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与恋人代理》银月源

10、第九章

　　九 命运不公平装B也不行
　　“景俊开始明追了吗？”小莲突然停止了吃丸子，静静地望着叉起的那一颗问。
　　“明追？”小佳迷惑。
　　“听说他昨天送给你一盒贴着心型纸片的丸子来着……”
　　“那能代表什么？”
　　“代表他开始追你了。那是暗示信号。”
　　“哦……”
　　……
　　小佳突然有些脱力，心想这到底是树大招风还是别的什么，越想越觉得应该是热烧饼好吃。
　　热烧饼的意思就是新来的美人。
　　那样的话，新鲜感一过应该就好了。
　　“以后……你要提防着岳莎了。”小莲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那个文科女生不好惹的。”
　　“为什么？”
　　“工于心计这个词，你应该明白吧？”
　　“嗯。”
　　“总之……自己也要多注意……”小莲将手里的丸子送进嘴里咬了咬，接着说：“我会保护你的。”
　　小佳觉得气氛不对。
　　刚才……好像看见粉红色。
　　手里的杯子突然抖了一下。

　　那天是星期二，下午有一小时的户外活动时间，也就是原先的体育课，被延长了。
　　高三人士上体育课格外积极，估计是给压抑久了，出来跑两圈跳几下都发挥得淋漓尽致。加上1班男女比例失调，2.6：1，好动的愣头青们每周最喜欢的就是这节课了。
　　偏偏小佳不幸，例假如洪水猛兽严格限制她的活动范围，所以只能可怜巴巴坐在操场边看大家玩耍。
　　“丫头，你没事干的话来给我们记分吧？”景俊出现在面前，一身红白相间的运动服，手里托着个篮球，身后黑压压跟着一群人。
　　“我吗？”这阵势怎么像群殴啊？
　　“对呀，来记分嘛，反正你也闲着，顺便可以观赏我们打比赛，免费的。”景俊开始废话。
　　“好吧。”小佳赶紧答应，以防其废话不止。
　　一群愣头青欢呼雀跃打口哨。小佳发现陆明初也夹在其中，只是微笑。
　　景俊也邪气地笑了。笑起来倒是很像HYDE。不愧是校草级。
　　高三1班真是卧虎藏龙啊……
　　小佳看比赛的时候终于领会了这句话的精髓。原来一班人士不仅个个奋发图强争当学习机器，运动神经也如此出众。
　　大家将暴力篮球发扬光大，除了陆明初。他以技术见长。
　　尚聆雅看见篮球场热闹起来，也跑来凑热闹。结果闹得整个篮球场都是她的声音。
　　“YEAH～～小初！加油！小初好帅～～”
　　“YEAH～～景俊！加油！景俊好帅～～”
　　“YEAH～～白岳（班里一人的姓氏）！加油！白岳好帅～～”
　　“YEAH～～XX（班里某人名）！加油！XX好帅～～”
　　……
　　“小雅你到底在声援哪边？”小佳迷惑地问了一句。
　　“我在声援高三1班啊～～YEAH～～3分！！小初好棒～～”小雅继续一视同仁。
　　“呐，小雅，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哎？？”
　　小雅停止了扯嗓子，专心看比赛。
　　几分钟后，这孩子终于气愤地跳了起来，两只手摆成T型：“停！！！”
　　裁判是体委安宁，他回头看了小雅一眼，叫停了比赛。
　　“景俊犯规来着！你没看见吗？”小雅仰头提醒安宁。
　　“有吗？”安宁奇怪。
　　“他撞了小初两次了！”
　　“比赛继续。”
　　……
　　小雅气得跺脚：“不公平～～”
　　陆明初转过头，冲小雅笑了一下。
　　很普通很客气的微笑。
　　他真的在追她吗？小佳有些怀疑地想。
　　小雅一高兴，乖乖坐回小佳身旁去，搂住小佳的肩膀。
　　沦陷。这个词蓦然地出现在小佳脑海里。

　　景俊真的犯规了很多次，安宁也不吹哨。这叫不作为形式的吹偏哨。
　　他们是一伙的。小雅郁郁地想。
　　局面明显地在欺负陆明初他们队，特别是在欺负陆明初。
　　班长的人缘还真是差。
　　小雅的手臂搭在小佳肩上，越收越紧。怕是气得不行了。
　　鬼使神差地，小佳伸出右手抓住了她搭在自己左肩上的左手。
　　……
　　比赛结束了，景俊那队赢了，不过赢得不多，也不是很好看。
　　景俊邪邪地笑着，回头对小佳做了个手势，不是V字，是收起中指和无名指那个。
　　小佳笑得很冷，握紧了手中小雅的手。
　　“丫头，奖罚规则你来定！”景俊帅笑着几步跨了过来。
　　“有这样的规矩吗？”小佳没有看他。
　　“有啊，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吗？”
　　“没错，你来定吧，赢的队奖励，输的队你可以自己想惩罚方式。”——这是安宁的声音。
　　小佳感觉到靠着她的小雅起伏的呼吸。
　　“什么都可以吗？”
　　“对啊。罚请客吃东西都行。”（这是他们的初衷吧。）
　　小佳想了想：“那……输的队，每人罚10个俯卧撑。”
　　“小佳～～”小雅睁大眼睛看着她，带着点怨气。
　　两人看着以陆明初为首的五个人一字排开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赢的队呢？”景俊追问。
　　小佳抬头冲他一笑，风清云淡：“赢的队，每人奖20个俯卧撑。”
　　……
　　“小佳……”小雅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为……为什么？”景俊的眼睛也睁得更大了。
　　“因为我喜欢。”小佳继续风清云淡。
　　正在做俯卧撑的陆明初惊诧地抬起头，看看小佳，看看小雅，再看看景俊。
　　景俊一脸的尴尬。

