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打工仔之歌 ...


  •   打工仔之歌

      什么样是下等人?原来就是打工仔!

      一路风尘,我就来到了太原火车站,还是下午,我随着人流涌出车站,在出站口的广场上等待着我的两个弟弟。
      这时,带着袖套的老头拿在一张纸条递给我,我向他摆摆手,我以为是卖狗皮膏药的,他瞪大着眼睛看着我:“罚款,两元!”
      “有你妈个鬼!?”
      旁边一个人对我说:“你吐口水在地上了!”
      我才笑了笑:“哦!对不起!”拿出两块钱来,后来有了口水便往肚子里吞,再不想拿出两块钱来了。
      我两个兄弟来了,灰扑扑的,脏兮兮的,头上都是泥土,他们两人手都揣在裤兜里,嘿!还大步流星地走来。
      我两个弟弟,四弟眼睛很小,五兄弟眼睛很大。他们苦笑地看着我,五弟儿:“三哥!家也不好过哦?”
      我伤痛地看着他俩。
      四弟:“三哥啊,打工你可能没有体念过。不好过哦!”
      我心想,你们都能忍受,我何不能!公交车一路颠簸,我看着太原街道景色,几上几下,我早迷失了方向,在一个郊区我们下了车,顺着铁路,我慢慢地跨铁路的枕木蹦跳着,我问四弟:“听说你们在铁路上打稿打什么稿?”
      “就是你站的枕木下,那些石子,用洋铲将石子翻出来过滤一下,把石子里的细沙不要,然后再把石子复原。”四弟说。
      我又道:“那多少钱一沟嗱?”
      五弟道:“二块五!”
      我高兴道:“那真好哦,一天能弄上十沟就好了!”
      四弟道:“嗨!最多能弄上四五沟!”
      哎!我叹气了。
      到营房时,我钻进了牛毛毡搭建的临时住所里,里面地上是一排排被污染了的黑被盖和黑床单,乱七八糟的尿臭鞋和尿臭衣服。床头几乎都有一条蛇皮袋,放着每个民工的全部家当。
      我和两兄弟走到一个角落,上百人就住在这个工棚里,我见他两床头还有几本旧杂志,这也是我家的一个传统,不赌,不嫖,就爱看看破书,什么书籍都看,都是一些臭书生。由于我来时什么也没有带,住宿只好和他们两挤在一起。
      我给弟弟说,我想方便。五弟告诉我:“出门用篾条拦着的就是。”
      我走进厕所。妈呀,和我去河南时的厕所一样,一个凹下去的土坑被围起来,他们可以尽情的拉!
      还有不少人,根本不愿意拉在圈里,就在围围外面就拉了,嗨!够邋遢啰!苍蝇的世界。
      兄弟们带我去领生活票时,这个人我认识,一看到他我就有亲切感,正是我小学同学,我爱过他女儿,而他女儿又被水淹死了的朱女子的父亲。还没有结婚之前,我曾经在他家去看过多次病,也许有一种亲情感应的过,我们一见就很亲切。他对我很意外,毕竟要满六十了,他眯缝着眼睛看着我:“李老师,
      来看看你弟弟啊?”
      “朱叔!我是来打工的啊!”
      “李老师啊!你看病可以!这个你可吃不消啊!”
      我苦笑道:“见笑了,走到这一步了,吃不消也得吃哦。”
      朱老头撕给我饭票,我又在他的本子上签上字,我客气地走了。
      路上,我问兄弟:“朱老头怎么找到这么轻松的活路了?”
      四弟回答:“他和老板是老姨!”
      五弟骂道:“这个龟儿子怪得很,他在监工,纯粹是老板的一条狗!”
      天快黑时,一帮一帮的人回来了,一身一脸黑黑幽幽的,一股尿骚味!他们好多都没有洗脸,就去吃晚饭去了。我和兄弟也去了,这些劳动者根本没有排队,就围着一团,吼叫着先给我舀饭,先给我舀饭!我见他们很脏,我拿着碗站得老远老远。这时,一个小伙子跑过来:“三哥!拿来!我去给你舀,要不你还吃不成呢!”
      四弟告诉我,这是他们在工地上认识的兄弟,会武术,叫赖可贵,但是对他们很好,都很投缘!遇到什么事他总是两肋插刀,果真,没有多久,他就给我端来一碗有盐无味的面条来。
      这个赖可贵,也真是,在这几弟兄中他是最小,他们都叫他赖兄弟。
      晚上,房顶上,有一个灯泡老亮着,我始终入不了睡,就听着鼾声和梦话,闻着汗臭和尿骚味。。。。。
      可刚睡着,门外朱老头就在喊:“大家起床了!四点了,四点了!馒头在门口,吃了就动工!”
