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与师弟》坊主

20、智捉采花贼三

　　武落云自从过了猫嫌狗撵的年纪之后，开始变得讨喜起来。十里八乡的老爷爷老奶奶，个个都摸着他的头说：“哎呀，落云纯真又率直，多听话一孩子啊。”
　　所以武落云热血沸腾、精神抖擞的跑到顶头上司哪儿一杵，又凭着他那传奇说书人的本领，已经把那个采花贼描述成十恶不赦、作恶多端、罪无可恕、危害全长安城妇女的清白安危的千古罪人。完全激起了佘裳容作为一个好捕快，同时也作为一个女同胞的愤怒。
　　佘裳容点头，武落云交差。之后便把他们的计划给这位顶头上司说了，在她将信将疑的目光之下，武落云拍胸脯保证。佘裳容略微犹豫，与他说好此事乃是秘密行动，不便透露给他人，终是答应了
　　“这位就是我的顶头上司。”武落云高高兴兴的就把她领将军府，向众人介绍。
　　“你们好，我姓佘。”佘裳容背手跨立，飒爽的英气从骨子里透出。长的倒是眉清目秀，不过却没有女儿家那般娇媚之姿。
　　一心道：“佘捕头，久仰。详细的计划想必武兄一定与你说了，闲话不多说。蝶华，给佘捕头换身行头。”
　　“是。”看着蝶华端来的粉裙华饰，武落云嘴角抽了两抽，努力忍住没有笑出来。
　　佘裳容倒是落落大方跟着化蝶进屋打扮去了，对她来说，这是公务，不可避免推辞。当年她执意做个捕快的时候就决定易却纨绮裳，从此洗却铅粉妆。
　　一个时辰之后，佘裳容和蝶华复出，名艾摇扇叫好。
　　蝶华屈身扶着一纤纤女子，佘裳容修眉点唇、双颊染胭。身着粉紫的裙衫勾勒出窈窕身姿，腰间的流苏随着轻盈小巧的步伐缓缓而动。额上戴了一条镶有宝石的桃花银链，鬓间配上几朵从园子里里采来的新鲜迎春。一颦一笑之间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头儿！没想到你打扮起来还挺好看的！”武落云兴高采烈的围着佘裳容打量起来，没想到女人只要略加打扮，就能变成另一个样儿。要是把那群一同当差的同僚叫来，估计他们都认不出来！
　　佘裳容眉头一拧，那副女强人的做派便要拿出来。
　　“我这不是在夸奖你吗……头儿，你现在可是个淑女，淑女知道吗？笑不露齿，怒不皱眉。要不怎么能把那恶贼引出？只怕把人都吓跑咯……”
　　佘捕头公私分明，见武落云说的还有几分道理，也就把这口气咽到肚子里去了。
　　“感谢佘捕头的大力相助，我们这就上街去吧。”一心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回怕是改叫佘小姐了。”一谨打趣的说。
　　“哪里，这维护长安百姓的安慰本就是我们该做的，这等危害妇女同胞们的恶贼一日不除，我也是一日不得安生。想她们纤纤弱女子，没有自保能力，又怎么经得起那番摧残，每每想到此处，便是恶气难消。”佘捕头这些年官靴穿惯了，如今换上绣花鞋，行走起来有些不适应。
　　“等一下，蝶华你不能陪佘小姐上街。”名艾止住刚迈出门槛二人，笑道：“蝶华，将军府内就相貌而言最为不足的婢女是谁？”
　　“回张公子的话，府内的婢女都是由大奶奶逐个挑选的，大多的姐妹都相貌姣好。不过硬要说谁最不足的话……那应当数二奶奶的贴身丫鬟——红儿了。”
　　“去把她叫来，给她上妆，记住怎么糟践怎么画。”
　　名艾笑的狡猾，蝶华不明白他的用意，有些踟躇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红儿心高气傲，万一她不答应怎么办呢……”
　　“好办。”他微微侧身，羽扇遥指一谨，“就说二少爷赏银五十。”
　　“是。”蝶华欠身退下。
　　“师兄，你这又是要唱哪出？”
　　“鲜花还需绿叶衬，佘小姐是够美了，那蝶华虽说比不上不足，可比下有余。美是相对而言的。”
　　“受教了。”一谨拱手，红儿不久就被找来了。听说要赏银五十，兴高采烈的接下了这桩美差。经过蝶华的一双妙手，红儿那尖嘴猴腮的缺陷毕现无疑，眉毛故意描的高低不平，高得过分的颧骨上了两坨浓艳的胭脂，还点了一脸的雀斑和一颗销魂的媒婆痣。
　　待红儿扶着佘裳容出门的时候，站在一旁丫鬟婢女个个都窃笑着。不明就里这群少爷到底要干什么，不过看到红儿这幅模样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红儿也管不了那么多，想着那五十两银子，心里就美滋滋的。鼻子一哼，依然我行我素的迈着一步三扭的步伐，瞧不起那些低自己一等的姐妹。
　　“如此，果真美的惊为天人。”一心不禁感叹道，刚才她和蝶华站在一起还不觉得，可是红儿一对比起来，那马上就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美的宛若天仙下凡。那采花贼不动心都难！
