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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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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好梦。我梦到自己在某次战斗中腹腔被洞穿了,不停地流出血,身体逐渐冰冷而死去。撒加抱着我的遗体流泪。在梦里我的视角悬浮在空中,仿佛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场景。不感到疼痛,所以没有觉得难受。醒来之后我陶陶然沉醉于对梦境的回忆中,死亡,这带着甜蜜而又忧郁的事物,多年后带着儿时对它的懵懂的憧憬又回到了我的梦境中。
我发着呆,心里设计着自己不同的死亡方式,像挑拣水果一样审视它们。吃毒药太过软绵绵,不能体现一个战士应该得到的死亡。车祸或飞机失事又显得太生活化。跳楼……下坠的过程非常美,坠地之后头部会绽开硕大的血花。可是我是钢筋铁骨的圣斗士,无法从使普通人丧命的事故中获得死亡。只有战死——牺牲在战场上,才是战士应得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梦到那样的场面,它不含任何痛苦的因素,只是一个象征。抽象化的死亡散发出某种凄美和英雄主义的气质,正是这样的特质让我无法自拔,并且把它当做一个好梦。
而如果换个方向,假如把负伤而死的那个角色的位置换成撒加,把拥尸哭泣的那个人换做是我,我只会把这个梦当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悲剧来看待——一个不想面对的结局。当我自己受到伤害时,我也许不会感到难受或是悲哀。但是当看到别人受到同样的伤害,却会令我难以忍受。
这是为什么撒加和死亡的意象被结合起来,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我不知道产生这种心情的原因,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时梦到撒加。撒加已经消失多年了。同那种英雄主义的赴死情结一样,他已经被归类于我心中忧伤而甜蜜的浅淡回忆了。
然而死亡和死亡之间是有区别的。病逝属于行将就木的老者。自杀属于懦夫。真正的牺牲才属于战士。自杀的过程可能很美,但却不能从中得到任何东西,因为生活或内心的走投无路而自我毁灭,又有什么用处呢?
“儿子坠落深渊,哪个父亲不会挣脱你的阻拦跳下去救他?你拦不住他。但是你会祝愿他们一起跌下去吗?谁将以他们的生命来丰富自己?
荣誉不是宣扬自杀,而是宣扬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