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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君心似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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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床边的星洛,看到我醒来,他脸上浮现出温柔地笑,眸子里却是心疼:“……紫陌,你醒了?”
“星洛,映晨她……”我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映晨她有自己的隐痛,而我要如何告诉星洛,映晨和他相遇,为救他跌入浸雪湖,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都是她骗他的。
听到我的话,星洛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黯然的神色,映晨的事,想必他是知晓的。
“……我只是怀疑映晨,但我终归不愿是她……就算她是细作,我知道她也不会伤你,这些年,这点,我还是信她的。”星洛微微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低沉,眼里是隐隐的伤痛。
我坐起身子,微微地抓住被角:“念歌在映晨五岁那年救了她,从那以后,他便是她最亲的人。
映晨喜欢念歌,她一生都想当她的新娘,她为了念歌,可以连生死都不顾……”
“……所以,我并未怪她。”星洛唇边是一丝浅浅地笑,带着淡淡的苦涩。
映晨这枚念歌安插在星洛身边的棋子,这些年一直牵制着星洛,让念歌在宫中肆意扩张势力,勾结外贼,就算星洛知晓了念歌的意图,计划也总是会被打乱,伤不得念歌分毫。这个细作,映晨做得极其成功,但这份城府,却叫人心寒。
我握住星洛的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了半日,突然想到念歌想要挑起天历国和西泽国之间的战争,好让他渔翁得利,不知受伏的西泽国皇子沐枫现在怎么样了,我暗自焦急,挪过去靠近星洛一点:“星洛,沐枫现在可好?念歌安排的天历国伏兵,是要打算至沐枫于死地吗?”
“……想要挑起战争,念歌又怎会让沐枫真的身死,最多是让他重伤,逃回西泽国。皇子重伤,西泽国定会举国震怒,沐枫又生性刚强好胜,待他伤好后,定会领兵亲战……只是念歌的这步棋被我搅乱,我此次迟来,就是去清了伏兵,止了这场战争。但念歌一心想要两国交战,就算没有这次的西泽国皇子受伏,日后也会有其它挑起战争的名目,如今此法,也只是推迟战事罢了。”
天历国愿意帮念歌,定是念歌有信心帮天历国吞了西泽国,念歌生性冷酷,令人琢磨不透,不知道他又是布下怎样的一个局,这些的未知,都让我心生忧扰,愁上眉稍。
“这些事情不用你烦恼,紫陌,你乖乖待着就好。”星洛的唇边噙起笑容,微微地揽过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
星洛让我不必担心,但这份忧愁,我又怎么能够放得下。
“姐姐,你醒了?”紫郁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蹭到我面前,我这才发现,这里是我所居住的忘蝶居,我已回到了雪国皇宫。
“姐姐,星洛哥哥叫御膳房为你熬的清粥,现下已熬好了。”紫郁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侍女走上前来,手上的漆盘上端着碗莲子粥。
而我确实也是有些饿了,我眼巴巴地望着莲子粥,星洛看了看我,微笑着帮我把莲子粥端了过来:“……还微微有些烫,现在可急不得。”
最后,我以手受伤为由,赖着让星洛喂着我,星洛倒是好脾气,每一勺都耐心地为我吹到半凉。能够嫁给星洛,该是有多幸福,难怪玄宇国那么多官家小姐都挣着抢着。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却发现起得比我更早的是紫郁,我看到紫郁的时候,她正看着院子里的梅花看得入神。
听到我的脚步声,紫郁回过头来,看到是我,眸子里却有些黯然,我不知道她又有了什么心事,只得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紫郁,在想些什么呢?屋外有些寒,小心伤了身子。”
紫郁眸子里是沉静的冰雪,她看着我,声音有些飘忽:“……姐姐,其实我很害怕,你说,你那么喜欢星洛哥哥,星洛哥哥那么好,你会不会就不要紫郁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姐姐,你可不能不要我。”
“傻丫头,姐姐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你是我的妹妹,我们血脉里相连着,这你总是要信的,父王母后把你托付给我,姐姐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紫郁扬起嘴角,晶莹的眼眸里却还是有抹不去的黯然,半晌,她说:“其实我知道星洛哥哥是玄宇国的皇子……你看,姐姐,你是有多喜欢他。”
今日的天气颇好,梅花也开得格外艳丽。我正在梅花园里子圈一圈地走着,心情也有些低落,我是紫郁唯一的亲人,她也从小就喜欢跟着我,或许是因为短暂的生命,让她对于一切失去的可能都会感到恐惧。她不是讨厌星洛,只是害怕失去我对她的疼爱。但这种担忧,无疑是多余的,我是她的姐姐,疼爱她护着她这是一生都不会变的。我被这些想法缠着,整个脑子有些乱糟糟,但更乱的,却是我的心。
想着想着心里便有些疼痛,如果可以,紫郁的天咒,我便愿为她受着。
正在院子里闲逛着,遇到为墨尘送熏花茶的侍女,想到墨尘帮我那么多,我欠他不少人情,我就接过侍女手中的花茶,亲自为他送去,但真正的原因,是我需要做点别的事情,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入到房中,墨尘正以手支额,闭目养神。
我悄悄地走到桌边,放下花茶,还没开口,墨尘就悠悠地道:“……紫陌,今儿个怎么是你送茶,为我奉茶的侍女呢?”
