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熹柔

30、第二十七章

　　对于凌氏一案，皇上终究还是作出了让步的。
　　五日后，圣旨下：凌氏三女沁柔与六子云轩私通一事，属凌府内务，不应由皇廷插手。后已查明二人并无血亲，凌致庸隐瞒凌云轩来历，谎报世家户籍，罪犯欺君，念其家为三朝为臣，功在社稷，免其重罚，即日其停止凌致庸半年俸银。凌沁柔与凌云轩情真意切，上特赦其罪，着令凌云轩回京，以赘婿之名再入凌府，特赐二人白银万两，以为婚礼之用。

　　在太极殿外遇到珩王爷，身边依旧带着那个似乎叫肃夜的，羽扇纶巾的门客。
　　“珩王爷。”我迎上去，浅笑着。
　　他一皱眉，但还是停下脚步，“不知淑妃娘娘有何吩咐。”
　　我还是笑着，“吩咐可不敢，只是看王爷行色匆匆，仿佛有什么喜事，熹柔忍不住就上前来阻王爷脚步了。”
　　“喜事？”他一偏头，大笑道，“淑妃娘娘是推己及人吧，凌家沉冤得雪，可是天大的喜事啊，竟喜的，有些不真实了。”他又拿手抚了抚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凌老爷子绝处逢生的本领倒教本王佩服，淑妃娘娘想是也出力不少，大有乃父遗风啊。”
　　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我还是温和地笑笑，“王爷谬赞了。要论手腕，熹柔还要讨教王爷。”
　　他面上已无半点笑容，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我等他走过，跨出一步，挡在那肃夜面前。
　　他一笑，停住脚步，“娘娘不留，肃夜也正打算和娘娘一叙。”

　　走进太极殿，大臣们都已散去，只有皇上一人站在窗边。我示意宫女太监们都先退下，自己轻轻地走到皇上的身后。
　　他一转头，看到我，笑了，“熹柔来了多久了，寡人看窗外景色宜人，竟入神了。”
　　“臣妾刚进来，没敢打扰皇上。”我也是笑着回答，突然想到，小时候珩王曾经说过：我和皇上一样，都喜欢拿笑粉饰太平。今日看我们俩这种“眉眼含笑”、“相敬如宾”的场景，我不禁感叹珩王的洞察力了。
　　“恩。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寡人用午膳吧，寡人已命人传膳至此了。”
　　我笑了，“皇上原来已经忘记了啊。”
　　他一回头，疑惑地问：“什么忘记了？”
　　“采女呀。”我有点好笑地提醒他，“各地的官吏世家都送了采女进宫，母后不是邀您今日晌午时分一同去康宁宫挑选些体貌端正的，留下充实内宫吗？”
　　噢。他一拍脑门，自嘲地笑笑，“多亏你提醒，寡人还真是忘记了呢。”
　　“皇上日夜操劳天下大事，难免忘记一些琐事。臣妾理应替皇上记着些。”
　　“好，有熹柔在，寡人就放心了。”他拍了拍我的手，“不如这样，寡人就不去选那些女子了，你去转告母后，就说寡人政务陈杂，就烦劳她老人家代为挑选了。”
　　我哑然失笑：“这也能代？环肥燕瘦，皇上喜欢怎样的，母后哪能知道？”
　　“哈哈。”他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忽又伸手揽住我的腰，在我耳边道，“寡人喜欢怎样的，母后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灼灼地落在我的脸颊上，我的脑中想到的，却只有那张脸。有着天池水般清澈的眼睛，纯洁得不容一丝亵渎。
　　我猛地挣开他的手，福了福身，“臣妾明白了，臣妾告退。”
　　说完忙匆匆地走了出去，走出老远，还能听到他促狭的笑声。

　　“熹柔，既然皇上不来，那你就帮着哀家一块儿瞧瞧吧。”
　　“是。”我毕恭毕敬地回答，站在太后身边，向那些站在下面的女子望去。
　　“太后、淑妃娘娘，那一位是云南巡抚家的幺女，边上那位是四川府尹送来的。。。”
　　听凌如指着那些女子一个一个地介绍着，太后都只是点头，并没有发话。
　　“那个穿白衣的，是户部尚书的养女，名字挺有意思，叫，莫停。”
　　“莫停？”太后轻轻地念了一遍，又看了看那莫停，笑着说，“倒是个有趣的名字，长得也还算标致，就留下她吧。”
　　听太后这样说，我也不由得多看了那女子几眼。一身白衣，通身无半点装饰，站在一群胭脂水粉中，也还算出众，那脸上带三分孤傲、七分从容，就冲她一身白衣，我心里便有了些喜欢。
　　“那一位是。。。”
　　“陆子衿。”凌如未说完，那女子竟然自己开口。大家都是吃惊不已，太后也正了神看她。
　　凌如忙小声地说：“是掌管宗庙的一个小吏之女，八成是想飞黄腾达想疯了，听说家里只有这一个女儿，连个兄弟都没有，就这，还巴巴儿地托了人送进来。”
　　听凌如这样一说，我不由得想到了凌家，爹，又何尝不是巴巴儿地送了我们姐妹进来。这样想着，目光就撇过去，没料想竟对上她探究的目光。
　　但见她其貌不扬，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分明身份卑微，与我对视时，却不见丝毫慌张。我被她盯得恼了，轻咳一声。她这才微带点笑意地收了目光。
　　“熹柔，你看呢？”太后唤我。
　　我回了神，心底突然极不愿这女子入宫，不想总是见着这张脸，“母后，熹柔感念陆子衿姑娘为家中独女，实在不忍心留她在深宫里啊。”
　　太后一听，觉得有理，便挥挥手。
　　我嘴角不经意地扯出一丝笑。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直觉告诉我，留下陆子衿，将后患无穷。
　　那陆子衿也不黯然，依旧看定了我，依旧笑着，似乎，已成竹在胸。
　　除了莫停和陆子衿，太后几乎没怎么注意别的人，我也是胡乱点了几个模样气质都还顺眼的。
　　令我吃惊的是缙王竟然也送了一名女子进宫，据说是缙王妃的嫡亲妹子，名为萧萧，说不上不漂亮，但总觉得缺了点贵气。倒是那个贴身丫鬟让我眼前一亮，举手投足间，得体大方，竟比她的主子更胜三分。我特意打听了她的名字，梦逝，好名，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