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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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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走上这条路，有人不得不离开，有人选择放弃，还有人将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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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的那个展叔叔叫什么啊？”下课回来的女孩倚在厨房门口，一边看丁兆蕙悠哉悠哉地搅动着熬到半熟的粥，一边问道。
“嗯，你说哪个？”丁兆蕙像是没听清，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哎呀就是那个，小时候经常跟另外一个叔叔一起来的，还跟我们一起去看海棠花的那个叔叔，是姓……展吧？”
“你说展昭？”丁兆蕙愣了下，“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白粥咕噜咕噜翻滚，抄起旁边一碗打好的鱼茸倒进去，他听到女孩叫道，“啊，真的是他！原来展叔叔就是展昭！”
丁兆蕙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空气间一时有些安静，从锅里飘出淡淡白雾，掩住他一瞬流露出的伤怀。
“洗手，吃饭。”几分钟后，丁兆蕙终于出声，女孩应了一声，跑向洗手池，湿答答甩着双手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着几盘炒好的菜，鱼茸粥配上起锅时放的芹菜丁，鲜绿透亮地令人心喜。
面对面坐下，气氛稍稍有些不对。
过于沉默了，女孩想。
“哇，看起来就好好吃！爸你越来越厉害了！”她略有些夸张地喊道，然后舀起一勺粥便要送进嘴中，“小心烫！”丁兆蕙刚喊出口，女孩已经吐出舌头，大口大口吸着气，“你啊，多大了还毛毛躁躁的！”他笑开，语气里全是宠溺。
“嘿嘿……”女孩傻笑几声，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心里面那点好奇上下跑着跳着就要出口，她忽闪着眼睛看着埋头吃饭的父亲，犹豫了半晌。
“好了，别眨了，要被电死了！”丁兆蕙笑骂道，而后他又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于是女孩踌躇着开口，“展叔叔他……是……殉职吗？”
“嗯”，丁兆蕙点头，“算算日子，今年都是第十三个年头喽……”他沉默下来，从桌子下的隔档里摸出来一支烟，打了几下才点着火，狠狠吸了一口，一向管着爸爸不让抽烟的女孩这时候也没了理由开口。
“那……跟展叔叔经常一起来的那个叔叔呢，也没见过他了呀？”
“你说白玉堂？后来他调走了，硬是断了所有人的联系。”他长叹一声。
“啊……”女孩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低下头默默喝粥，直到丁兆蕙开口，“怎么了？有谁跟你提起来他们了么？”
“啊，不是……”女孩习惯性地否认，然后才一五一十道来，“今天跟同学聊天，说到以后考什么大学，他一门心思想上警校，我就问他为什么，警齤察的名声又不好。他说他小时候有一次差点死掉，后来被一个警齤察舍命救了，所以他从小就特别崇拜警齤察，一定要做跟救他的那个人一样的英雄。我不信，觉得是他编的，他急了，专门把当年的剪报找给我看，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好熟悉……”女孩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爸，展叔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还有白叔叔……”
“英雄么？”丁兆蕙的嘴唇略微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没有就此说下去，“你爸还到不了能评价他们的地步。不过你要是想听故事的话，还有几个能给你讲讲的。”
女孩睁大了眼睛，点点头，见她半天没动筷子，丁兆蕙不由得唠叨两句，“愣什么，边吃边讲。”