“世子,你帮了我那么多忙,帮你端端茶也是应该的,再过几日,要是我们走了,想要谢你都没有机会。”
“那这茶,我得好好品才是。”墨尘微笑着接过我递的茶,“……紫陌,再陪我下一局棋,可好?”
想到墨尘,便为他生生感到些可惜,如此大好的青年,却先天带了个不足之症,虽舞不了兵刃,纵不了烈马,做不了驰骋沙场,挥剑破千军的大英雄,一生都要细细地将养着,但墨尘却生得副豁达的性子,品茶着墨赏梅,生死之事看得风轻云淡,病中也能生出这般风情,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人。
以前看书卷,常会看到些病中喀血的美人,就着满苑落花,凝着染血的丝帕,眼神落寞又凄楚。不知怎得,竟觉得这就是生生的一种美,且不论美人的命运最后如何,单就这份病弱中的美态,就足以长萦心间,让人不敢忘怀。
虽墨尘与那些书中的病美人大大不同,既没有喀血,也没有满目的悲情,但他暂且也算个病美人吧。
陪世子下完棋,我正打算去厨房为星洛和紫郁做些糕点,我新学的手艺,星洛还没尝过,我要让他好好地品尝一番,顺带地再讨两句夸赞,做好之后,也可给墨尘捎带去一份,也做个人情。
“寻了你半日,这是去哪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星洛靠着棵白梅树,眸子里似笑非笑。
“世子病中有些烦闷,陪他下棋去了。”
“那是输了还是赢了?”
“世子让着我,但是我又不好意思赢,所以最后是个平局。”
“哦?”星洛眸子里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敛了去,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我度步走到星洛面前,微微仰着头看他,暗笑道:“殿下是这副表情,是否是在吃墨尘的醋?紫陌和世子很是清白,但若殿下为紫陌吃醋,紫陌也是很高兴的。如若是,你便告知了我,也让我窃喜一番。”
星洛只是含笑地握住了我的手,却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近来,你胆子倒是大了些?”
星洛的眉眼精雕细琢,生得精致,也不枉宇后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生出这样一个祸害世人的儿子,皇家血统本就精良,但生得这样好看,却也是罪过。在星洛的目光里,我的心乱跳得厉害。
“……其实,其实我胆子还可以更大些的。”我有些微红着脸,踮起脚尖,羞涩但又硬着胆子凑了上去,却在半路被星洛制住了,我微微一愣,然后他微笑地低下头,主动地吻住我的唇。
我想要做些糕点,但星洛却因为我手上的伤还没好,坚决不同意,邀功领赏的机会没有了,星洛又在忙着,他的近身侍卫影寒正在向他汇报着近日来玄宇国那边的动向,所以我和紫郁一起待在屋子看窗外落花扬梅,很是凄惨。
但是紫郁最近迷上了用纸张折的小玩意,也不知她是跟哪个手巧的宫娥学的,纸张在她手中东折西折,竟能变化出一朵花来,她倒是玩得不亦乐乎,我却连个千纸鹤都不会。
我看着窗外的梅花,神思有些飘忽,不知不觉间就想到了映晨,那晚之后,不知她去了哪里。她如此功于心计地留在星洛身边,那么多年的细作,那么多年隐忍对念歌的感情,她倒是都做得很好。浸雪湖终年下着雪,湖水冰冷刺骨,她竟为了取得星洛的信任生生地跌了进去,落下一身的孱弱,若我是星洛,也断不会怀疑她,这份心计和这份对自己的狠劲,让人心寒,却也让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