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无忧谷。【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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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道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回忆戛然而止。在那日之后，道济只出谷一次，就是将大鹏鸟捕获。没有了乾坤洞主，大鹏鸟很快就归降，而那之后道济便再次回到了谷中。
在一帮徒弟询问时他只道：“你们好好练习、师傅我，要闭关。”
尽管他们一群人不信，可是没办法，谁能阻挡得住道济的脚步？
除了那人……可他已经不在了。
道济将雪谷改名为无忧谷。具体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乾坤在化作红光消逝时，对他说了一句话，他记得不真切，满天血雾他只看到他的唇动了动，道出“无忧”二字。
无忧。
既然如此，那么，乾坤，雪谷就叫无忧谷吧。
可或许你不知道，你在，我便是无忧；你不在，我便永世忧愁。
雪谷有着道济和乾坤的回忆，这些回忆不是在外界时候的打斗，不是死敌的较量，有的也不是降龙尊者与乾坤洞主。只是道济和乾坤，可这里也有着不美好的回忆。
在那一天，一切，因为他的一句话，改变。
道济闭了闭眼，又再次张开，眸子染上一层雾气。他没有理会。起身，将一旁的白色兔绒的大氅披上，他再度走进雪谷。
门开了，几片雪花夹杂着寒风飘进屋内，道济微微打了一个哆嗦。却还是踏进了雪地。
天上的雪花一如既往的还在下着。如今距收服大鹏鸟已经过去一月有余。道济微微笑了笑，那笑容仿佛能迷了人眼。
抬起手无意识的接着那片片雪花，融化在手心有着微痒的感觉，即便是明知那人不在了，他还是不禁低喃出声：“乾坤，你可还好么。”
那雪花一点点落在大氅上，落在他手上，道济垂了垂眸。又转而看向一旁的梅树，道济向来注重品味，白雪红梅是绝配。他当时就要求了乾坤在门前栽几颗梅树。
如今混着淡淡的梅香传来。道济枯燥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梅花开了。”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道济的神色柔了柔：“果真是这样。”
“白雪，红梅。”道济顿了顿提到白雪他倒是想起了灵隐寺团队了：“也不知那俩个傻小子有没有好好练习佛法，还有白灵和白雪。现在乾坤不在了，也应该没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了吧。”
说来也怪，已经收服大鹏鸟一个月有余，佛祖却似乎迟迟没有把他召回去的想法，他在凡间逗留这么久，这段日子也没出现。这让道济很是疑惑。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还能呆在雪谷。
【五】
“红梅自点伊人醉，雪中傲立清含香。”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和谐，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伞，于是头上的雪也渐渐化去。身后人的温度传来：“雪谷常年大雪纷飞，你这样站在雪地里，不怕自己的身体冻坏么。”
然而让道济激动不已的却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那一瞬间他不敢转身，这是梦么，一醒来，什么都没有。
还是在雪谷，还是没有变化。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为什么不转身看看我？”身后的人奇怪的问着。伸出臂膀圈住道济的脖颈。道济就那样靠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
身体有些颤抖。是他么……
“乾、坤。……”道济试探性的叫着。生怕这个梦早一些醒来。
身后的人也是一怔，继而点点头。“我在。”
“是梦么？”道济没有回答乾坤，抬起头看着梅树“你回来了……”
乾坤愣了愣，将道济的身子强行扭过来扣在怀里：“不是梦，是真的。我回来了。”乾坤手中的伞掉在地上。雪花“簌簌”的落在两个人身上。
“乾坤……”道济笑了，洒脱的，带着朝气的。伸出手触他的脸：“回来了。”
乾坤可以感觉到贴在他脸颊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你不是死了么，为什么要回来？不是要一个人了断吗？那又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很开心？看着我傻傻的在雪谷你笑疯了吧？”声音到最后有了哭腔，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沾湿乾坤的玄衣。道济握着乾坤的手握得死紧，仿佛要攥破，可乾坤依然没有挣扎开。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他，是道济；他也还是他，是乾坤。
