姐小产当日,丁崖奉命找翠儿去问话,翠儿在路上告诉他,她认识送死猫的那个小女孩,田小姐出事之后她去问了那个女孩,知道了是李聪送的死猫。她怕李聪出事所以烧了死猫毁灭证据。
李聪大喊丁崖说谎,反咬是丁崖谋害田绣馨骨肉。叶西绫便又让武敦把另一个证人带上堂。这个证人便是当日送死猫的女孩。那小女孩十分懂礼,跪道:“民女花小雨叩见青天邬大人。”
一句青天立刻哄得邬东川眉开眼笑,免了她的跪礼。叶西绫俯身问那小女孩道:“花小雨你告诉邬大人,初八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是,启禀大人,那天民女在家门外看蚂蚁搬家,有一个大哥哥送了我一个花环和十文钱,让民女把一个盒子送到田家后门,交给翠儿姐姐。”
“那个大哥哥如今在不在这里?”
花小雨仰面扫视一番,指着李聪道:“就是这个穿白衣服的哥哥。”
“那小雨知不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着什么?”
花小雨摇头:“不知道,那天大哥哥说不可以打开盒子什么我就没有打开。”
“小雨真是个乖孩子。”叶西绫让武敦先把人带下去,向邬东川道,“启禀大人,方才花小雨所说的盒子正是田小姐受惊小产的原因,因为里面装着一只死猫。”
李聪面色发青,叶西绫又道:“李公子不会想说这个小女孩也处心积虑谋害了田小姐的孩子,所以说谎冤枉你吧?”
邬东川拍案喝道:“大胆李聪,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利用无知孩童谋害未出世的婴孩,你可知罪?”
李聪惊慌下跪不停磕头:“草民认罪,草民一时糊涂,求大人轻判。”
田大贵怒踹李聪:“畜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女儿?”
邬东川又一敲惊堂木:“放肆,公堂之上岂容动粗,本官顾念你是苦主暂不追究,不得再犯!李聪,你为何要谋害田绣馨腹中骨肉?”
李聪不敢再隐瞒,据实以报:“草民心慕田小姐,原以为田小姐也是喜欢草民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田员外知道田小姐常常私会意中人,田小姐为了不让田员外发现原石才是她真正的爱人,故意与草民亲近以做掩护。后来草民知道了真相,还知道田小姐与原石早已珠胎暗结,心有不甘。因发现原石为了掩人耳目,每次送礼物给田小姐都是找一个小孩,头戴花环去后门找翠儿,草民便依样画葫芦,报复田小姐与原石。”
原石此时面色阴沉,叶西绫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做了原石的替罪羔羊?”
“是我找叶状师打官司之后,田小姐把我叫了去,说我坏了她的大事,她担心这样下去田员外会知道真相,还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她根本就没有看上过我,她的心里只有原石,我当时很生气,所以才……”
“你当时就知道了翠儿才是一直欣赏你的诗稿的人,当初你托翠儿把诗稿交给田小姐,田小姐嗤之以鼻,翠儿却视为珍宝,但是翠儿不识字,所以每次都请田小姐读给她听,田员外无意中听到了,以为田小姐喜欢上了你这个穷酸书生,又因翠儿赠你的首饰都是田小姐赠给翠儿的,田员外更以为是你骗财骗色。痴情的翠儿在知道了是你用死猫谋害田小姐后还把猫给烧了,为你掩饰。”
“什么痴情,是痴心妄想!”李聪反驳,其实不过是为了减低自己害死翠儿的罪孽感,“她烧了那猫之后马上跑来向我邀功,还逼我娶她,我打了她一巴掌她才醒悟。”
叶西绫叹息摇头,请邬东川定案。邬东川判了李聪流放边疆,又开审原石一案。
原石否认控罪:“大人明鉴,李聪与丁管家所说只是片面之词,毫无真凭实据,在下与田小姐并无私情。”
宋至裔道:“如果你和田小姐没有私情为何要说那么多的谎话?你曾说自己与田小姐只见过几次,但田老夫人的房间与田小姐闺房相距不过十数步,你出入田老夫人的房间应该经常见到田小姐才对。你也曾说过自己和田小姐不甚熟稔,但后来却又告诉叶状师田小姐喜欢清静,既然不熟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喜恶?”
