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姐妹》希雅

11、第十一章

　　苏静文进去之后，上前看望过床上的老妇人，将路遇白于，发现白于身上有姑母的玉牌一事细细说来。
　　苏老太爷闻言，双手发抖，直叫道“那小哥呢，在哪里？”
　　“拜见老太爷”白于上前施礼。
　　苏老太爷一把抓住白于的手，动作敏捷的一点不像个老人“玉牌呢？玉牌呢？”
　　不动声色的抽会自己的手，白于从衣内取出玉牌递过去。
　　苏老太爷拿住玉牌，反复摸索，泪流满面“真的是，真的是柔儿的玉牌。”
　　白于看看苏老太爷的神情，心下暗暗寻思，嘴上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是家母的遗物。”
　　“遗物？”苏老太爷身子一晃，苏静文和苏静仪忙抢上前去，扶住苏老太爷“你父母是谁？”
　　白于道“我自幼在沙漠中被人养大，养母待我虽不算好，也没短了衣食，还教我医术。这玉牌本是我同胞姐姐之物，我十二岁时和老嬷嬷外出学习更高的医术，姐姐将自己的玉牌和我的香囊作了交换，以作信物。”
　　“香囊和玉牌是我和姐姐自幼随身之物。我曾无意中发现，香囊里面的丝娟上绣着‘谨祝我儿万事如意，苏云柔’字样。从那以后心中怀疑，自己并非养母亲生。后来果然偷听到养母和老嬷嬷说起我和姐姐的身世。”这话有真有假。白于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可那是因为她出生下来，就有记忆，自然记得白静火烧破庙一事。
　　苏老太爷浑身发抖，嘶哑道“苏云柔？苏云柔？苏云柔正是我那女儿的名字。”
　　“我偷听道，养母说我生母是云州人氏，生父姓唐。母亲投奔生父不成，反被拒之门外，在兰州附近的破庙生下了我和姐姐就去世了。”
　　“我的外孙，外孙女啊！－”苏老太爷放声大哭，床上的老夫人也哭道“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他”
　　半晌，苏老太爷止住了哭声，恨恨道“姓唐的小子，我当初便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想给你母亲退掉婚事，你母亲还骂我嫌贫爱富。”
　　“嘿嘿，柔儿也不想想，她自幼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姓唐的家境败落。她嫁过去，贫贱夫妻百事哀，她怎么受得了那个苦？我难道不是为她好，才想退亲的吗？”
　　一干人又是哭泣。哭泣过后，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便详细问白于他和姐姐的状况。
　　白于便言简意赅的说，姐姐留在养母身边，他和老嬷嬷外出时，被马贼所虏，卖到了长安安国公府为奴。因着她略懂医术，治好了国公府三小姐脸上的伤疤。国公府把卖身契还给了他，他四处云游，靠采集药草，帮人看病为生。
　　苏老夫人又是大哭，直叫“我苦命的儿－”
　　待的白于说自己其实是个女孩，众人皆都傻眼。众人看他瘦瘦小小，肤色微黑，面容平凡，身穿男子长衫，俱都以为他是个男孩。
　　苏老夫人忙吩咐下人带白于－白余余去洗漱，换身衣服。
　　苏静仪自告奋勇，贡献了一套自己的衣衫。
　　白余余洗净脸上的易容，换了衣衫出来，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她肤色白皙，五官娇美，比苏静仪虽然不如，也算的是一个一等一的美人。
　　苏家的老仆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先前虽然认下了她，可苏云柔是个大美人，白余余一副貌不惊人的模样，众人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现在看到她的模样，苏老夫人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放声大哭“我的儿呀－”
　　她现在的样子和苏云柔倒有七八分相象，可是苏云柔国色天香，她却令人一见，只觉好看，不会惊艳。
　　然后又是一阵折腾，苏老太爷吩咐下人给白余余准备房间，裁减衣物，忙的人仰马翻。

