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兰小记之春语夏歌》猫******a

3、夏之流萤

　　第三季夏晚流萤
　　这个夏天似乎结束的很早，石兰看着眼前的熊熊火光这样想着。
　　那火光的前面还有一个人。这个伫立凝望着大火的身影正是楚国的末落项氏贵胄。少羽的眼里倒映出什么，石兰无法看到；然而她唯一知道的是，大秦帝国随着这个浮华盛夏在今夜终结。火舌不断吞噬着阿房宫，又不断窜上天，浓浓的黑烟在夜色中融化不开，勾勒出一个个秦末悲戚的灵魂。石兰不想再看，转身离去。
　　站在这个山坡上，可以俯视整个咸阳。石兰看着脚下那个曾经践踏着自己国土的帝国如今这般大厦倾倒鸟兽俱散的场景时，竟然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秦亡了，但是遥远的蜀山却不复存在了。流亡的歌声还是没有停止，幽香袭来的兰花还是开放在梦里。这样的没有终结的前进，是历史的悲哀，是无法停止的宿命。
　　晚风拂来，吹动草坡上的草丛摇摇摆摆，惊了暗附在里面的夏萤；于是点点澄黄的光芒带着几分清明，浮飞起来，向着所谓的远方飘去。一时间，天地如此广阔，仿佛再多的悲伤与低吟，都被这些小小的流萤承载，然后带着那些世人黯然的记忆，飞到无法触及的彼岸。
　　是什么样的地方呢。石兰默默思量着，什么样的地方和国度才能没有悲伤。这个世界太过寂寞，所有人刚刚降临便要变得苍老。战火的背后是止不住的欲望，人，本是就是为欲望驱使。
　　少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石兰的身后，注视着漫天流萤之下沉思的她。“他总是这样看着石兰呢。”月儿拉着天明的手，有些疑惑的问道，“自从你救我出来之后，就总是这样发现。” 天明没有回答，许久，他才说了一句，“月儿，同我去找大叔和蓉姐姐吧。”然后拉着身边的女孩转身离开，他不是没有看出来的。少羽从一开始总是远远的注视着石兰，那眼神里分明是守护的目光。这样的心情，自己怎么会不理解。然而现在，各自守护的人虽然都在身边，但是未来是什么的没有人得知；命运会怎样，无从探得。少羽和石兰担心的事情，大抵就是对未来的迷惑和不解吧。
　　石兰似乎是站着有些倦了，便坐了下来。身子在触及草地的一瞬间，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小心着凉。” 这个声音，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样成熟了。自己从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容易眷恋和感动了。
　　“少羽”石兰回头，“……”想说些什么，然而无从说起，只得将千言万语埋在这个夏夜终结之日。少羽走过来，坐在石兰身边，举目望去，不由得惊叹一句，“难得你总是找到这样美的地方。” 这里的确很美：咸阳帝都，尽收眼底；万家灯火，通明欢庆；河岸滔滔，谁家孔明；看前朝路，还问黎明。许久，石兰清冷的问了一句：“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有很多事情吗？”侧脸看了看身边之人，石兰似乎发觉他的脸颊的轮廓愈发清晰英挺，隐隐约约的帝王霸气之象如同隐藏在璞玉中的宝石一般，渐渐随着他的成熟而灼灼其辉。
　　“良宵美景，当然想陪一陪美人了。”少羽嬉笑着答道，“刚刚路过这里，便是看见一位正在迷茫的望着远方，便来看一看。”少羽看出她的背影那样寂寥和悲伤，便打起玩笑话来。石兰忍俊不禁，眼睛笑的柔美极了，点点流萤映着她的眸子，显得格外令人为之情动。“在想什么？”少羽见她笑了，便也坦诚相问。
　　“……”石兰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用手去承接空中的萤火虫，“只是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不知道人，何去何从。不知道自己，你，还有大家的命运。”
　　“未来就是…是秦不存在的一个未来。”这是一个帝王准备重绘大国蓝图的雄心。
　　“一个秦不存在了，也许还有别的。这样的轮回，便是历史吧。”石兰收起手，不再触及点点流光。
　　“你今天格外伤感啊。”少羽叹了口气，许久，他抓住石兰的手，忽然说道：“你相信我么？”这不是第一次牵手了，石兰没有躲开，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强烈的温暖，她点点头，等着他下面的话。
　　“兰儿，你看眼下是什么？”少羽指了指山下的那片流光浮影的城，“今天，这里是咸阳，是秦朝的帝都。我不知道明天它是不是楚的王朝，然而我保证，它一定不会再是第二个秦。” “亡秦 必楚”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言语之间满是年少的霸气和张扬，“可是兰儿，你知道吗，这些都比不过身边有人，总是无条件的说相信你三个字。”未来的楚王一时情动，难得说出这样的话，“既然都不知道将来是什么，那么，我要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未来。”他玩笑着加了一句，“这是楚王的命令！”
　　石兰为着他最后那句孩子气的话而感到好笑，但是心里去充盈的慢慢的安心和温暖。人如流萤，短暂而飘摇，一阵风几乎就能定了飞去的方向，可是即便如此，那些个流萤还是在这样命运终结的夏夜，努力的去飞向那遥远清明的月华。是啊，身边有人会说“我相信你”，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安心的呢。这样的感觉，既便是遥远的未知，似乎也变得明朗起来。石兰看着他紧握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把另一只手附在他的上面：“遵命楚王。”她小声说着，“愿我有朝一日，见您君临天下……”
　　这个夏天格外短暂，然而每一个少年却已经瞬间成长……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