“不错,我与田小姐确实有一点交情,但绝没有到那样的地步。当时田员外在追查田小姐的情郎,我怕惹祸上身才说了谎。”原石自昨夜知道要上公堂就料到事情有可能败露,早已想好说辞,“宋状师不要忘了,田小姐当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在下与田小姐相识不过两个月。”
“如果田小姐真的有了三个月身孕你自然没有嫌疑,可是这也只是你的片面之词。由始至终只有你一人曾为田小姐把脉,几个月身孕还不都是你说了算。你很高明,很会利用自己大夫的身份,可惜,昨日我挖开了令公子的坟墓,经几位大夫和稳婆确认,那胎儿只有两个月大。”
原石还要强辩,宋至裔抢先道:“原大夫一定又要说这是你为了避祸才说的谎,可是我还有别的证据。”宋至裔出其不备扯下原石的腰带,“你这腰带上面绣的花纹与田小姐的被子是一样的,而那被子是田小姐亲手所绣,若非情人,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绣腰带送人呢。”
原石羞愧地抢回腰带,宋至裔继续道:“田小姐的房间里有很多书,但并没有诗集什么的反而有很多医书,想来是田小姐为了与你增进距离特意研读吧。”
原石系好腰带,故作镇定:“就算我与绣馨有情,你又凭什么说是我杀了她?”
宋至裔又呈上了一包药渣,原石面色骤变。
“大人,昨日原石倒掉的药渣,叶状师找了大夫查验过,虽然此药与田老夫人的病对症,但却多了火麻仁、山茄花等几味具有麻醉,催眠作用的药,服过此药后人便会昏睡,如此原石便可借机与田小姐私会甚至杀人,而别人都以为他在照顾田老夫人。”
“我只是觉得老夫人睡得不好,所以才下了安眠的药让她睡得安稳,我自己也可以偷偷懒。”原石仍旧嘴硬。
“那原大夫是不是也觉得屋外的野猫睡得不好,所以也给它们吃这几味药?”宋至裔道,“仵作在田小姐房中死猫的肚子里也发现了这几味药,相信是原大夫杀死田小姐后药晕野猫,制造借猫还魂,杀人索命的假象。”
原石腿上一软,瘫坐在地,邬东川一敲惊堂木问他是否认罪,这一敲倒又让他想出一个反驳的理据:“我嫌那些野猫太吵了所以把它们弄晕,但是杀了猫和绣馨的并不是我。”原石沾沾自喜,料定宋至裔找不出破绽。
宋至裔拍手道:“原大夫反应迅速,口才了得,不当大夫倒也可以做状师,可惜,我宋至裔才是这灵霄县第一状师。”宋至裔说完偷眼看了叶西绫脸色,果不其然又遭白眼。
宋至裔又向邬东川道:“不知道大人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邬东川抽动着大鼻子努力去嗅,宋至裔继续道:“我与原大夫相隔这么远也能问道他身上的药味,这股味道在老夫人房里更浓。原大夫长时间与田老夫人共处满布药味的房间,身上自然也沾上了很大一股药味,但是原大夫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所以自己并不觉得。杀害田小姐那天自然也不会留意,甚至将田小姐溺死之后还敢拿毛巾擦手。”
宋至裔呈上了案发当日田绣馨房中的毛巾:“田小姐很爱干净,毛巾每日必洗晒干净才放在房里,待第二天洗脸之用,但是昨日田小姐还没来得及洗脸便溺死了,所以这毛巾本当是干净的,如今却带着田小姐头发香油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与原大夫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邬东川仔细去嗅那味道,果然有一股算算的药味。原石如雷轰顶,无力地惨笑着,费了那么多心力去掩饰,结果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那天,田绣馨小产,她以为那死猫是他送的,任他如何解释也不信,还把他打伤。后来叶西绫假扮尼姑去套田绣馨的话,他躲在窗外偷听,关键时刻放猫入屋,又叫走了田绣馨。当时他们躲在田老夫人的房里,他告诉田绣馨叶西绫的真正身份,要田绣馨不再见她。田绣馨再次质问他是否杀害了自己的孩子,但因家丁寻至他无法向田绣馨解释。
夜里,他把田老夫人药晕之后再次去找田绣馨解释,但田绣馨始终不肯相信他,还说如果他不去自首一定会像翠儿一样被他们的孩子杀死,田绣馨一定要拉他见官,原石忍无可忍,将她的头按入水中要她清醒,结果将她误杀。为了掩饰罪行,又淹死了一只野猫,把田绣馨的死布置得和翠儿一样,然后传播借猫还魂之说,以求脱罪。
原石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邬东川下令将他收监侯斩,堂外百姓纷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