　　“哈哈！能想出如此妙计，不愧是张兄。”武落云看见红儿的脸就忍不住笑。
　　西街是人流最多的地方，各种风花楼阁，胡人歌姬，来往商贩都聚集在这里。这也是长安城大老爷们儿打望美人的地方，五人合计，觉得此处最为合适。
　　根据计划，佘红二人走在前面，他们就在暗中观察保护。
　　佘裳容本来就是不俗之姿，再加上红儿这么一陪衬，西街的男女老少都回头看这美人，互相商讨着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佘捕头耐着性子慢慢走，心里还得担心会不会被那群混小子看到。顾盼之间走的更加小心，眉间染上几分愁容，越发惹人怜爱。
　　“长安的男女老少十有八九都转过头来看我们头儿哎，我看这回能成！”四个男人走的偷偷摸摸，也引起了不少的回头率。武落云只顾着观察佘红二人的动向，无暇关心其他。
　　“红儿，我们在这个茶肆休息一会儿吧。”佘裳容走的累了，心想这路边摊没遮没挡的，那采花贼若是在西街应该能注意到。
　　“是，小姐。”红儿恭恭敬敬的把她引到一个座位上，大着嗓门的对老板吼，“哎，老板，来两碗凉茶，一些糕点！”
　　“哎，来咯，您稍等！”那边传来利索正宗的吆喝。
　　四人见她们坐下了，装作路过在和二人隔了三四张桌子的距离，选个位子坐下了。
　　时至中午，还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也只好耐心的等。提出这个计划的人倒是毫无危机感的叫了一碗阳春面。
　　“一心师傅、杨兄、张兄，你们怎么不叫东西吃啊……”武落云吃的正欢。
　　“我要随时注意有没有可疑的人，吃不下……”一心焦急的张望着。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他把面条吸溜进嘴，“你们到这里来又不吃东西，干等着多可疑啊……那恶徒看着这架势就不对，哪敢来啊。”
　　“嗯，好像也是……还好落云你提醒我了。”一心叫了点东西，四人一边吃一边佯装聊天。可警惕性仍未降低，搜寻着四周的可疑人士。
　　“哎，好像有动静了。”武落云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捅捅旁边的一谨，没有抬头。
　　“……”四人不动声色，观察那方的情况。众人本来是想引采花贼浮出水面才出了这个主意，没想到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不是只有采花贼才爱美色，这不，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纨绔子弟就把人给围住了。武落云顿时捶胸顿足，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这……”一谨为难的看着那边，茶肆人多，他们听不太清楚那边在讲什么。不过那些纨绔子弟的托词无外乎就那么几句，只是佘捕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以前就因为别人因为当她是女人就处处刁难，所以特别讨厌这种事情。如今穿上女装又有公务在身不好发威，只好把怒气往肚里吞，脸色自然是越来越不好看。
　　“不慌，万一恶贼在这里，我们一出手就暴露了，前面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我相信头儿能够处理好的。”
　　“嗯……”一谨继续观望。
　　眼看佘裳容就要按捺不住了，一心想上去解围。毕竟自己出手总比她出手要好。就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唰的一下，是纸扇打开的声音，又有一人加入了那边。
　　武落云一眼认出那人就是铁倾世，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在肩上披了一件枫红色的袍子。定睛一看，那袍子上全是火红的枫叶，堆叠交错的叶脉用金线细细描出。
　　“各位，听说临水阁新来了一批胡人歌姬，甚是妖异。各位不去看那精彩绝伦的表演，又何必在此纠缠这位姑娘呢？”
　　那些纨绔子弟本以为来的人是个打抱不平的莽夫，可是眼前这人几分散漫几分痞气，放浪形骸之处与自己无异，让他们减了几分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