　　回到宿舍，小雅跳到床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小佳你一定是天秤座的吧？哈哈……”
　　“为什么这么说？”小佳微笑着把她抱起来，一松手人又躺了回去。
　　“真是太公平了！哈哈～压倒景俊！”
　　这样就算公平？小佳想想也觉得好笑。顶多是为陆明初小出了口恶气而已。
　　“相对而言的公平吧。”小佳的语气带着些许玩味的揶揄。
　　“相对？”小雅目不转睛地盯住她，想盯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世上不会有绝对的公平，最多只有无限接近于绝对的公平。”
　　“好高深啊……”
　　“比方说……”小雅想了想：“上帝赐予你190的智商，同时又赐予你麻烦的遗传病……”
　　小雅歪了歪脑袋，额前整齐的刘海偏向一边。
　　“这个世上真的没有绝对完美的事物呢……”
　　“所以，小雅，不要对小初抱太大期望，好吗？”
　　小雅朝另一边歪脑袋，额前的刘海又滑向另一边。
　　大大的眼睛仍想把小佳盯出个所以然来。
　　“他并不是完美的人。你所期待的东西，他可能无法给你。”
　　“为什么？”稍有不悦的声音。
　　“他看你的眼神……没有波澜。”
　　……
　　小雅慢慢地坐起来，脸上换了一种表情：“你绕这么大一圈子，就是为了引出这个话题么？”
　　“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就拐过来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可以不听我的。”
　　小雅的神情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最后如木雕般躺倒在床上。
　　“小佳你好残忍，这么直接就告诉我……”耳边突然响起微带着抱怨的撒娇。
　　直接吗？我好像已经绕了一大圈了吧。小佳想。
　　“小佳是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这一句是撒娇式的抱怨。
　　真的啊？
　　原来是这样……
　　小佳默默地爬上床去。
　　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可是她惠佳露要感情何用？跟小灵通信号似的，随时可能中断。
　　因为死神判了她无期徒刑。不是将死，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会死。
　　现在的人似乎都把感情看得很重，她这样圆融理性的价值观的反倒成了异端。
　　这反常理的人生，也是一点一点，由自己改变的。
　　“小佳你好残忍，你明知道我喜欢小初还要告诉我这些……”
　　小雅的声音已经有强忍的感觉。
　　残忍，不是错误吧。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比起看到小雅最后的病入膏肓，不如早点排除病灶。这比她的奇怪遗传病好得多，只是病痛在所难免。
　　“小佳是没有感情的学习机！”
　　小雅并没谈及什么，可小佳仍觉得自己的价值观被嘲笑了。
　　天知道心里莫名其妙的难过是怎么一回事。
　　圆融理性又有什么不好？就算命运不可控制，个性也是由自己决定的东西吧？深沉是无法装出来的，她思考过太多不属于这个年龄这个世界的东西，自然而然就会深邃起来。
　　因为生命中有些事无法预料，每个人毕竟只能活在一种可能性里面。
　　某种不可预知的厄运，也许会让理想没有时间实现。那很可怕。
　　然而也是无可奈何。
　　……
　　晚些时候打开电脑，发现无心钻研，于是又关掉。
　　打开大灯看上次没看完的《宽容》。看了一会儿发现也没怎么看进去。
　　小雅不知跑哪里去了。空空的宿舍让人心里挺不是滋味。
　　枕头下的手机不停地震，震久了也就不再坚持。
　　小佳第一次什么也不想考虑地倒进了被窝里。睡着的时候蜷着身子。

　　尚聆雅坐在天色微暗的水池边，收紧了身上的外套。随着手臂的动作，几缕棕色的长发轻轻滑下。
　　初春傍晚的天气，池里的水面上结着薄薄一层冰。
　　“小佳是坏蛋！”
　　随着一声略显娇嗔的怒吼，一块鸡蛋大小的碎砖头“扑通”一声重重砸进水里。
　　冰面上破开一个不规则的圆洞，被搅得浑浊的水从洞里漫上来。
　　小雅找到了发泄的好办法，拾起身边的一块块碎砖不停地虐待冰面。
　　下流星雨了……
　　砸完之后是经久的沉默。西边的淡金色慢慢消失，天空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好饿……”
　　小雅摸摸肚子，终于放下心里的气愤，额头抵在膝盖上哭了。
　　“小初……不会不喜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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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吧……”
　　孩子缩成一团哭得一抽一抽的。
　　“明明对我那么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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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个场景让小佳看见，会心疼也说不定。
　　想好好恋爱又有什么错？就算命运不可控制，幸福也是由自己创造的东西吧？
　　我又不想出人头地或是高高在上，只想拥有平凡一点的幸福罢了。反正爬得越高摔下的时候会越惨。
　　好不容易碰见小初这么好的男孩子，那家伙非要说他不喜欢我。
　　小佳一定在嘲笑我的价值观。小雅郁郁地想。
　　关她什么事了？
　　想着想着觉得睫毛更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