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再爱，永恒》滟酒澜歌

13、避无可避的礼杯

　　乌瑟在协议上签字之后，将手中的羽毛笔交到了拜亚尔国王手中。

　　所有人都在看着两位国王签署协议，包括站在格温旁边的梅林。只不过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协议上，他的视线依旧不停地在宴会上找着可能是尼莫微的某个人。格温在旁边上下打量了他几个来回了他都毫无所觉。

　　“长袍很不错。”格温微笑着在旁边说道，“我以为亚瑟会让你穿那件王宫侍从专用服饰。”

　　“是的，”梅林对着格温耸肩一笑，“如果这件我穿不合适，那么我就不得不穿那件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格温身上的黄色长裙，“裙子也很不错，很配你的卷发。”

　　他再度回头看了一眼乌瑟那边——亚瑟不知何时正扭过头在看着他，表情有些死板和不太高兴。梅林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似乎正站在未来皇后的身边，作为未来的国王亚瑟这种反应似乎是情理之中。这样想着，梅林向着旁边移了一步，然后对着亚瑟纯良无比的笑了一下。

　　“不过真是奇怪，”格温看了一会四周，“怎么没看到麦西亚国王的侍女呢？”

　　“你说什么？”梅林眉头微蹙，“他的侍女不是在对面吗？那个戴着白色缠头布的那个。”

　　“不，我说的不是那个。”格温对梅林摇了摇头，“我说的是一个穿蓝裙子的姑娘，很漂亮，一双蓝眼睛的。”她说着开玩笑的看了梅林一眼，“相信我，如果你看到她一定会被她迷住的，她比公主都要漂亮。”

　　“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她的？”梅林攥紧拳头控制住自己的语速说。

　　“半个钟头之前，我看到她从拜亚尔国王的房间里走出来。你知道我这个人，我喜欢结交和我一样的人，侍女总是会有共同语言的——我和她说话了。”格温想了想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问她是不是拜亚尔国王的女仆，她好像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格温，”梅林后退一步说，“我忽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忘记了，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亚瑟殿下的酒杯——不要让它空掉——我会尽快赶回来。”

　　“可是梅林……”格温刚要说什么，梅林人已经走远了。

　　必须在杯子被送过来之前拿到它们——或者弄出个小意外让杯子出问题。梅林迅速地穿过无人的走廊来到了拜亚尔国王的房间，但是等他走进去时却并没有看到装有杯子的盒子。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卡美洛的子民们，多年以来我们两国势不两立，我们的鲜血将大地染尽——从卡美洛的城墙到麦西亚的门户……”在拜亚尔的长篇大论声中，尼莫微捧着盒子缓步走到宴会中央。拜亚尔站在被围成长方形的餐桌中，转了个身道：“虽然死者将被铭记，生者却不能重蹈覆辙。作为我们的善意和新结盟好的见证，我呈上这一对礼杯——为两国的和平，和我们的儿子——亚瑟和弗雷，愿我们的友谊永世长存。”

　　很快，尼莫微看着亚瑟和弗雷将斟满酒杯的葡萄酒举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的显露了出来——“很快你就将痛苦的死去，亚瑟王子。但你不会孤单，你的仆人梅林也很快就会陪同你一起了。”

　　弗雷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个给自己送上酒杯的侍女，心中总感觉他有点眼熟——原谅他吧，他所救的尼莫微一直披头散发根本没在他面前露出过整张脸，最多只有一个下巴。

　　“敬卡美洛。”弗雷伸手高举酒杯向亚瑟示意。

　　“敬麦西亚。”亚瑟说完举杯一口气喝完了整杯葡萄酒……

　　“等等！”梅林猛地推开大门就看到亚瑟举着杯子疑惑的看向自己，他冲过去抢过那盏杯子，把杯口向下倒了倒，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亚瑟，“你喝光了？”

　　“当然。”亚瑟挑了挑眉，然后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数不到三声就一头栽倒在了梅林怀里。乌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弗雷也两步来到梅林身边。所有人都探出脑袋往中间看，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盖尤斯早就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亚瑟的身边察看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乌瑟迅速地绕过餐桌来到亚瑟身边，“他怎么了？”

　　“……”盖尤斯仔细地看了看，迟疑了一会才郑重道，“很可能是中毒了，陛下。”他从地上站起来，“快点梅林，我们需要找地方急救。”

　　乌瑟的神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变得凶狠起来，他盯着拜亚尔国王：“这就是你们麦西亚的诚意吗？”他一把挥掉桌子上的美酒佳肴，“卫兵！抓住他们！”一声令下，双方所有的骑士瞬间同时拔出了剑，一时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其宾客也纷纷人人自危。

　　可惜的是，麦西亚就算带的人再怎么多，这里也依旧是卡美洛——拜亚尔和弗雷很快就被完全包围住了。而弗雷，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拔出过佩剑。

　　“我以自己的生命发誓，陛下。”弗雷笔直地站在一圈锋利的剑刃中间，神情没有了平日的柔和，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沉着与冷静，“此事绝不会是麦西亚的来使所为，极有可能是有人想要破坏我们两国的结盟从而发动战争。陛下，我恳请您彻查此事。”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乌瑟现在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唯一的儿子命悬一线，他现在只想杀了所有麦西亚人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他说着挥挥手：“全部都押下去。”

　　“陛下。”梅林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尼莫微的身影，“你看到那名为王子们倒酒的侍女了吗？”他直视乌瑟的眼睛，“显然，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人跟着麦西亚的来使队伍混进城里来了。而且，恕我大胆猜测——对方极有可能是一个女巫。”他注意到乌瑟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和阴霾，再接再厉，“我想陛下可以先软禁麦西亚的来使，趁那个女巫还未出城尽快抓住她——为今之计，救亚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中毒的是不相干的人，那么乌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并且绝不会听进一个仆人的话。现在，不得不说梅林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有道理——并且说中了乌瑟最担心的事。

