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熹柔

40、第三十六章

　　淑妃凌氏，毓秀懿门，钟灵之宝，言容纯备，行符图史之规，矩度幽闭，动合安贞之德。兹奉皇太后慈命，以金册金宝，立为皇后。尔其袛承懿训，表正壸仪，奉长乐之春晖，勗夏清冬温之节，布坤宁之雅化，赞宵衣旰食之勤，恭俭以率六宫，仁惠以膺多福。
　　他领着文武百官来元泰宫迎我，迎他的皇后。
　　从他手中接过那一方凤印的时候，他冲我温和地笑，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笑。
　　“熹柔，你我相约过百年。”
　　我茫然地任由他牵起我的手，登上那高高地城楼。俯瞰着万里江山，城楼下，黑压压地都是我们的子民，他们在高呼着。
　　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皇后，凌皇后。
　　这个称呼让我想起了我的姑姑,凌皇后。呵呵,姑姑,当年,你嫁给先皇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不是也是这样惶恐又欣喜呢。。。
　　八年。
　　凌氏熹柔，天昴元年入宫，初入宫为美人，二年晋为婕妤，三年册为淑妃，摄六宫事，八年，立为皇后。
　　在史册上，会这样记载吧。八年的苦心经营，换来的，不过是一顶凤冠，几句虚词。
　　城楼上风很大，吹散了我的情绪，我微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尝尽多少浓黑，就在这一笑里都忘却吧。

　　帝后大婚，举国同庆，皇上大赦了天下，累加官员俸禄，普天下一片祥和。
　　第二天我从睡梦里醒来时，四周都是一片彤红，我知道那是茜草的红，是未央宫独有的红。
　　“皇后娘娘，您醒了？”一个小丫头走过来在我床边跪下，替我穿戴起来。
　　我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屋子，问道：“皇上他。。。”
　　“回皇后的话，皇上一大早听小顺子回了个事儿后就急急地往华阳宫去了。”
　　“哦。”那种久违了的感觉涌上心头，心一阵一阵地抽搐起来。八年时间原来并没有改变什么，我们三人依然如同刚进宫的那一天一样，我傻傻地问出那半句话，然后得到让我那么难过的答案。从沁芳苑到未央宫，我得到的，始终是这样的答案。
　　皇上一直没有回未央宫，中午的时候，传来消息，说皇上下旨，昭仪凌氏崩逝于华阳宫，追封为凌贤妃，以贵妃礼葬之。
　　丢下筷子，我带了青青和白兰，直赶去华阳宫。

　　“雪柔在哪里？”皇上把自己关在华阳宫里，不许任何人进去。我一个人闯进去，看到他颓然地坐在床边。
　　“昭仪忽患重病。。。”他喃喃道。
　　“她在哪里？”我打断他，“不要骗我。”
　　他这才抬起头看着我：“她走了，离开寡人了。熹柔，为什么？父皇、雪柔，为什么寡人喜欢的人都要离开寡人呢？”

　　他的话重重地打在我的身上，让我再也站不住，一下跌倒在地上。
　　为什么？皇上，我也好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雪柔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她的委屈？为什么我万般努力，八年付出，都换不来你的一个关怀？为什么。

　　晚上,皇上照例来未央宫.
　　一样的龙床凤被,却没有了昨天的欣喜.
　　“皇上。。。”
　　“熹柔,寡人想休息了,寡人觉得好累。”
　　“那么，皇上早些安置吧。”
　　“熹柔,我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不管什么朝政,不管什么情仇。只是过我想要的生活。”
　　想要的生活。。。我又何尝不想。我想要的生活,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策马草原,闲来落子观花,兴起时抚琴低唱。惬意,舒坦。
　　我越来越多地问自己,能给我幸福的男人,究竟在哪里,眼前?天边?在长乐宫内还是塞外边关?
　　叹......
　　“皇上,做你想做的事吧,宫里宫外由我来解释。什么时候休息够了,请回来,熹柔原地等候。”

　　成为皇后的第三天，我发了第一道懿旨，皇上身体抱恙，须静养数日，朝中事务交由珩王、缙王、尉王共商处理。
　　傍晚，我习惯性地走到窗前，向西边眺望。才发现，在未央宫，已是看不到长乐宫了，微微地，也是一种可惜。
　　窗外，月亮依旧，人已非。昊祥，你可好？现实总是那样残酷，催人改变，皇后，一个新的头衔，一个我需为它付出些什么的头衔。昊祥，会安静美好地为你解忧的月神已死，拉着雪柔一起进宫的凌四小姐已死，在宫殿里为等皇上而痴痴傻笑的凌婕妤已死，穿起红装默默为皇上付出的淑妃已死。一切皆空。留下的，是晗琚的皇后,会鞠躬尽瘁为皇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