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花前月下 ...
-
阿拂再次见到那人，是在三日之后。
三日的时间，传言：重华殿的皇后娘娘不受宠，钟粹宫的荣妃娘娘宠惯后宫。
阿拂屏退了宫人，只带了胧袖在后花园闲逛。晚风带了丝凉意，胧袖说：“奴婢去给娘娘拿披风。”未等阿拂回答，小丫鬟一阵风似的跑没了影。她不禁莞尔。
晚风吹起阿拂的裙摆，风里夹了几片葵花瓣。阿拂一路寻过去，入目，满园的葵花。阿拂伸手，纤长的手指抚过金色柔腻的花瓣，嘴边露出一个暖人的笑。
萧衍看到阿拂时，就是这样的场景。满园的金色里，她着杏色长裙，似粉似白，衬得肌肤如雪，眉眼如画。记忆里闪过某个影像，却终是没有抓住。
“皇后也喜欢葵花？”
阿拂一惊，回头，那明黄色的身影与她隔了几步的距离。冲那人扶了扶身子，她才开口：“喜欢。”
“巧了，朕的阿芙也喜欢葵花，那丫头爱花成痴。朕第一次见她，便是在一片葵花园里。”
阿拂猛地抬头，望向那人。那人却没有看她，他的手抚上临近的一株葵花，脸上是温柔宠溺的笑。
阿拂愣了愣，才明白他口中的，是那个阿芙。
萧衍走到园中一处凉亭坐下。“陪朕坐会儿吧。”
阿拂没有说话，安静的在他身边坐下。两人无话，一片寂静。夜色淡淡，有掌灯的宫女来了又走。
想到胧袖找不到自己定要着急了，阿拂起身，福了福身子。
“皇上，若无事，臣妾先行告退。”
萧衍点了点头，终究忍不住，道：“毓儿，阿芙总觉得对不起你，一直不敢见你，你有时间的话，多去钟粹宫走走。”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却已收不回。
阿拂的身体僵了一下，半晌，才低低道：“是，臣妾明白。”
阿拂独自往回走，看到胧袖站在重华殿外焦急的四处张望，见到她匆忙跑过来。
“小姐，你去哪儿了？奴婢拿件披风就找不到你了。”瞥见阿拂有些苍白的脸色，胧袖紧张道：“小姐，你怎么了？”
阿拂冲她安抚的笑笑，心里蓦地暖暖的。有人关心，有人护着，在阿拂看来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离开阿娘以后，胧袖是陆家第一个关心她的人。阿拂不贪心，有这么一个人，足够了。
阿拂告诉自己，她一定护好胧袖。
第二日，皇帝颁了一道圣旨，将原本在德妃手中掌管六宫的权力正式交给皇后。
至此，关于皇后不受宠的传言，不攻自破。
胧袖一脸兴奋，“小姐，我们不用再看人脸色了。”然而，阿拂却高兴不起来。
有时，在这宫中，看人脸色反倒是一种福气。
有些东西，你不在意，却终究有人惦记着。
但阿拂没有想到，一切应验的那么快。所以，当胧袖被人抬到重华殿时，阿拂魔障了一般，她呆呆的伸手拭了胧袖嘴角的血，阿拂的身体在颤抖。
秋水般的眸子里看不出神色。她看到人群里走过来的容妃，手上缠了纱布，由人扶着。她挣扎着让丫鬟松开，自己走过去，冲阿拂弯了身子，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陆想侬身边的丫鬟拉了她，埋怨道：“小姐，皇上不是说了，您不用给宫里的任何娘娘请安。”任何，包括了皇后。
“玉瑾。”陆想侬轻声呵斥住身边的丫鬟。冲阿拂抱歉的笑笑。
“姐姐，玉瑾不懂事。”她说：“下午，这丫鬟的茶水烫到了我，当时德妃也在，就让下人将她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姐姐的人，想侬今日是来给姐姐赔礼的。”
浅杏色的衣裙上沾了胧袖身上的血迹，鲜艳而夺目。阿拂看着那张有着倾城之姿的脸。咬唇将到眼的泪意生生憋了回去。
她忽然站起，狠狠地向那人扇过去。她的手却停在了半空。阿拂未看制住她手腕的那人，有些恍惚，心却逐渐冰冷。她狠狠挥开那人的手，重重一巴掌打在陆想侬脸上。
“娘娘！”“阿芙！”
陆想侬吃痛的尖叫出声。
阿拂弯腰抱起地上的胧袖，不看任何人，从陆想侬身边走过去。眼眸冰冷，再不复那个温柔如水的姑娘——苏毓拂。
经过陆想侬身边，阿拂轻轻开口：“胧袖说——二小姐从不体罚下人。”
陆想侬的身体一僵，很快掩饰过去。似乎不经意间，捞起衣袖。身边明黄袍子的那人立刻扶了她，冰冷的声音：“怎么回事？”忽而转头。
“陆毓拂！”
阿拂顿了顿，头也没回。陆想侬身边的丫鬟却冲了上来。
“恶毒心肠的娘娘，奴婢不会让你欺负小姐的，不会······”话未说完人便飞出去，脑袋撞上了桌角。
阿拂怔怔看着自己抬起的手掌。忽而笑了，正欲往外走。
陆想侬哭着冲向阿拂，不敢置信道：“姐姐······”怀中昏迷的胧袖哼了一声。阿拂伸手想推开陆想侬。
忽然，一阵凌厉的掌风，阿拂仅仅护住怀里的胧袖，后背重重的撞在柱子上，偏头咳出一口血，鲜血润了浅粉的唇，平添了几分妖艳，动人心魄的美。
她艰难地站起来，又狠狠地咳了一口血。
萧衍愣神：“你不会武功？”
她会剑法，他以为她是会武的。
阿拂笑，眉眼灿若星辰。
她抱着胧袖，摇摇晃晃的走出门，清冷而倔强。
后来，萧衍每每想起那一幕，总是心疼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而那一天，从始至终，阿拂未看萧衍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花前月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