　　“把他们都关起来！”乌瑟长袍一挥，“如果我的儿子有什么事，那么整个麦西亚都将要为他陪葬！所有卫兵，封锁城门全城搜索那个女巫的下落。”他转过身看向盖尤斯，“要怎么样才能救他，盖尤斯。”

　　“我必须……”盖尤斯还要说什么，梅林伸手将杯子放到盖尤斯面前。

　　“是摩迪乌花瓣，”尽管梅林现在已经手脚冰凉，但苍白的脸上还是维持着冷静的样子，“只有同种花茎叶做药才能解。”他伸手翻了翻亚瑟的眼皮，“摩迪乌花杀人缓慢而痛苦，但现在从药效上来看，极有可能是已经经过了魔法提炼——我们必须尽快去一趟巴尔隆森林洞底拿到一株完整的摩迪乌花，不然他可能撑不过三天。”他注意到莫根娜和格温惊讶的样子，脑筋一转，看向盖尤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难道我说错了吗？我记得你教过我这本书，上面记载的是这样没错啊。”

　　“咳……”盖尤斯干咳一声，“你说的没错，看来你学的还挺快。”

　　“马上派人去巴尔隆森林。”乌瑟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梅林的不同寻常，他只想尽快拿到解药救醒自己的儿子，“无路如何都必须拿到摩迪乌花。”

　　“但是陛下，”梅林再次先声夺人，“巴尔隆森林有鸡蛇守护，毒性剧烈沾之立毙。而且摩迪乌花的位置十分隐蔽，必须让认识的人去拿——盖尤斯他年纪大了，如果您不介意，那就我去。”他先晓之以理，然后动之以情，“您不必担心，陛下。我一定会为殿下取回解药——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王子，我绝不会让他就这样死去。”

　　“……”乌瑟盯着梅林看了一会，深吸一口气说，“你保证，梅林。”

　　“可是极少有人能越过伊思嘉山脉……”盖尤斯还想要说什么，却没能成功。

　　“我保证。”梅林将亚瑟交给盖尤斯，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临走还向弗雷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微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很快就会回来解救两国的和平关系，绝不会让战争打响。

　　“如果这次你能够再救我儿一命，”乌瑟看着梅林的背影，声音低沉，“那么梅林，我将让你成为继盖尤斯之后的第二位宫廷御医。”

　　“……”梅林没有在做停留，直接走出了大殿。

　　——　　——

　　“你知道吗？盖尤斯。”梅林把行李和武器一件一件装在马背上，头也不回的对老御医说，“如果今天中毒的人是亚瑟之外的任何人，乌瑟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或许莫根娜除外——我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究竟救过亚瑟多少次了，但只有这一次……”梅林攥紧了手上的剑，“这本来是不会发生的，或者说本来该躺在那里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可是尼莫微这女人实在是太过狡猾——无论我们二人谁中毒，对她而言都只会有好处。”

　　“你不该要求自己去，梅林。”盖尤斯摇着头看着站在马匹旁边的男孩，“那里一个来回起码要花上一天一夜——而且还不包括你会不会遇到危险，加上你的身体情况……而且尼莫微极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卡美洛在巴尔隆等着你落入陷阱，你这是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我很抱歉，盖尤斯。”梅林转过身面向老人，“但这是必须的，我必须去——这是报答他过去为此而违背乌瑟救我而应该做的。相信我，我绝不是最后一个为他而死的人。”

　　“你可以让乌瑟多派些人给你，用来对付鸡蛇也可以，可你并没有。

　　“你深知我的能力和为人，盖尤斯。”梅林摇了摇头，“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可能会使用……你知道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越少人去对我越有利。”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无论我说再多都没有用了。”

　　梅林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祝我好运吧，盖尤斯。也许我能再给你带些别的草药回来。”

　　“一定要尽快回来。”

　　——　　——

　　乌瑟守在亚瑟的床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握着儿子滚烫的手，征战多年的霸主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早年失去了妻子，现在连唯一的儿子都变成这样……也许这是他杀人无数的报应。

　　“父亲。”莫根娜将手放上国王宽阔的肩膀，“您先去睡一会吧，明天还有议会。现在亚瑟毫无知觉，你绝不能在现在倒下。”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亚瑟，“这里就交给我和盖尤斯吧，会没事的，梅林一定会把解药带回来的。”

　　“……”乌瑟拍了拍肩上的手，“我没事，幸好还有你在。”他看着莫根娜的脸，嘴唇动了动，忽然有一种想要告诉她什么事的冲动。但过了一会，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房间。

　　莫根娜看着乌瑟离开的背影，走到窗边，伸手抚上胸口皱起了眉——就在刚才，她居然在面对养父的脸时在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愤怒和恨意，恨不得杀死他一样……这到底是是怎么了？难道是错觉吗？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躺在床上的亚瑟正紧皱着眉头，轻声地呢喃出了一个名字。

　　“梅林……”

　　亚瑟现在的感觉，梅林也曾经经历过——身体躺在床上，意识却追随着内心最在乎的人越飘越远，越过城墙和城外的森林，再翻过几座山来到了荒凉的伊思嘉山脉。他清楚地看到梅林骑着一匹马进入了巴尔隆森林……

　　梅林将马拴在森林边缘，带上唯一的一把剑准备接下来的路程步行——他追踪的能力比任何一个侦察兵都要好，也曾多次靠这个帮助亚瑟无数次的避开死神的接触。

　　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两只鸡蛇，感觉接下来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