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熹柔

22、第二十章

　　我开始名正言顺地管理后宫，媚悦一次又一次地刻意刁难，都被我云淡风轻地回挡回去，也看不出她着急，反倒比往日多了分闲淡。
　　我最怕见到的人其实是雪柔，记得我册封淑妃的那日，她面无笑容地冲我深深地行礼，然后倔强地说：雪柔恭喜四姐姐晋升淑妃。
　　每一次见到，她都是下意识地抿紧嘴唇，望向我，那样的眼神里，有疑惑，有不甘，有嫉恨。每一次，我都在那样的眼神里遍体鳞伤。妹妹，我该如何解释？也许，我根本无从解释。
　　眨眼间，又是几多春秋。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淑妃这个头衔，学会了在别人请安时微微地点头，然后恰到好处地微笑。青青说，我这个点头的姿势还是很符合身份的，很有点权倾后宫的味道。我笑，想来符合身份的，仅只有一个点头啊。
　　后宫依旧是争斗的地方，媚悦、菩提和白雨儿需要我时时地保持着清醒，片刻不得安宁，晓卿自那以后，竟是真的全心全意待我，心思慎密，对媚悦她们见招拆招，那聪明劲儿，连我也自叹不如了。

　　皇上偶尔会来我宫里聊天，却多是一些后宫的事，有邦国女眷来了要招待；彩女进宫要照看的；后宫各人有过错或功绩要晋升降级的；朝中大臣夫人们家里要应酬的。。。一桩桩一件件，他吩咐了，我就尽力去做，他只需吩咐，而我，只需回答“是”。他不知道，每一次，我回答“是”，然后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元泰宫，我都会恨，一点一点地恨，积累着，积累着，却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雪柔越来越少见到，听人说昭仪娘娘总把自己闷在宫里，很少出去走动，皇上依旧频繁招寝，可见荣宠不衰。我有几次想着要去看看她，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作罢。心里面，我也是怕见到她的，总觉得是自己愧对于她，不知她可晓得，我今日的地位，也是借她的力而得。叹，究竟我有没有做错？

　　“三姐姐？”听白兰说凌家有人来给我送东西，竟没想到是三姐姐亲自来了。
　　三姐姐爽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四妹，你越发地清丽俊秀了，宫里的生活可好啊？”
　　“一切都好，三姐姐回去让爹娘和哥哥姐姐们都别为我担心，熹柔已经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了。”
　　我拉着三姐姐的手到御花园中的一处亭子里坐了，想到前不久大姐送来的书信里提到说金大学士的二公子向三姐姐求亲了，于是便打趣道：“三姐姐看上去神清气爽，莫不是有什么大喜的事没有告诉妹妹阿。”
　　三姐姐知道我有所指，也不回避，站起来，傲然地笑道：“我喜欢的男子，必定是风度翩翩、卓尔不群的，那金二公子啊，还差得远了呢。”
　　三姐姐从小就是我们姐妹中最有主见的，看到她，我仿佛又回到了凌家大院的日子，意气风发。
　　“妹妹。”三姐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如今你在宫里，要自己小心啊，皇宫不比家里。位置越高,姐姐越是为你担心啊。树大招风，妹妹可不要给人抓了把柄了。”
　　“呵呵，姐姐，我只是傀儡，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不会遭人嫉妒的。”

　　送走了三姐姐，又去聚秀宫看了看新进宫的彩女们。回到元泰宫已是夜深人静了。
　　进去时看到皇上负手站在窗边，听到我回来，也不转身，只是道：“那些，可是你的真心话？”
　　“真心话？”我不解地问。
　　他转过来，月光撒在他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在阴影里隐着，让我看不分明。“一个傀儡?你在花园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是啊,是真心的.难道不是吗?难道曾几何时,你也真心的喜欢过我吗?
　　“呵呵.不是,不是心里话.皇上多虑了.”我浅笑着回答,“夜深了,皇上回去歇息吧.”
　　“恩.”他应着,走出门去.
　　白兰走进来,看着我一个人在傻笑,奇怪地问:“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啊...
　　呵呵
　　原来,他也不是完全不在乎的.

　　第二天，意外地在花园里遇到珩王爷，身后还跟着两个门客打扮的人，平时他是极少到后宫里来的，最多是匆匆地到康宁宫请了安便走，一步都不多停留。
　　“臣妾见过珩王爷。”我恭恭敬敬地行礼，这个王爷从小就认识，可是一直与我脾气不对盘，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久了，我也懒得搭理他了。
　　“娘娘多礼了。”他也是恭恭敬敬地一还礼。
　　我觉得已再无话要说，便扶了青青的手打算走。
　　“淑妃娘娘请留步。”他突然叫我，我停下来，等他要说些什么，我有预感，那不会是好话。
　　“淑妃凌熹柔、昭仪凌雪柔、美人凌惜柔、宝林凌晓卿，后宫，真成了你们凌家的天下了。”他走过来，貌似随意地说着。
　　我不觉好笑，竟是为了这个，凌家确实在后宫很有地位，但并不能说明什么，凌家，一直是忠臣阿。
　　“王爷若是担心凌家的势力过大，请大可放心，我爹虽不是什么济世良材，但也决计不会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利用自己的女儿的。”
　　哼。我说得正气凛然，他竟只是冷笑了一声，“凌家，你以为有多高尚？”
　　说完就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我心里觉得气愤，平白无故地遭人羞辱。
　　“四小姐。”其中一个门客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停下脚步，儒雅地笑着，“在下肃夜，乃珩王府内一小小的食客，久闻凌四小姐大名，今日缘得一见，不枉此行。”他又微一行礼，摇着折扇，跟珩王的脚步去了。
　　我看着那人的背影，也不过二十来岁，却透着股仙风道骨。呵呵，说到仙风道骨，又不免想起菩提，那个充满佛性的女子，她，也叫我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