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之心意》娘阔先生

4、怪人陆小凤

　　放在往日里，许久不见的陆小凤一旦现身江湖，必然会搅得满城风雨，现在过去几个月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一直装成一个粗犷大汉，混在普通人里，谁也不愿正眼瞧上一眼。
　　这是陆小凤让司空摘星给自己做的伪装，却还是留下他自己那特色两撇胡子，这些麻烦的要求把爱好玩乐自在的司空摘星烦得头大如斗，但却因打赌输了不得不答应。
　　所以司空摘星总结道：“陆小凤最近显然有点怪。”

　　花满楼在百花亭里拨弄古筝，陆小凤躲藏在大树之上和叽叽喳喳的小鸟作伴，却听得如痴如醉不觉自己。
　　花满楼在夜里出外散步赏月，陆小凤便在草丛里喂饱了一堆母蚊子，却还能忍着滴酒不沾的满脸笑意。
　　花满楼在路上和哪个姑娘见了面，或是笑了笑，陆小凤便一一记下，事后一副痞子样的把那群姑娘吓得再也不敢靠近。
　　总之花满楼走在哪里，他就跟在哪里。

　　可陆小凤就是不踏足鲜花满月楼，却还让司空摘星去陪着花满楼聊天。
　　但司空摘星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和花满楼感受人间至爱，人间温暖，虽然他也觉着花满楼是个君子，是个好人，但是却不怎么好玩。
　　每每屁股坐如针扎，却不得不呆在那里陪着花满楼发呆着实苦了司空摘星。
　　其实就连花满楼本人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他问司空摘星：“司空兄？你不用去找好玩的东西吗？”
　　司空摘星苦笑道：“最近打赌输得很惨，现在还是修身养性的好。”
　　花满楼笑道：“可我怎么听你一直在叹气，似乎修身养性并不是你的本意？”
　　司空摘星赶忙岔开，东拉西扯地给拉到了别的话题上，花满楼的怀疑就更深了一步，他只装着什么也没注意的样子静静地笑着。

　　陆小凤吃着花生，喝着小酒，坐得七歪八扭地在一个小酒馆里等着司空摘星。他自个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天天就爱跟着花满楼，还过得自在逍遥。
　　陆小凤含着一个花生放在嘴里嚼着嘟囔道：“我怎么有点犯傻，这么不着调的事情做了这么久。”

　　店小二正热情地吆喝着：“哎，这位公子，您要打尖还是住店？”
　　陆小凤随意地扫向门外，一口酒还没灌下，就呛了一嗓子，赶忙猛拍自己的胸膛。
　　“怎么会！花满楼怎么来这里了？难道司空摘星露馅了？”

　　花平领着花满楼走进了酒馆，花满楼一袭黄衫，穿得清淡，一点不似富家公子，反倒是花平穿得像个大宅院的管家。花平往日跟在花满楼身边耳濡目染，态度并不嚣张跋扈，他对那小厮吩咐道：“我家少爷要在这里等人，请找一个清静靠窗的位置。”
　　小二接过银两，连连称是，毕恭毕敬地请着花满楼准备上楼去。

　　花满楼的黄衫轻纱衬得他那柔和的脸庞更是招人注意，微微一笑也足以给人难以言喻的亲和感，一些吃喝的人们不自觉就将目光投向了这位公子，反倒是陆小凤刻意收了目光，做贼心虚般躲在那里。

　　陆小凤一边不自觉地拍了拍自己那一脸假皮，一边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偷瞄向花满楼，却发现对方正笑意连连地望着自，就再也收不回目光。
　　花满楼踱步走了过来，陆小凤跑也不是，装死也不是，急得满头大汗，他可是头一次这么狼狈。
　　花满楼笑道：“找我的人似乎还未到，不知道这位兄台可否赏脸陪我聊聊天？”
　　陆小凤呆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花满楼身边的花平看不过眼提醒道：“这位公子，我家少爷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话。”
　　陆小凤立马站得笔直，情不自禁地就点了点头。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跟着花满楼的脚步上了二楼。
　　陆小凤此时才后悔莫及，因为花满楼对声音很敏感。“对了，装哑巴就好。”陆小凤暗暗下了决定。

