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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初入陵宿二 ...

  •   “恕为弟眼拙,这刀着实透着一股奇异,绝非凡品。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为何非要跑那么远的路去取,莫非那客栈的掌柜是位铸刀匠人么?”一谨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转而问一心,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刀乃是我的旧友所铸,此人铸刀的造诣非凡,只是现在隐居深山之中不再踏出一步。就连我这个旧友想要见他一面,也只能千里跋涉去那竹阁相见。哎呀,真是薄情寡义……”他顿了顿,露出少见的笑意。
      一谨暗忖到底是哪位高人能铸出这样的好刀,还能让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兄长露出这番表情:“说了怕你也不认识。对了,你还记得烛君送你的那把刀么?后来你把它当作防身的刀具使了。这两把原是一对,我那旧友说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做派,所以他所铸造的兵器皆为朴实无华,刀身刀鞘没有饰纹。你平日里不老嚷嚷着没有称手的兵器么,只有这防身的刀具你行走江湖也不方便,正好你的诞辰将近,我就把这另一把刀讨了来。”
      一谨听到某个名字心头一颤,携在靴子内的那把刺刀共一尺一寸长,倒长不短的弄不清具体用途。他拔刀的时候不多,干脆当作防身的兵刃随身携着了。没想到这刀竟是一对,一长一短,倒是互补了。
      不得不佩服起铸刀人的独到之处,只是为何本是一对的双刀会有一把落在烛君手中,一谨不解,便问了兄长。
      “我那旧友不仅是个手艺高超的匠人,还是个出色的武者。当年他与烛君比武,没料到却输了,当时赌注就是这把短刀。当时还为了这口闷气,整年都没有铸兵在家习武,发誓有朝一日定要雪耻。那烛君本是与他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却认了真,赌气似的把这刀塞给了烛君。烛君无奈,又拿此刀无用,后来就送与了你。”
      一谨把长刀系在腰间,道:“兄长有心了。”
      “再过不多久,你就该又长一岁了。这下总该把心定下来吧,去年的诞辰本来就准备大办一场。你倒好,和柳垂笑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可把父亲气的,今年无论如何都得在家,好好热闹热闹。”
      “就饶了我吧,家里一有喜宴父亲就把那些同僚、八竿子打不到一耙远房亲戚请来了。那些大叔大伯可烦人了,我懒得去打那个交道,费那个神。”一谨朝一心讨好的一笑,“只怕这回我又得做回不孝子了。”
      一心瞪了他一眼,想着这个弟弟骨子里那个执拗的劲儿完全得了父亲的真传,勉强不来。只好默许的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啊……这几天在家就多关心一下他们,有空来讨好我,还不如去给娘说说好话,把她哄开心了,爹也不会那么生气了。”
      “我排行老二夹在中间,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
      “道其实爹娘最宠的是你,不然当年赐封你官职的时候你断然拒绝了,他们拗不过你,还不是只能随你去了。”
      “我知道。”一谨苦涩的一笑,“还是兄长疼我。”
      名艾不动神色的听着二人的对话,眸光微敛。
      “你这回准备在家里呆多久?”
      “不定呢,我招待师兄,别怠慢了人家,先行了。”
      “等等。”一心急忙唤住准备离开的一谨,从袖中掏出一枚坠子,“这是小妹给你的,说是直到你性子野,收不了心,恐怕今年还会重蹈去年的覆辙。就把这坠子交予我转交你,这坠子是她去相国寺求沱茶禅师开了光的,保你出入平安,凡事都能化险为夷。”
      一谨接过那枚玉坠儿,通透的玉质透着盈盈的水光,中间打了孔洞用来串接丝线。五色的丝线拧成一股,络子末打散结成流苏。一谨把带着丝丝凉气的光滑玉坠在手里摩挲一会儿,便把它揣进怀中,笑道:“还是妹妹懂得体贴人,我先走了,等会儿还得去哄老人家呢。”
      “罢罢罢。”一心不置可否的摆摆手,随他去了。
      之后让卢伯领着名艾去了客房,一谨则去向爹娘请安。父亲还是那个严肃的样子,眉头紧缩着不肯松口。母亲虽一边责备着一谨那么久不归家,大家都很担心、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父母云云,话语之间却流露出的慈爱之意。天下的父母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呢?父亲表面上那个样子,他看得出来,父亲早就对自己释怀了。沙场之上难定生死,有个不去打仗、一天到晚吊儿郎当收不了心的儿子,从将军这个身份来说的确是一种尴尬。但从为人父母来说,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呢?小女儿已嫁作人妇,时常见不了面。大儿子倒是子承父业,在将士中有了声望和军功,大展宏图之日指日可待。唯有这个吊儿郎当的二儿子让人操心,不过,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要是大儿子有什么不测,也还有个二儿子留着念想,也就不再为难一谨了。
      一谨恰恰是抓住了这点,继续他闯荡江湖的旅程。
      当时是需要各种新奇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现在……自己多多少少释怀了一些,要不要历游下去还是未定之数。
      但自己只怕从与那个人的一相遇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会过上平淡的生活吧。除非那个笑容温煦,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能够拿出他的好心肠不来招惹自己。当然,前提是那个同样游手好闲、不管事的张城主真的有那份好心肠。
      推开内里用纸糊上的镂空雕花木门,只见名艾施施然坐在凳上一只手支在桌上托着下颌,一只手抬在半空中摇晃着茶杯。桌上放着卢伯端来的糕点,名艾半垂着眼眸,脸上一反常态的没有那九分温煦半分调笑半分邪气的笑容。温热的茶水氤氲起几缕水气,杯中的水色映在他的眸子里,荡起几层波澜。
      “不合口味?”
