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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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演一辈子夫妻。
我说，我愿意。
在台上，他唱花旦，我演他的夫君。
在台下，我愿意做他的花旦。
上辈子，他死在战场上，我们没能在一起。
这辈子，我要和他在一起，死也不分开。
......
季礼：阿岚，你愿意和我演一辈子夫妻吗？
季岚：我愿意。
季礼：那好，娘子。
季岚：相公。
......
民国十二年刚入冬，就下了好几场大雪，加上年来欠收，闹上了□□。富人即使有钱也没不到米，不用说寻常百姓家。北平也受到了波及，每天饿死、冻死在冰天雪地中的，排起来都能铺满一条长街。骨瘦如柴的孩子穿着破烂衣服，瞪大着双眼，即使有不甘，也只能埋没在着漫天雪色之中。
“今天冬天比往年都要甚冷啊。”
“少爷，出门别冻着。”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除了挑着担勉强维持生计的，就属出来闲游的富家少爷们。披着绒毛裘衣，身后跟着仆人，光是身上的行头就让人看着眼红。
“老头子，这年头战火不断，又赶上饥荒，这日子该怎么过哟。”
“老太婆，能活着已经是好事了。唉......也不知道咱那参军的儿子过得好不好？这大冷天，别冻着。”
“唉.....是啊。”
两鬓斑白的老翁老妪互相搀扶着，手里握着刚换来的半袋子米，在厚到脚踝的雪地中艰难地走着。
虽是到了民国，可这接连的战火什么时候能断？什么时候能还个太平？所有人都想知道。
谁都希望太平，可天老爷似乎是累了，不太开眼。先是被侵略，割地赔款，后是革命，现在又内战不断，连同着日本人的虎视眈眈。天灾人祸，祸不单行。逃又能逃去哪里？
“小破烂，滚远点！”
肠肥肚圆的人，手里把玩着核桃，穿着大棉衣，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动荡的年代里，有钱人才是正主，仗势欺人的数不胜数。苦了那些没钱吃饭流落街头的人，丢了尊严还要收欺.辱。
小乞丐窝在地上，揉着被踢痛的地方，怔怔地看真扬长而去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孩子，拿去吃吧。唉，真是可怜......”
好在还是有好心人的。尽管自己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路过的大神还是给了小乞丐半块馒头。小乞丐接过馒头，看了看大婶又看了看馒头，怯生生地咬了一口。
“可怜呐。”大婶又叹了一声，摇着头，走了。
小乞丐愣愣地看着大婶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怜。
他懵懵懂懂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天空，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到小乞丐的睫毛上，他颤了颤眼睛，雪花便化作了水滴。
“好冷啊......”小乞丐搓了搓手，缩紧了身子。
太阳落山后，雪下得越来越大，风雪迷住了眼睛。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打更的人，拔挺沙哑的嗓子喊着，他的声音也被风雪吹得不成音。
“娘.....”
