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逃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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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我再去找母后，她却总以各种理由搪塞敷衍。
直到那日，母后旨意，薛顗处斩，薛绍杖一百。我的心终于定了定，珠儿也略有喜色地对我道：“看，公主，太后还是在意你。”我也打算趁着这机会再向母后求求情，然而在上阳宫外竟无意间听到了母后与来俊臣的对话。
“太后，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是。臣见太平公主这几日为着薛绍连连往上阳宫跑，足够看出薛绍在公主心中的地位之重，而且公主与薛绍本是夫妻，如此怕是……”
“哼，他们的婚姻本就荒唐至极。本来看在太平的面上，也该放他一条活路。只可惜。我怎么能留着李姓的人威胁我的大业，就算他没有谋反之心，而他是李唐宗族之事不可变更，要怪也只能怪他的母亲是城阳公主了。看你也稳妥些，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卖个面子给太平，就留个全尸罢。”
听得至此，我的刚刚定下来的心霎时又乱得纷繁。
在我与政治之间，母后终是要选择后者。我被扼到了悬崖边上，再一晃，便是粉身碎骨。我急急往回走，在心中暗暗道，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要将薛绍救出来。
再见到薛绍，他浑身满是血痕，衣衫已然破裂，一道道撕开的伤口触目惊心。这一刻，我竟不敢叫他，他哪还是那个当年在宫宴上一身秀气、潇洒爽朗的薛绍。
许是听到了我连连的喘气声，他艰难抬起头来，悠悠唤我“太平”。
他仿佛是刚从血泊中抽身出来，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我甚至不忍看他的眼睛，为何到了如此境地，却可以依然笑得凉薄。我无法感受他的痛，为此，我心如刀绞。我多想抱住他，薛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问他，也在问自己，更在问苍天。
“吓着你了，太平。”他缓缓抬起手，想要摸摸我的脸，却又中途顿下，神色黯然，自嘲道：“真脏。”
我将他的手放上我的脸，心下忧悒，愁绪弄紧了我的双眉，呛然道：“不脏，一点都不脏，你还如以前一般俊朗，令我着迷。”
他含着深深笑意，道：“家中一切可还好？”
“都好。”只要你好便都好。
我的哀郁如洪水击溃堤坝，让我惶惶欲死。“薛绍，我再受不住了，我们逃狱吧。”
他怅怅笑着，道：“瞧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逃？到时只是多连累你一个人罢了。我已知自己必死，天下也即将是太后的天下，试想她怎能容忍有人明目张胆去触犯她的威严，就算是你也不行，太平。即便侥幸逃出狱去，虽言天下之大，可又能逃去哪里？”
“如果真的要死，我也愿与你一起。我们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不是么？”
“太平。”第一次我见到了他眼中的泪意，一桩男儿泪，倾得尽红尘。他薄薄的唇一开一合：“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安排，明日此时，等我接你回家。”
那时的我哪知，这一别便是诀别。此后我每每午夜梦还，还总见到他着一身血衣，笑得凉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逃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