      嗨!正做梦呢!我也跟着大家起床了拿上碗,拿起三个馒头,还在铁桶里,舀了一碗水,开始啃起馒头来。
      我们四个兄弟走在一起,半个小时才到了工地。我共占了四空枕木空格,火车道是双轨,我们只能动弹一条线,另一条线路,列车风驰电制,高奏凯歌,扬起一阵狂风和石沙。我用铁铲没有用习惯,用铁铲怎么也铲不起石子,我用钢钎先杀开那小石子,可小石子和风裹来的泥沙,在火车震动下塌得和水泥地板地一样结实,没干多久,我手就起了水泡,汗流浃背了,我和他们一样,先脱下上装,后脱了下装,原来我认为这些民工怎么这么黑,这么腥,是因为他们所要筛掉石子下的泥沙,泥沙里夹杂着火车旅客拉下的屎尿,怪不得有股骚臭味。
      有时,我也看看兄弟们,他们可能干习惯了,再不像我吐吧口水在手上,又吃力铲几铲,有时,前方一吹哨子,我就见大家跑到离轨道远远的地方,我傻痴痴看着他们莫名其妙,兄弟们对着我吼道:
      “快跑!快跑!火车来了!火车来了!”
      哎呀!真是,一个庞然大物迎面而来。车厢下的屎尿水随风飘到我们嘴里。轨道由于碎石已经松动,轨道能看到上下抛动,车厢里的人,看着我们袒胸露乳的,垂露出鄙视目光。
      没有到中午,我就饿了,没有一点力气,好不易熬到吃饭时间,饭是从工棚那边煮好担来的,大家围了上去,哦哟!就是一挑馒头,一挑水!吃了记账,我怎么也要吃啊!尽管边吃边呕。我问兄弟们,他们说天天都一样吃,这就叫打工仔,卖苦力。
      因为是做得多得的多,馒头一啃,水一灌,大家都自足干上了!
      下午七点时,大家还是准时收工了!我已经精疲力竭了,晚上我吃的面条还加了两个馒头。想洗澡的,自个儿去拧开冷水管子。
      晚上,仍是一盏孤灯悬在空中,下面是鼾声和梦话,有时还能听到嘿嘿地笑声。。。。。。
      我看着孤灯!想着还在等我给他们看病的病人,几年了,生意虽不好,但也不是很孬,特别是有好些老年病人,刚有好转,我不知他们是怎么盼着我去给他们治疗的。哦!还有儿子,那是父母的肉,父母的心肝宝贝,想到那一堰塘黑黝黝的水,心里就害怕,这时真想小萍,望她一定要帮我看好我儿子,我下辈子还她的礼。。。。
      又是,凌晨四点,朱老头在催喊,大家边穿衣服边骂娘,我拖着笨重的身躯,两手掌肿的老高老高,泡烂了,手指都不敢动弹。四弟对我说:“三哥,你手肿到这么大,你就休息一天嘛!”
      我拉着他的手,上面全是老茧,一定能把女人的脸划破。“嗨!还是去吧!”
      五兄弟给了我一双手套,啃了几个馒头后,我还是跟在出行的队伍里。。。。。。
      这一天是怎么过了的,我不想说,只是知道,我只拿到几个馒头,水被抢光了,我只能干咽着馒头,下午,没有喝一滴水,也没有拉一次尿。但是晚上七点是准时收的工。
      几天下来,我的手开始感染,这天我已经干不了活,只能去给他们打杂。下午大家刚吃了饭,休息了会,大家正干得正热火朝天,这时那条线一列火车拖着长长的货运尾箱,喇叭想得刺耳。这时,我见我们这条线,一辆火车直向我们扑来,由于,我们几兄弟最积极,排在最前面,要出事了!我一手抓一个,把两兄弟拖出了轨道,在我又把赖兄抓出来时,火车轨道上吐着火龙,发出尖叫,车头一连切断十五个人才刹住了,这是一辆客运列车,能听到旅客也在尖叫。原来两辆火车相向行驶,人的声音再大也若无其事!
      火车没有停到五分钟,缓缓地走了。我们这时才反过神来,看着一具一具分首两处的尸体,还是穿的裤衩,血水遍洒,这时,人们才反应过来,相互抱在一起痛哭。特别我们几兄弟,都瘫在地上,后都伤心地哭了。
      也许,人生死真的都有地头,我们不该埋在这里。但怎么也不敢在这里做工了,工钱是要不到的,不管你做的再久,年底才给你,半途走了的,就当不要了,这是规矩,特别是他们几兄弟,已经干了几个月了,但他们看我实在干不了,决定陪我另找出路。
      第二天正好放假整顿,我们商量一至,在太原临汾这里,应该找工作不是难事。这里有砖厂、煤窑。由于我们身上没有钱只能在很近的地方找找工作。
      我们几弟兄一起,由于受到昨天的惊吓,个个精神颓丧,只能由结拜弟兄带队,我们开始了另谋生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打工仔之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