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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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在夏子往年的备忘录上，盛大的海原祭之后下一个值得在意的日子就是寒假开始之日。秋季，作为传统的收获季节，并非平淡无味，它是缤纷多彩的，然而在经过海原祭和体育祭的连番热闹之后，精力再好的人也会感到疲劳。所以就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余的时间里好好休息，努力准备通过期末考试，然后欢快地拥抱之后的圣诞节和新年吧。
一直以来，夏子都奉行如此。对一个周末也极少出门的回家部部员来说，对照校历生活再省事不过了。
对生活这般马虎，也就无怪居然会对某些“常识”所知甚少了。然而这方面的疑惑却又不能随便问出口，否则只会招致别人奇怪的目光。即使是与自己平日关系颇为不错的学妹，夏子也不打算冒险。
吃过晚饭，夏子在网路上搜索了一下关键字，然后立刻被成千上万条资讯淹没了。哪怕是早就设想到的结果，但当真看见的瞬间依然有相当不错的消磨动力的作用。在强撑着浏览了排序靠前的几条过后，夏子果决地盖上了笔记本。
“莲二，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七五三节’的事？”
柳暗地里观察夏子好一会儿了。他心知自己的举动不合常理人，然而在之前目睹学生会某起事件后，发自内心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对他来说太难了，仅仅维持表面上的淡定已经他的极限。
说到底，尽管顶着“立海三巨头之一”“网球部军师”的威风头衔，柳莲二也只是一名国中二年级的少年而已。
如果会有人能继续保持淡定，那绝对是桑岛无疑。对比了自己和那个女生之后，柳直率地承认了自己的落败。但当两个当事人的表现也平淡到过分时，柳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如果不是有数据告诉他，他在这出事件中的反应绝对是四人中最正常的一名，他的认知恐怕会产生相当微妙的偏差。
确信不是自己的问题，柳便开始注意幸村和夏子。这么做的不只他一个，尤其在传言传得沸沸扬扬之后。两厢对比之下，柳觉得在若无其事这场较量中，夏子显然更胜幸村一筹。
难道这是女性的天赋吗？
当夏子啪地放下笔记本电脑时，柳还以为自己的打量被发觉了，一瞬间极度紧张起来，直到听完夏子的话才后知后觉自己担忧的事没有发生。
但下一刻，柳又犯难了。该怎么回答夏子的问题呢，或者说，对这个每个日本人都会经历的节日，有什么值得她想知道所以特别提问呢？放弃从对方的表情上获取蜘丝马迹的柳决定旁敲侧击一下。
“顾名思义，是男孩三岁和五岁，女孩三岁和七岁时要经历的一种仪式。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主动出击即最好的防守。夏子并不是周围男生时而会抱怨的那种一定要你猜心思的女生，大部分情况她会选择舒服的直截了当的说法，这是值得庆幸的事。不过但当问题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回答遭致尴尬气氛时，柳不确定还有几个人能依旧觉得那是件好事。不过柳很少犯这种错误。当眼前的人摆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你就该明白该闭上嘴。当然，柳不否认，有时他会因为主动避开某些话题显得缩手缩脚。不过为了和平相处，一切都是值得的。
果不其然，夏子在露出片刻地纠结表情后，便把柳所疑惑的事和盘托出。原来是川岛学妹经常帮忙的神社七五三节缺人了，问夏子是不是有空过去帮忙。
“我对这个并不是很清楚……”夏子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眉头皱起，显得有些困扰。
在了解过来龙去脉后，柳觉得自己明白了。毕竟，作为一个每个人幼年时期都经历过的节日，从头开始科普并不合适。哪怕是经常被人当作百科全书的柳，要让他向一位同龄人细细讲述这种常识，照样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每年十一月十五日，符合年龄的小孩子会盛装去神社朝拜，祈求平安和健康。
“千岁糖”是七五三节不得不提到的食物。常见颜色是红色和白色，棍子状的糖一般被装在画有仙鹤与乌龟的袋子里，这两种动物象征长寿，再应景不过。千岁的名字意思是一千年，也就是非常长的时间。无论是千岁糖本身还是它的包装袋，都体现了大家对孩子美好的期许。
同样需要注意的是服饰。在武士时代，无论男孩与女孩都从三岁起蓄发，男孩五岁开始穿羽织外衣与和服裤裙，女孩七岁换上有腰带的正式和服，以此来庆贺孩子们的成长。延续到现代，父母在这一天将孩子们打扮一番也就不难理解了。
然而节日会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据柳五岁时的经历，同龄人里由家里大人负责装扮的已经不是大部分了。一套服装下来耗费的资金不容小视，加之那正是小孩一年一个样儿的时候，很可能半年之后衣服就太小了。对工薪阶层家庭来说，是否有必要特地花钱是需要认真权衡的事。神社也开始专门提供打扮小孩子的服务，因为有些家长的不擅长。像夏子一样听到帮忙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的人，大概不在少数。还有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因为七五三节具有相当强的纪念意义，近年来连摄影公司和礼服公司也加入混战当中。最近，似乎还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始穿西式的衣服和套装了。若非听班上同学说起，柳完全没注意过这一点。
所以当落脚到具体问题上，柳并不觉得自己能给出太多有用的帮助。
“我觉得，你还是直接找川岛了解一下比较好。如果我料想不错，你大概会被安排去负责接待或是维持秩序。如果不幸要赶鸭子上架去化妆和穿衣，除非人手缺到非常夸张的程度。”
看到夏子不安地抿抿嘴角，柳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点出最后一句只是玩笑话比较好。神社根据照应范围，有相应规模的常驻人员，大型活动时还有附近社区搭把手。鉴于此类活动固有的地区稳定性，川岛对夏子的邀请很可能只是一种客套。潜台词是“我家这边的七五三节仪式很有趣哟，学姐要不要过来看看？”因为是相当普遍的仪式，刻意邀请会显得奇怪。
夏子依旧自顾自苦恼着。
如果真的很困扰，那就拒绝吧。柳心想。然而最终他并没有说出口。
此时此刻的犹豫，无论对夏子，还是对柳，都是少见的。
柳无法精准猜到夏子的想法，但他觉得，在夏子想要更多更多地接触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应该小小推一把。
“我们俩都没怎么说起过相遇之前的事。”脱口而出的居然是这句话，连柳自己都吓了一跳。但第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接下来就轻松多了。
虽然听起来令人诧异，然而在过去的数年间，他和夏子之间一直保持着很好的距离，完美的室友关系，从来没有问起彼此在遇见前的故事。
七岁的女孩和七岁的男孩，从某一天开始在一间房子开始了共同生活。这不是个寻常的故事。
夏子的目光终于移动到柳的脸上。表情仍然是跟先前一样。柳没办法知道她还沉浸在七五三节的话题里还是她正在他突然提起的事而不安。
柳能断定的是，她没有表现出拒绝。
柳对夏子的了解不浅，所以他能察觉到别人的不抗拒；然而柳对夏子的了解又不深，不足以让他探寻到不抗拒的原因。这无疑让柳感到遗憾，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要听我说说我的事吗？”
他的家庭。
他之所以出现于此的原因。
那都并不是些难以说出口的不能说出口的东西，只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去说。最初是觉得没有必要，到后来没有契机，柳不是没有遗憾过。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伊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