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光未觉》陆临舟

2、窥探秘密

　　“那不是……？”我看着电梯里走出来的人，皱着眉思考了好半晌，回头想从江畔哪儿得到肯定的答案。
　　江畔温柔而做作地拍着我的背，问道：“好点没？”
　　我推他：“你看，那个是不是寒子他哥？”
　　江畔打了个哈欠，目光游离找了半天：“哪儿呢？”
　　“电梯门口。”我指过去，却发现电梯门口只剩几个搀着病人的护士，根本没有程惊蛰的身影。
　　“奂奂，刺儿扎的其实不是喉咙吧？”江畔笑说，“扎眼里了？”
　　“还不是你他妈的刺没剔干净！？”我哑着声音吼他，气势稍弱。
　　眼睛不停的搜寻着那个显眼的身影。
　　一无所获。
　　“花眼了吧？”江畔领着我往治疗室里走，“还是说……奂奂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想抛弃小江子宠幸别人了？”他转过身，倾身一把抱住我，眨巴着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小江子。”我叫他。
　　“在——”
　　“正常点儿……”我目不斜视，尽量以一种温和的语气表达对他犯二行为的批判。
　　“小江子遵旨——”他极谄媚地给我做了个揖。
　　我：“……”
　　我觉得我没法跟犯病的江畔沟通。-_-|||
　　我面无表情的带着犯二的江畔进了治疗室。
　　给我夹鱼刺的年轻女医生忙了好半天，急出一头汗：“怎么会卡的这么深？”
　　江畔在一边不要脸的笑：“医生姐姐你轻点啊，别弄疼他了。”
　　结果女医生手一抖，镊子就戳我喉咙里了——差点没戳死我。
　　当时我真他娘的想抽死江畔——泡妹子也不分个场合。
　　更让我费解的是，这女医生一脸的雀斑，怎么看怎么不忍心再看。江畔这厮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我伸手给了他一下，让他消停点。
　　“我说小帅哥，您能别动了吗？”医生停下手里的活儿，叉着腰看我和江畔，说：“这刺儿弄不弄得出来还是个问题，你俩换个时间打情骂俏成不成？”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趴在漱口台上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江畔斜睨着眼看我，笑嘻嘻地说：“医生姐姐说得对，我们回去再打情骂俏。”
　　回去的路上。
　　江畔坐我旁边，一会给我递根烟，一会给我递瓶水。
　　“甭气了，我做错了还不行么？”江畔说。
　　我嗓子疼，没睬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行道树。将近傍晚，鸟雀群群落在树影里，扑腾的翅膀扇起远处的晚霞。回学校的路偏僻，路上只有这一辆公交车缓缓地前进着，晚风拂面，十月的晚风总带着些温柔的夏季余热，轻轻浅浅，催人入眠。

　　“哎呦我去，江畔你怎么睡我家啊？”我一进客厅，就敏锐地发现沙发上趴了一个不明物体，蹑手蹑脚靠近，想一显我方奂智取恶贼的高超身手，结果却发现那物体是睡相凌乱的江畔。
　　江畔把脸换了个方向，没醒。
　　他这么一转头就把脸埋在了绒绒的抱枕里，我深切怀疑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他极有可能把自己就地闷死在抱枕里。到时候学校BBS头条血红大标题一定是“法学系系草在外过夜，因交友不慎，窒息而死。”
　　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多少知道点他睡觉的习惯。于是我一巴掌拍他屁股上，然后尖利的喊：“臭小子你还不起来老娘可要抽你了！”
　　江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茫茫然看着我，半晌念了一句：“SHIT！”
　　然后又倒下去了。
　　薛晨曦用这招“学他妈叫他起床”屡试不爽，怎么到我这就不灵了？
　　“嘿!醒醒江畔！”
　　江畔迷蒙的睁开眼，跟蹲在沙发前的我对视着，忽然咧嘴一笑，伸手摸上我的脸，喃喃的喊了声：“奂奂。”
　　我说：“起来了，小江子。”
　　他又笑起来：“我还做梦呢，不起来。”
　　“你赶紧起来！”我吼。
　　“凶。”江畔闭上眼，“梦里也这么凶。”
　　“亲一个，我就起来。”他嘟起嘴，乱蓬蓬的头发衬着一张刚睡醒的脸，显得有几分稚气——这只是表象，江畔此人，哦不，此妖，无恶不作，为祸人间，尤其为祸我。
　　“妈的，看清楚，老子是方奂，不是薛晨曦。”我不耐烦的扯他，“快起来，今天你有球赛忘了？”
　　事实证明，唤醒江畔，方法无二，只要告诉他今天有球赛就行。
　　“我们俩怎么在我家啊？昨晚不是回学校的吗？”我在车上问他。
　　江畔皱着眉喝一盒牛奶，说：“嗯，车坏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那我怎么回的家？”我问，“梦游？”
　　江畔没好气看我一眼，把喝完的牛奶盒子捏扁丢进垃圾桶里，说：“你猜？”
　　我愣了好一会，问：“你背我的？”
　　江畔摇摇手指“啧啧”两声：“非也非也，我把你抱回来的。”说着，低下头点了一支烟，温暖的火光被他的手指拢住，就像是火焰在温柔地拥抱手指。
　　“得了吧你，你真当我睡傻了？”我笑着推了他一下。
　　而事实是，我昨晚的的确确睡得不省人事，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就带着江畔回了家。
　　江畔笑笑没说话，吐出一口烟：“是吗？食指轻轻掸了掸烟灰，说：“还真是什么都骗不了你。”
　　他说完这句，眼睛看向窗外，微长的留海遮住了小半边侧脸。移动的光影落在他的发梢眉间，勾勒出一个有些落寞的剪影。
　　我不清楚自己是否在这句话里听出了隐约的一丝犹豫，但如果这犹豫是真切的，那又源于什么？
　　我说：“甭给我装深沉啊！赶紧把这早饭吃了。一会你还要上场，饿晕了也不知道算谁的责任。”
　　江畔点点头，没说话。
　　我打开手机看时间，几通未接来电闪着光，趴在蒲公英的桌面上焦急的瞪着我。
　　“寒子，什么事儿？”我拨回去。
　　“你见着老江了没？”林小寒的语气里透露出些许莫名的紧张。
　　“就在我边上呢。”我把电话递给江畔。
　　“是我……嗯……没事……”江畔摸摸口袋，“手机好像丢方奂那了……没有……我会怕他？”江畔忽然侧了头，低声跟林小寒说了几句话，过了好一会才挂断。
　　“寒子问我昨晚怎么没回宿舍。”江畔说着，顺手把手机塞回我口袋里。
　　我“嗯”了一声，也点了一根烟。
　　袅袅的烟雾随着风，轻飘飘的消散在空气里，就像滴进咖啡里的一滴牛奶，很快就失去了踪迹。
　　江畔有事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