“以前我，你大伯，还有你展叔叔，你白叔叔住一个宿舍。我跟你大伯就不说了，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兄弟，说不定还分不清谁是谁呢。你展叔叔跟白叔叔就不一样了，说他们像吧还真不像，你展叔叔长得斯斯文文的一看就好说话，让人想亲近，哎就是那种，特别正的感觉。”
“嗯，我也觉得，展叔叔好帅的！”女孩回想起报纸上模模糊糊的黑白照片，也不由得点头。
“唉，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审美到底什么算帅了。”丁兆蕙摇摇头，继续说道，“你白叔叔就不太一样，光看他那长相吧，秀气的跟个姑娘家似的，典型小白脸，整天还冷着脸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要是换个人，准被我们一帮大老爷们看不起，天天找茬儿了……”
“爸，怎么听这么说的，你们不像是警校，倒像……”女孩噗嗤一声笑出来。
“像土匪窝是吧？”丁兆蕙也笑，“你以为警校多好啊？一帮大老爷们被关在那么个破地方，连个女的都见不到，又都血气方刚好勇斗狠的，可不是逮着机会就想打个架么？”
“……”
“但是我们还真就不敢找你白叔叔的事儿，别的不说，就他那眼一横脸一拉，目光凶的跟荒野上的狼似的，叫你们说就是气场太强，我们这一帮小狗崽子哪还敢上前去？再加上他跟你展叔叔关系好，也不太来招惹谁，我们就自我安慰着当是卖你展叔叔一个面子。这么一看你爸当年还是蛮怂的是吧？”
“嗯，是挺怂。”女孩点点头，顿时挨了一个响亮的脑蹦子儿。
“你还点头！”丁兆蕙抽一口烟，“你爸欺负欺负你，还是可以的。”看着捂着脑门的女孩笑道，“其实后来也就知道，你白叔叔就是面上凶了点，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特别他拿你当了朋友之后，只要需要他帮忙，他简直是二话不说，就是得小心别惹他生气。要是不小心踩着了他的尾巴……嘿嘿，那就得赶紧去找你展叔叔喽。”他似是想起来点什么，偷偷笑了两下。
“展叔叔跟白叔叔关系这么好啊？”女孩问道。
“嗯，他们关系那是真好。”丁兆蕙肯定地点头，“据说两人从小一块儿玩你爸长大的，本来初中搬家分开了，没想到考了警校又到一起去了。据说来上学的时候，你白叔叔的生活费都是他妈亲自交到你展叔叔手上的，说是让他看着点别让你白叔叔乱花钱。不过也是奇了怪了，按说一起长大的，怎么他们两个人脾气差得这么远？哎，也是一物降一物，白叔叔那一点就着的狠厉性子，也就你展叔叔能让他让个三分。我们还开玩笑说，要是你展叔叔是个女的，刚好嫁给你白叔叔，简直绝了。咳，八卦，别当真。”
女孩捂着嘴笑，迫不及待地问，“那你跟大伯是怎么跟他们关系这么铁的呀？因为一起住久了吗？”
“也差不多，不过关键是，他们两个身手好，人也仗义，这样的人，谁不想交朋友啊。那时候我们最崇拜的可不就是身手好，枪法准的人么，这两位，占全了！开始还有不服气的上去挑战，几次下来全服啦，每年格斗冠军就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换。说起来那时候也没什么可玩的，刚好中日围棋联赛，广播里到处说着这事，我们闲着就研究研究，就买那种便宜的石子做的围棋，一宿舍一副，白天晚上的下。先打谱，打了几天就手痒了，找个人就开始下。野路子，上来就杀，过瘾的很。你展叔叔跟你白叔叔不常跟我们下，两个人经常一对上就是一下午，一盘棋也摆不上几颗子儿去。你爸那时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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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兆蕙也是个聪明人物，当然不仅限于那时。
那时候丁兆蕙埋头于各式棋局了几个月，自以为已经研究出些心得，把兆兰下的落花流水之后就到处找人挑战，到最后全班只要是会下点棋的男生基本都被他找了个遍，几局之后就全成了手下败将。这下丁兆蕙得意起来，整天被“棋王棋王”的叫着，嘴上说着不敢当，心里却是受用的很。
说是基本上找了个遍，就是只除了展白二人，按说他们跟两兄弟在一宿舍，该是最先成为挑战目标，奈何不知是时间凑巧还是丁兆蕙总忙着跟其他人下棋，几星期了也没过上一次招儿。待到他势如破竹一般扫平本班，那点好胜的心思终于延伸到这两人身上。
不太好意思直接找白玉堂，这人话不多但是句句刺骨，输了定被损得要丢人丢大发了，丁兆蕙那天一下课便约了展昭。展昭听他邀约，倒也没有推辞，棋盘一摆，来一盘呗。
