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娱记

7、第 7 章

　　7．
　　帝国历516年4月19日，公晳楚率领的整编军在接近永藏谷的时候遭到漆褚联军的猛烈攻击，不得已缩入城墙高大坚固的枫城作守城之战。谁知联军除了第一天的攻势凌厉凶悍难以抵挡外，接下来几日都是小规模骚扰，对枫城的安全丝毫不构成威胁。

　　“漆雕原褚师天心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公晳楚对这种不合常理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五将军的大军已经出发，两位绝世名将却为了我们这区区几千人在枫城耽搁时日，这岂非很不智吗？”

　　“也许他们另有考量吧？”欧阳照水指指沙盘分析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夹在漆褚联军与子即联军之间，随时有被全歼的危险。但是第五将军的十万大军一旦参与其中，情势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哦？请欧阳副将明言。”公晳楚走到沙盘边虚心受教。

　　“将军请看，”欧阳照水拿起几颗松子代表各方军力，“假设这是枫城，这是智谙山脉的驻军，这是龟缩在织薪要塞的凌武军。这是第五将军的援军。表面来看，我们这几处兵力分隔甚远，彼此不能呼应，被四国联军一一击破是早晚的事。但反过来想想，我们的优势恰恰也在这里。四国联军中漆雕原和褚师天心均是君王身份、帝国名将，且不论他二人之间能否达成一致协调统一，单是对另外两国的战略部署能否甘心听从就十分值得怀疑；子桑鸢如此偏执的索要子桑鸾的性命不合常理，即墨国借题发挥也不过是暂时将储君被害的罅隙搁在一边，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恐怕第一个闹内哄的就是他们。所以联军虽然兵强势众，拧在一起作战的实力却要打个折扣。……何况，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变量，”他拿起代表援军的松子，“那就是第五神，他的十万援军到底会援助何处。”

　　众人闻言皆不解地皱起眉头窃窃私语，欧阳照水笑笑，继续解释道，“各位不妨想一想，如果他去救援公玉无锋，就等于把背面呈现给漆雕原褚师天心，他二人当然不可能放弃这等绝佳机会率大军前去合围，但这样也等于间接救了我们，解放了智谙山的兵力，如果我们两军能默契配合扯漆褚联军的后腿，而子即联军又没能在四军会合前解决掉织薪要塞造成公玉无锋与第五神会合的话，情况会变得怎样？”

　　“反之，如果第五将军来救我们，就等于把整个战场北移，这样以10敌8虽然可以阻止漆褚联军的东侵，却也等于默认了澹台阿咏的长驱直入，第五神盛名远播，跟他作战要做好血流成河的准备，辛苦打仗却为他人做嫁裳，漆褚联军心里能舒服吗？何况澹台阿咏要攻陷国都必先通过盐城，那可是第五家族的领地，子桑军就算勉强通过恐怕也要折损过半吧？”

　　“所以，胜负尚是未知之数，就算是漆雕原、褚师天心，也要经过深思熟虑才好决定兵马调动。”……

　　与此同时的漆褚联军帅帐。

　　“什么？！都三天了，你们竟然还没有查到第五神的下落？！”

　　“元帅息怒……”跪在地上的情报队长擦擦冷汗，好家伙，微生云将军平日看上去优雅含蓄，咆哮起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啊。

　　“你们这些猪头平日里装的都是粪草吗？第五神那么大个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要是再没有线索我就把你们的猪头都切下来炖汤！滚！”

　　情报队长狼狈地退出帐外，迎面碰上褚师国君。

　　褚师天心一身轻装打扮，兰带束发，银袍裹身，淡然中又带着点散漫的神态好似晨风中沾着露水的百合。“怎么，队长又被训了？你们将军的脾气好像不大好嘛。”

　　队长叹了口气，侧身让路。“蒙褚师王关心。其实微生将军很少发这么大脾气的，都是卑职不好，该骂……”

　　“是吗？”褚师天心挑起帘子，顺着缝隙往里边看了一眼，“我倒是瞧他平日里就一副鼻孔朝天的气势，连漆雕国主也不放在眼里，也不知是被谁惯出的毛病。要是搁在我的手里，哼……”

　　队长打了个激灵。这位脸长得比水晶还纯净的主儿可是个天下闻名的狠角色，十年前他杀死自己的父亲兄长篡位为王，并在登基后的一个月内血洗都城，将一干不服气的顽固分子全部杀个干干净净寸草不留，手段之狠谋算之深教人现在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微生将军，本王来这里是为了瓜分地盘，不是陪你玩过家家，枫城打与不打你做主，但是褚师大军还跟不跟你们傻等下去就不一定了。”褚师天心进了帅帐愠声道。

　　微生云正烦着，闻言不禁气结，“褚师王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与我们分道扬镳吗？”

　　“你觉得我们还有合作下去的必要吗？”褚师天心微挑眉角，“第五神不过玩了手失踪就令漆雕军如此畏缩不前，将来战场相见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哼……本王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现在离开才是被第五神牵着鼻子走。”漆雕原一掀帘子走了进来，邪肆俊美的脸上挂满嘲讽的笑意。

