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与师弟》坊主

14、初入陵宿五

　　“看你们争了那么久，不如今日就让我来请客吧，谢谢爱岗敬业的捕快大人让我的荷包失而复得。”
　　“这……”武落云不知道该如何推脱。
　　“行了行了，捕快大人你这个月的月饷都没有发，就让我表示一下我的谢意吧。这边的三位也请这边来，相逢是缘，不必与我客气……那边美丽的小姐请注意脚下的门槛，你要是跌倒了我会很心疼的。”他不顾武落云的大惊小怪的叫到‘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月月饷没有发！’之类的话，自来熟的揽过武落云的肩膀。忽而转过来头，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对珊儿做了忠告，惹得她脸上一片绯红。
　　他行走的时候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估计脚上还趿着一双木屐。
　　莫非他不是中原人？在黎国也有木屐，可是只在沐浴或者家里时穿着。如果不是他生的仪表堂堂的模样，一谨倒真要怀疑他是哪家来的懒汉了。
　　“敢问兄台如何称呼？”一谨时刻注意着珊儿不要被那种登徒子一般的人勾了心神，顾不上其他。名艾倒是非常随性的坐下，与他攀谈。
　　“在下姓铁名双世。”
　　“哦，乱莲公子？”名艾来了兴趣，两人对笑。在一谨看来这两人像极了两只才从山里出来修炼成精、老谋深算的狐狸。
　　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你认为我是，我就是。你认为我不是，那我也可以不是。不知诸君怎么称呼呢？”
　　“他们是英俊和帅气！”武落云才不管铁双世说话绕来绕去，急急忙忙夺回了话题。很想要见识一下他人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满足下他的心理落差。
　　“二位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一位潇洒翩然，一位飒爽方刚。人如其名，并不为过。”铁双世淡淡的回答道，甚至连眼眸都没有多抬一下，武落云只有那么失望了。
　　“乱莲公子名不虚传，倾世之貌，颠世之才，双世极绝。”名艾摇起了随身的羽扇。
　　“张城主抬举了。”铁双世也抽出一把折扇，一朵虚渺的墨莲带着几分江南水气，跃于纸上。
　　“张城主？你怎么知道他姓张，你们认识？”武落云用目光询问。
　　“世人皆知枕霜城城主行踪飘忽，不管俗事。除了城中几位亲信，知晓他真面目的不过寥寥几人。没想到今天我也有幸做了这寥寥几人中的一人，可谓荣幸之至。我不认识你，却识得你手上这把扇子。”
　　“啧啧，没想到这家伙的比我出名多了，看来以后我可要好好珍藏这把扇子，以后就拿这扇子混口饭吃也不错。”名艾看着手上的羽扇一副非常财迷的模样，“若我捡来一枚大内令牌，岂不是要晋升大内总管之位了。”
　　一谨憋笑。
　　“城主说笑了，物件始终是物件，凭主而贵罢了。衣冠楚楚的不一定是俊俏公子，也有可能是禽兽。”铁双世四两拨千斤，不咸不淡的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得知杨兄是将军之子我就够吃惊了，没想到连张兄也如此了得。哈哈，想想也是，师弟如此，师兄又怎有可能是庸碌之人呢。没想到我武落云也成了那寥寥数人之一，说出去面子上都有光啊！”武落云丝毫没有谄媚迎合或者顾及的意味，对待二人的态度还是如初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武落云的特色就是心直口快，才管不了身份或者背景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他只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两人相当合得来。便端起大碗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武兄豪爽，这碗敬你。”名艾见惯了对自己阿谀奉承的人，对于武落云这般毫不掩饰的爽快和完全出自于善意的高兴很是中意。
　　“好！”
　　四人把酒言欢，珊儿因为尚未成年又是个女孩子，一谨便不许她饮酒，把她气的脸颊鼓鼓。
　　“珊儿姑娘这番性情，好生惹人喜爱。”铁双世笑嘻嘻的望着珊儿。