也不知道谁看到了传开的消息，没过多久两人身边就围了一坨人，开始还惦念着观棋不语真君子，后来便也顾不得做做小人，二三小组评论开来。这两人都是“高手”，旁边那些话自是充耳不闻，丁兆蕙拼抢冲杀得投入，虽说被展昭的几手应招挡得难受，但他觉得自己总体还是占优，想着赢了这局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能赢多少。中盘下了一半，一声冷哼不知怎么弯弯绕绕地传进丁兆蕙地耳朵，他抬头，发现声源来自不知什么时候就来观战的白玉堂。白玉堂再看一眼棋局，略微冲他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了，那身姿，挺拔潇洒的很。
白玉堂不常笑，笑起来却是灿烂阳光，有人曾评价说，白玉堂一笑能把他冷着脸结出来十天份的冰全给融了。可这一笑弄得丁兆蕙心里发毛啊，怵的。怎么就觉着不太对味儿呢？他再看棋局，没什么问题啊，自己大势无亏。当然，没过多久，丁兆蕙便知道那笑是为了什么了。
后半局形势陡然逆转，丁兆蕙一个不慎失了先手，便开始被展昭牵着鼻子走，他这时候才发现对面这个看起来温良无害的人留着多少后着，自己以为的强势进攻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破绽，展昭每一着棋都逼得自己不得不应，再应却也只是勉强止损，而他，却找不到展昭的破绽，即使不容易发现了，却也没有机会能去破坏，不知不觉间便被他做了个滴水不漏。
这边丁兆蕙如坐针毡，那厢展昭却是不动如山，到后来围观的人也看出些门道，纷纷惊叹，原来围棋不光靠近身拼杀。那盘棋没下完，展昭先停了下来，说是待会儿还有课，要不封盘下次再下？说是封盘其实哪来的真正封盘，几下便被搅乱了棋局没得后着。
然而后话却是有的，丁兆蕙这边觉得丢人却也服气，过后便请教展昭，展昭却说自己只懂点皮毛，“围棋围棋，目的是围地，只顾拼刺刀杀得过瘾，自然失了大局。我只是一直记着这棋本来的目的而已。”他摆摆手笑着说。他说这话还真不是谦虚，但本来大家的水平都不怎么的，凑到一起有能真懂点皮毛的，也就算是个高手了。
这天后展昭的声名传开，总有人来见缝插针地找他下指导棋，不知道展昭本人有没有不胜其烦，白玉堂倒是先不高兴了。他就那么冷冷地往展昭旁边一站，眼刀狠狠的剐着，莫名的一股寒意，连展昭也对此无可奈何。扛不住的人偷偷溜走了，剩下了几个没眼力见儿的依旧□□，丁兆蕙就是个中翘楚。白玉堂森森的寒意阻挡不了他学习的热情，到最后反倒自己先绷不住松了口，决定“指点”丁兆蕙一二。
展昭见此这样，不由得一笑，白玉堂着了恼，横他一眼，“笑什么，跟个偷腥的猫儿似的！”未及回话又是一句，“看你白爷爷教个徒弟出来煞煞你这臭猫的威风！”什么时候展昭就成了猫了，丁兆蕙纳罕。展昭一时无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给白玉堂让出座位。不多时便泡了两杯茶放在两人手边，自己又搬了张椅子来悠闲地坐着观战。
白玉堂的棋风跟展昭截然不同，硬要说起来，就是丁兆蕙的进化升级版，基本不回守，一招一式都狠厉地让人心惊，但他攻势不竭如狂风骤雨丝毫不能令人喘息，全场火力压制的打法。这下合了丁兆蕙的心意，他那跳脱性子原不是学得来静守后方全盘布局的手法的，跟着白玉堂那叫一个进步飞速。
丁兆蕙后来也时常看展白二人下棋，那二人互有胜负，对他来说却是盘盘有益。为了以示对“师傅”的尊敬，那段时间丁兆蕙自觉自愿揽下了两人每天洗碗的活儿，惹得连白玉堂见着他都眉开眼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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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段“拜师”经历，丁兆蕙眼里全是明亮笑意，四十好几的人眉目间竟飞扬起少年时的意气来。
“然后呢？”女孩兴致勃勃地问。
“然后什么？”丁兆蕙满不在乎地答，“你不是问我怎么跟他们成兄弟的吗？就这么着啊，估计他们看你爸这人也不笨，嘿，脾气又合得来，你爸就成功打入内部了呗。说起来后来学校还整了个挑战赛，一学校的老师学生下的好的选出来挑战我们一个班的，你爸那时候，也是个三号种子选手呢，哈哈”他似是心情大好。
“哦。”女孩看了得意起来的爸爸一眼，故意压低了声音应道，“我觉得还是展叔叔他们比较厉害。”
“废话……”
“爸，你再讲一个么。”明显意犹未尽。
“行了，明天不是还上课？做作业去吧。”丁兆蕙像是不愿再多说。
“哎呀明天周末了么，爸～～”女孩撒娇。
“好……好……”丁兆蕙明显受不了女儿这么叫他，命令道，“去，收碗，洗碗，再去泡壶茶来。”
“好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