　　余余便在苏府暂住了下来。本来苏府家教严谨，若是十六年前，苏老太爷定然会将苏云柔，余余拒之门外。但是十六年来，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时时刻刻都在挂念苏云柔，将这一腔怒火竟都渐渐散了去。
　　再加上听到苏云柔的死讯，白发人送黑发人，苏老太爷便越发内疚，终于毫不犹豫的认下了余余。
　　苏老夫人因着苏云柔的失踪，渐渐成病，现下见到了余余，病情大有好转，余余精通医术，几贴药下去，苏老夫人已是神清气爽。
　　舅舅苏云坚为人平厚，对余余也算客气。表哥苏静文也是个正人君子，况且他正准备上京备考，参加今年的秋闱，跟余余见面的次数不多，对余余也不错。
　　只有表姐苏静仪，对余余面热心冷。
　　人前，苏静仪就对余余嘘寒问暖，人后就冷若冰霜，不时不阴不阳的冷嘲热讽。
　　很快，苏静文就启程去京师了。原来，去年秋天，先皇中风，不久就驾崩了。皇太孙继承皇位。不想当今皇上的叔父诚王，泰王心怀不轨，犯上作乱。多亏章丞相，严太师，靖渊王爷等一干重臣擎天保驾，粉碎了诚泰叛乱，处置了众多涉案官员。
　　今年，皇上大开恩科，天下举子俱都摩拳擦掌，上京备考。更兼太后认为，皇上只有皇后膝下一个独子，需要广选秀女，充实后宫。
　　皇上搬下诏令，命官宦人家，良家女子，凡十五岁至十八岁之间的，都可到官府应征待选。
　　苏府闻讯大喜，忙不迭的将苏静仪的画像送了官去，果然选中，月后便要送往京城待选。
　　苏府大喜临门，整日里喜气洋洋，结言凭苏静仪的容貌才学，定然会被选中。“一朝选在君王侧，六宫粉黛无颜色。”苏家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

　　这日，余余又在自己的院子里捣药，苏静仪带着贴身丫鬟碧遥施施然走进来，满面堆笑“表妹，这是在忙什么呀？”
　　无事不登三宝殿。余余淡然道“捣药”
　　苏静仪噎了一下。长眼睛的都看的出来，余余在捣药。
　　她也毫不在意，依然笑容可掬的说“先别忙活了，快跟我去裁衣服吧。最近云州新来了一个裁缝婆子，裁减的衣服极为出色。今天我命人叫了她来，给我们姐妹作身衣服。”
　　“我不需要，衣服够穿了。”
　　苏静仪美目沁出泪水，将流未流，越发我见尤怜，惹人怜惜“表妹，我不日就要进京，以后姐妹相见的机会就少了。我不过关心你，想借着裁衣服的机会，和你多多相处，你为何这般冷淡？”
　　碧遥也愤愤道“你不过借住在我们苏府，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姐了？居然敢这般对待我家小姐？”
　　“住口，碧遥。余余是我表妹，岂容你这般无礼！”苏静仪狠狠的瞪了碧遥一眼，对余余又满脸微笑“表妹，你别生气，下人不懂事，口无遮拦，得罪之处，表姐给你赔不是了。”
　　余余无聊的看着苏静仪和碧遥一唱一和，心中无趣，情知苏静仪是另有所求，转念一想，放下手中的药杵“多谢表姐厚爱，我们便去看看那裁衣服的婆子吧。”
　　苏静仪笑靥如花，亲自挽了余余的手，也不嫌她以前说的‘一身药味’。
　　并肩而行，苏静仪不经意间说道“表妹好香啊，不知用的什么香料？”
　　余余心道，果然来了。感情苏静仪是瞧上了余余调配的香露。这香露是余余用自己云游时收集的各色香料，经过多道工序调配出来的，气味清雅怡人，幽香隽永。苏静仪到挺识货。
　　“我没用什么香料，可能是药草的味道吧。”转眼看见苏静仪脸上一闪而过的恼之色，有心刁难她，便道“不过，我从古书上看过一种名叫冷香丸的药物，据说常常服用，不仅能够美容养颜，更加会从肌肤里散发出幽冷别致，与众不同的香气来。”
　　如愿的看到苏静仪眼睛亮了起来“不知表姐可有兴趣？”
　　“好表妹，你快告诉我吧，我定重重的谢你。”苏静仪亲热的握住余余的手。
　　“嗯，只是这冷香丸配置方法简单，偏偏药材难得齐全。需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 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梨树根底下.每月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这些东西到也平常，难得的是个巧字。假如雨水这日，没下雨，那前面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这可如何是好？”苏静仪皱眉。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偏厅，一个青衣中年妇人正等在那里。
　　“表姐，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味草药，必须现在去收拾，这衣服我就不裁减了。”白余余打量了一下偏厅中的青衣妇人，皱皱眉。这不是当日破庙里的人吗？
　　“那表妹走好，我就不多留你了。”苏静仪心不在焉的道。
　　果然露出真面目了，一拿到药方，就懒得客气了。看看青衣妇人，余余叹口气，怎么麻烦偏偏就找上门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