　　“哦？怎么说？”褚师天心淡淡地问。

　　“现在漆雕、褚师的兵力加起来有8万，在绝对数量上跟第五神不相伯仲。你一离开，单兵总量就变成4万，对上智谙山驻军与公晳楚残部是1比1，对上乐正国援军主力是1比2，无论怎么算都等于自己把自己拆开来送给第五神玩，你觉得这样有趣吗？”

　　褚师天心冷哼一声，“漆雕王的想法本王不是没考虑过，但是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放着枫城不打迟早都是祸害吗？”

　　漆雕原狂妄一笑，“关于这点你不必担心，如果对手换作是公玉无锋的话就算折兵1万本王也要将他拿下来，但是公晳楚嘛，本王还舍不得这班出生入死的将士。”

　　“哼，你倒好心。那第五神呢？现在他人不在，乐正军又动向不明，你有什么打算？”

　　漆雕原笑得更狂妄，他走到沙盘旁长剑一指，“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在这里，与我们近在咫尺。”

　　漆雕原猜得不错，神从出发第一天起就以伤风为名镇日不出，私下却带了叶昭、东方颖等共计30名骑兵朝智谙山方向悄悄奔去。

　　由于他们走的是鲜有人知的小路，是以直到快接近联军阵营都没有被发觉。

　　“可是我还是弄不懂，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夺回永藏谷？那里虽然是扼三国咽喉的要道，但是已经被联军占领，就算夺回来又有什么用？况且仅凭我们这几十人要怎么夺？”东方颖终于按捺不住地提出疑问，众人也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期望得到神的解释。

　　神疲惫地打个哈欠，望望璀璨星空，“明天中午就能到达目的地了，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原因，不嫌太晚了点吗？”

　　“不晚不晚，”叶昭忙摆手否认，“起先我们是出于对您的信任而盲从，可明天就要开始战斗了，您总得让我们心里有底啊。”

　　是啊是啊，众人一起点头附和。

　　神轻叹一声，无奈起身，捡起一根草棍蹲在地上画圈。“子桑国与涉越草原部落素有旧怨，即墨国储位之争尚未告一段落，褚师天心十年前残杀前朝旧臣引来仇敌无数，你们说，如果这几家同时后院起火会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神又道，“如此看来漆雕原应该是最无后顾之忧的，但是他恐怕没有算到帝国皇帝的年龄不是9岁，也不是29岁，而是19岁。”

　　“这又跟皇帝的年龄扯得上什么关系？”东方颖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的无知，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

　　神可爱地托起下巴，对东方颖挤挤眼睛，“一个站在藏兰大陆最高处的男人如果到了成年还不想大权独揽四海一尊的话，就未免太窝囊了。我们的小皇帝达奚惊鸿今年刚好19岁，正值人生最渴望被认可被尊重的阶段，如果送他一个平定战乱尽显帝王尊荣的机会，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叶昭一拍大腿，“智谙山以北是帝国辖区，同时也跟漆雕国接壤，如果帝国军队突然发起进攻的话，第一个遭殃的岂非就是漆雕国？”

　　神笑眯眯地点点头，“嗯嗯，孺子可教。”

　　“……这么说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筹划这件事了？”东方颖腾地站起身来，脸色怪异之极，“你居然有如此深的心机？”

　　神仍蹲在地上，摆摆手谦虚道，“不客气，上兵伐谋，这些小意思而已。”

　　这时，叶昭突然问了一句话，惹来两人一致的白眼。“那么，我们到底去永藏谷做什么呀？”

　　“当然是掐住漆雕原的退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远远的，正在沐浴的漆雕原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二天刚蒙蒙亮，神已率着部众悄然上路。在这一路上，神总是走在最前面的，东方颖虽然不说什么，心下却不得不佩服他的身先士卒。

　　但到底是他出卖了自己的父亲，东方颖咬住唇，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令自己对神产生好感。

　　正恍惚着，神突然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止步。他警惕地望望周围，抽出一只竹箭搭在弓上，沉声道，“大家小心，恐怕有埋伏。”

　　说着，他手中的箭嗖地射向天空，旋即以抛物线形式落入密林深处，隐隐地，传来一声惨呼。

　　“跟我来！”神立刻拍马向右，这时，林中已传出震耳欲聋的击鼓和呼喊声，“活捉第五神的赏金千万！杀死第五神的赏金百万！”

　　叶昭策马跟在神身边，不失时机地发表最新观点，“哇，想不到元帅你这么值钱？！”

　　神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真没见过世面，一千万连我们第五家一个庄园都买不到，这谁定的额度？也太不了解行情了！失败！失败！”

　　叶昭听了不禁咂舌，“啊？元帅你家里那么有钱啊，好厉害！”

　　“你们两个正经一点，现在钱不是重点好不好？！”东方颖一剑劈开挡路的枝桠气道，“我们被包围了！”

　　“是哦，”神了解地点点头，“没想到联军里居然有人猜得到我的行踪，看来对他们的智力要重新认识才好。”

　　东方颖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正想跟神理论，前方突然出现一字排开前后三层的弓箭手，后面则是一队威风凛凛以逸待劳的骑兵，处在正中央的，是一位全身黑色铠甲的将军，身后高高飘扬着帅旗“漆雕”。

　　漆雕原得意一笑，朗声道，“小东西，我们又见面了！”

　　神勒住战马，定睛一看，顿时大皱眉头，“是你？你就是漆雕原？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