小乞丐抱着身子，哆嗦着爬到墙角，往身上盖了点稻草。他在一个马棚里，因为天太冷，连马都被养进了屋子里。
“娘......娘......”小乞丐喊着，眼泪刚留下来就冻成了冰，黏在脸上，冻得他不敢再哭。
小乞丐的爹在出生前就死了。他的娘为了养活他，卖了家当也没换到几个钱，被迫做了妓。没有姿色又带着拖油瓶，揽不到客人，饥荒没几天就断了粮。眼看小乞丐就要饿死，他的娘偷了半个馍子，被人抓住，当场打死了。小乞丐亲眼看着娘被人打死，害怕地缩在角落里，哭也不敢哭得大声。没了娘，他就真没亲人了。
小乞丐的嘴唇已经被冻紫了，脸泛着死人的白色。
“唉......”朦朦胧胧中他听到有人的叹息，却睁不开眼，只觉得身上暖暖的。
第二天晌午，小乞丐才醒来。他居然活了下来，让他活下来的，是披在他身上的一件厚实的棉大褂。
小乞丐迷惑地翻着大褂的内里，翻出一条手绢。白手绢用红丝线绣着一个“季”字。他本不识字，但这个字却认得。那是季花堂的“季”，又怎不能不认得？
季花堂是北平城里数一数二的戏院，在清朝中期建立，以男子唱花旦绝妙绝肖闻名。虽然后来这技艺渐渐落了下去，季老太爷也不是靠唱花旦成角，但他年轻时的唱技轰动了全京城，不光京城连南方的城里都有慕名而来的。现在，老太爷的孙子难得一副好嗓子。尽管不满十岁，唱起花旦来有头有脸的，丝毫不比练了十几年的人差。无论什么时候，季花堂都不差听戏的人。小乞丐路过几次，每次都门庭若市。
说来也讽刺。国家危在旦夕，百姓连饭也吃不饱，国人看戏的兴致居然没减丝毫。
小乞丐不知道这衣服是谁的，但有这条手绢就说明他经常去季花堂。这手绢是季花堂为了酬谢宾客特定的，也只有十条。他抱着衣服，来到季花堂门前。果然，挤满了人。门口有看门的，不给钱就不让进，小乞丐身本来就单薄，在人群掩下，猫着腰爬了进去。
他爬到一个装垃圾的竹篓后面，看着台上。台上的人约莫七八岁，和小乞丐差不多的年纪，穿着厚厚的衣服，脸抹得绯红。小乞丐听不懂他在咿咿呀呀唱些什么，只觉得很好听。听看戏的人说，那就是季老太爷的孙子，今天是他第二次试演。十几岁就开始试演的不少，但像他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上台演出还是头一回。不得不让人叹服，这孩子天赋极高。
小乞丐听得入迷，也忘了来干什么，光着脚在雪地里也不觉得冷，眼睛直直地盯着台上的那个孩子。
“小兔崽子！怎么混进来了！”
小乞丐被一把拎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到竹篓这边，台上的小孩也不唱了，也看着这边。
看门的把小乞丐扔到中央，好让所有人看清他的模样。他的目光一撇，落在小乞丐手中的棉大褂。
“好啊！”他揪起小乞丐的耳朵，“原来是来偷东西的！”
“疼！”小乞丐的耳朵几乎被扯下来，捂着耳朵，不敢反抗。
“这衣服是我们家小少爷的！你怎么会有！一定是偷来的！”
“我没有，不是我偷的。是他给我的。”
小乞丐着急了，为自己辩解。
“还骗人！我们家小少爷昨夜里就没出去过，今早起来衣服就不见了，还说不是你偷的！小畜生，就是找打！”
“啊！”看门人抽了小乞丐一耳瓜子。小乞丐跌在地上，脸上通红。
“看你还敢不敢偷东西！”
看门人朝着小乞丐就是一顿踢打，没人有出来制止，更有捂嘴嬉笑的。
几分钟后，小乞丐躺在地上，没有声音地抽噎着，嘴里重复着“没有偷。”
看门人想把他扔出去，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阻止了。
“慢着！”
“小少爷。”
还穿着戏服，看门人口中的小少爷就从台上走了下。他打量了一下半死的小乞丐和他手中被弄脏的棉衣，静静地说：“是我给他的。”
“少爷，您不用替这兔崽子求情。”
“真是我给的。怎么？你不信我？”
“不不不！”
小少爷俨然一张稚气的脸，眉宇间却闪着不同于孩子的威严。
“把他抬进去。”
“是。”
看门人张罗这几个伙计，把小乞丐抬进了里屋。
小少爷对着围观的人群，做了一个缉，大声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今个儿季花堂不唱戏了。还请各位谅解，所有人可以拿回一半的看钱。让各位看了笑话，实属对不住。日后我季礼一定加倍偿还。下一次季礼出演，所有人免看钱！”
季礼做出了承诺之后，围观的人群才不愿意地离去。季花堂早早关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