　　“这野丫头的确是好一番泼辣的性情。”一谨心情复杂，一边是为了不让这个轻浮的人和自己表妹扯上关系，说着她的坏话。另一边要忍着珊儿在桌底下对他的脚肆虐着暴力，两面受敌。
　　“如珊儿姑娘这般仪态端庄，又能有女儿家的毫不掩饰的娇憨之态，实属难求。比那些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的做作一派，不可同日而语。”
　　珊儿笑着把盖在装着胭脂的篮子上的布扯了扯，以便能更好的遮住里面的物件。一谨不禁叹气，这丫头常被闷在家里，怎么一出来就有那么多人追着捧呢？表面笑的这么矜持，心里指不定乐得开成一朵什么花了。
　　“多谢你对舍妹的称赞。”
　　“小小年纪尚能出落得如此，长大了之后定有闭月羞花、成语落雁之姿，待珊儿姑娘长大了之后铁某来迎娶你可好？”
　　“这……”珊儿一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等等，那么快就朝着私定终身去了？怎么可能让你得逞！一看这就不是个好人，如今更是加深了这个人是个放浪形骸、并且意图拐带未成年少女的登徒子印象！
　　“舍妹还小，还请铁兄莫开她玩笑。”
　　“我可是一片真心。”
　　“我先替她收下铁兄的好意，不过这婚姻大事还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慎重考虑才是。”
　　“这天下的女子皆为乱莲公子倾倒，风流韵事更是为江湖中人所称道。纵然铁兄有真心一片，到个人身上的也只怕化作了点点飞雪流沙。”名艾笑着解围。
　　“那些都是早年间的事了，年轻气盛之时难免贪恋风花雪月，迷恋绝色之人。现在才算明了，那些绝色的女子不是心高气傲就是娇纵蛮横，又或者身世凄苦，总之就是毛病一大堆。远比不上那些平凡女子来得可爱。”
　　“没想到铁兄倒是看的透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世人皆爱美人，对绝色之人更是偏爱。铁兄却反其道而行之，果真品味不凡。”
　　“过奖，只是拥有绝世之貌，个性温婉体贴又不失趣味、能识大体者实在难寻也。”
　　“所以就退而求其次？我倒是识得一人，与铁兄所述有几点吻合。”
　　一谨心想着梦寻也是德才兼备的绝色之人，不过他才不想把梦寻介绍给他。他其实对铁双世并不反感，只是担心珊儿的心思占了上峰。
　　“非也，非也。两种女子各有千秋，并无好坏之分。我只是感叹人无完人罢了，况且我现在已觅得目标。不过，张城主所说的人我倒是很有兴趣，不知能否引荐？我倒要看看这世间是否真有德色兼备的完人。”
　　“哦？不知是何人能够入得了铁兄青眼。那人名为桥姬，德才兼备，若是用绝色之姿来形容她的相貌也确实不为过，算是我的旧识。”
　　“在下见识浅薄，不曾听过此人。不知城主口中所言的桥姬是不是和那位妖怪桥姬一般，是一位痴情的美人呢？”
　　“铁兄谦虚了，美人的心大多难以打动，若是铁兄能够打动，凭我对她的了解她定会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但她居所不定，所以就算我有代为引荐的心，也是无能为力啊。不过，若是逢上梅雨季节她多会在桥上撑一把紫色的纸伞，相当好认。若是铁兄有幸见到，我就在这里先送上一份小小的祝愿了。”
　　名艾口头卖了个人情。
　　“我倒是对铁兄你的风流韵事很有兴趣。”一谨笑到，心里抱着‘珊儿快点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绝望吧死心吧’这样的想法，没想到珊儿也颇为好奇的的眨巴眨巴眼睛，欲听下文。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他再饮下一杯，话锋一转，“武兄做捕快也好多年了吧？不知可否给我们讲讲那些迷雾重重的案件，又或者惊心动魄的打斗。”
　　“咦？”武落云看话锋陡然转向了自己，愣了片刻。自己当差的那些年，大大小小的案件经历过无数，肚子里的存货也自然是满满。被铁双世这么一提，便洋洋洒洒地的开始讲了起来“想当年……”
　　一谨觉得很郁闷，武落云这个人也太单纯了些，竟被铁双世把话题巧妙的转移了。不过听到后来，几人都入了迷。武落云讲的那些案件中有精心布置的迷局，有趣味横生的谜底，也有精彩的打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想起名艾编凑的故事，一谨忽然觉得人人都有一颗说书先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