      “不见师弟,食之无味。”他抬起头眯着眼笑了。
      “听侍女说今晚有庆典,师兄既然来府上做客,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不知师兄今夜可有兴趣同我一游?”一谨直接无视他的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哦,怕只是师弟你单纯的想找个理由出去夜游吧?”
      “哈哈,师兄聪慧如此,此生何求!”一谨非常豪迈的笑了,虽然自己以前翻墙翻得顺风顺水,可那和光明正大的出门还是有质的差别的。
      夜至,月明无星,华灯初上。两人正在灯火通明的街市上闲逛,热闹的叫卖声、喧哗声、辄辄的车轮声、谈笑声和成一片,如同浪潮一般把众人淹没在声海之中。童心未泯的张大城主手里提溜着素娟灯笼,上面有着娟秀字体写成的几行小诗。灯海之中映得那平日里讨打的张城主脸上一片暖色,不那么不招人待见了。
      在这里远远的能瞧见矗立在围墙之中寂寞的宫城。宫灯比起市集寻里的常样式显得华丽磅礴,灯火摇曳之间,明明灭灭幻化出些飘渺的影姿,让人神往驰骋。飞檐回廊之上都挂着宫灯,层层堆叠、样式不一。从底端一直延到宫内最高的瑶云楼,楼阁相错、檐角相交。瑶云楼铺着琉璃的砖瓦,最顶上的宫灯和琉璃交辉相映,在如墨的夜照出一片旖旎的奇异颜色。
      “说起来,今日到底是为了庆祝什么呢?”两人行至长安有名的花街,名艾不知是第几次拾起落在地上的罗帕。几重楼阁之上,传出偶尔传出几声寂寥的琴弦声。各色莺莺燕燕的佳人把玉臂各个轩窗横栏里伸出来,柔若无骨的青葱十指白皙纤细,招引着蜂蝶。
      “好像是二皇子的诞辰,宫中还特意请了君子醉的梦寻姑娘……庆典似乎开始了。”话音刚落,天边就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众人的衣装身影轰然被照亮,二人朝着浓重的夜空望去,一朵接着一朵华丽烟花腾然升空,繁华燃尽后就曳尾隐去了。然后接连不断的烟花让人目不暇接,夺人眼目的绚烂使得他们移不开眼,把墨色天空照耀如同白昼。
      名艾朝某处望去,刚好看到了君子醉这个招牌。
      “要去吗?”沿着名艾手指的招牌望去,一谨叹了口气摇着头。
      “梦寻不在,去了没意思。”
      “哦?师弟似乎对这位梦寻姑娘情有独钟啊。”
      “嗯,梦寻的琴技可谓绝妙,人如其名,让人沉醉在如梦似幻之中。她是君子醉的招牌,出入君子醉的大多是文人墨客,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个个身怀绝技。若下次梦寻姑娘在,我定陪你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如此,师兄便待着你的酒了。你对梦寻姑娘执如此着,莫非师弟也常出入这君子醉么?如你所说,里面的姑娘绝非庸脂俗粉,弱水三千,师弟只取梦寻一瓢饮。这番豪情,这般痴情,令师兄深感欣慰。”
      “师兄说笑了,我又不是文人墨客,粗人一个哪来那么多闲情逸致。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嗯,单纯的被琴声引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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