　　花平就站在旁侧，也不上前叨扰，花满楼静静地望着窗外，嘴角挂着笑容，陆小凤看着他那副模样，又入了痴。
　　花满楼忽道：“我还不知道兄台的名字。”
　　陆小凤一惊，他转了转眼珠子，嘴里：“啊！啊！啊·····”的叫了半天。
　　花满楼摇了摇头，略显无奈，忽而柔声笑道：“你好像我一个朋友。”
　　陆小凤吃惊地张着嘴巴，猛喝了一口酒水。
　　莫不是这花满楼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司空摘星还说花满楼是个老实人，我看一点都不老实，这许久不见，分明越来越狡猾了。
　　他把我喊到这里来喝酒，是想试探我吗？

　　“花满楼？”慵懒的女声从楼梯口传来，一位穿着翠衣，身材唯妙的女子身姿摇曳地朝着花满楼他们走来。
　　是沙曼！这个声音绝对不会弄错，还有这姿态和长相！完了！
　　陆小凤再次猛喝了一口酒水，呛得眼泪直流，却只能往肚子咽。被花满楼发现身份无所谓，若是被这沙曼发现，指不定出了什么大岔子。

　　沙曼斜眼看着花满楼对面坐着的一个粗犷大汉，蹙起眉头盯了许久：“这人是谁？”
　　陆小凤的心立刻陡然一凉，拔腿就忍不住想逃。
　　花满楼展开折扇，轻轻摇晃，颔首一笑：“司空摘星。”

　　陆小凤和沙曼都猛然惊了一跳，他们惊得却不同。
　　沙曼不想，花满楼竟然连司空摘星也帮着找来了，却是省了不少麻烦。
　　陆小凤自是知道，司空摘星不在这里，难道花满楼在为了自己说谎？

　　沙曼单手托腮，轻轻含了一口茶水，耷拉着眼皮狐疑地问道：“花满楼是个眼盲之人，可你并不是。”
　　花满楼轻笑，他轻柔地托起沙曼的手，沙曼一惊，却看花满楼笑得无害而温顺，才放下警惕之心。
　　花满楼拿着沙曼的手在自己的眼前轻轻挥动，那双眸子没有丝毫的闪动，像死水一般的平静，不起波澜。
　　沙曼微微一震，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她竟没看出他的眼盲，她闷头喝了一口茶水，转头端倪着左手边的“司空摘星”。
　　陆小凤被盯得心里添了堵，只看着自己眼前的杯子。
　　沙曼忽道：“你怎么也留着胡子。”
　　陆小凤下意识地望着一直颔首微笑的花满楼，莫非？
　　花满楼是想让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帮我拉红线？
　　想及这里，陆小凤猛然站起，带着些许怒意和不满，从窗口飞身一跃而出。

　　沙曼一脸怀疑地盯着“司空摘星”的背影，嘀咕道：“他怎么跑了？”
　　花满楼轻摇折扇，似是而非地笑道：“他可能有事要做。”
　　沙曼回过神，端倪着眼前的这位翩翩公子，她忽然希望他的眼睛还好着，她想问花满楼，她是不是陆小凤认识的女子里最美的一个。
　　沙曼忽道：“陆小凤找你了吗？”
　　花满楼望着沙曼，柔声道：“找了。”
　　沙曼忙问：“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花满楼端起眼前的茶杯，只问她：“找到他，你会做什么？”
　　沙曼觉得花满楼身上充斥着与世无争的儒雅气息，与西门吹雪那令人震慑完全不同，却对她有种说不出的敌意。
　　“与你无关。”
　　花满楼收起折扇，迟疑了几秒开口道：“我若是见到他，我会让他跟你见面。”
　　沙曼面露喜色，却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花满楼唇齿微启，露出不易察觉的落寞笑容：“因为那个答案，只有陆小凤才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