“你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让我这么难受？！为什么要让我在那一个月内陪你！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做木偶耍着玩！”道济只是这么说着。几颗硕大泪珠“啪嗒啪嗒”的掉进乾坤的衣领，有一点痒。
乾坤温柔的耳语在耳畔响起：“道济，因为你总是这么没有烦恼。所以就注定了你周围的人多愁。”
“——可就算是那样，我最大的愿望也仍然是，以吾一己之身，换你一世无忧。”
一世无忧？
道济忽然想起乾坤在消逝之前说的“无忧”二字，那天的场景仿佛再度重临，乾坤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他说——
我只愿以吾一己之身，换你一世无忧。
道济有一瞬间失神，一己之身，一世无忧。
他平缓了情绪，这才问乾坤：“你是怎么回来的？”
【六】
乾坤微微一笑：“佛祖让我回来的。”
“佛祖？！”道济惊奇的说道。
“是。我在自我毁灭之后，佛祖念我有悔过之心，所以净化了我的魂魄。因此得以生还。”
“我佛慈悲……”习惯性的，道济呼了一句佛号。而乾坤也没有阻止。
或许是他错了，所谓的佛，并不一定是虚像。那些慈悲，是的确存在的。那些种种，都是证明。
“可尽管是那样……”道济嘲讽的看着地上的那把伞。
可尽管是那样，我是罗汉，总要回去的不是么。
我们之间相隔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的。
身份。
乾坤，对不起，我欠你的。是怎么也还不清了吧。
道济略有疲惫的闭上眼。叹口气。
像是看出了道济所想一般，乾坤道：“道济。你知道为什么一个月有余，佛祖至今没有召你回天界么。”
道济坦然的摇摇头，乾坤叹一口气，果真是不知道啊。
“因为早在之前，降龙罗汉就已经回到佛界了。”
“什么！可是和尚我并没有回去啊！”
“不。我说的是降龙罗汉，并非道济。”
“降龙罗汉……道济……”道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接着说道：“你是说，我和，降龙，分开了？”不确定的话却在乾坤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嗯。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呆在凡界佛祖也并未召唤你的原因。”
“那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若告诉你，你又如何等的我呢？”乾坤略带宠溺的笑了笑。
他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面前的人有了出乎意料的情感，对于他来说，眼中只有统一三界。可是，却有一个意料之外的出现——道济。
他是他的死敌。他和他不同，他杀尽百姓，他普度众生；他纳妖为祸人间，他降魔造福尘世。
可就是与他极端的存在。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得多。
哪怕，陨他自身，得他无忧。
【七】
“乾坤！”道济瞪了他一眼，但却并不否认自己心里的喜悦。嘴角自然上升的弧度出卖了他的情感。
既然已经失去了一次，就必然知道了失去的痛苦，所以就会更懂得珍惜不是么。
道济看着乾坤的笑，有些微微失神，很久之后，他问乾坤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乾坤说不知道，就在不知不觉间就爱上了他。可他却确切地知道，如果在这之前的是喜欢，而道济却是从这一刻开始，爱上了乾坤。
爱上了这个致命的死敌。也是唯一能牵绊他的人。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乾坤。”
“嗯？”
“你为什么穿玄衣，我就得穿白衣。？”
“因为黑白配啊。”阴阳二字，乾坤两极。黑与白，相容，相对。
“那为什么要是我穿白色！”道济继续不服气的说着。我自己穿黑色也很帅气好不好。道济故意忽略了，黑色更加符合乾坤。
“因为……”乾坤无奈的看了看道济，紧了紧搂着他的臂：“我穿着黑色的衣服，你在雪谷很明了的就可以看到我；而你穿白衣，我也可以很明了的找到你。”
道济有一瞬间的沉默。
一个看字，一个找字。却包含了多少没有明说的情谊。
穿着黑衣，我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你，是因为黑与白的反差；而你找到我，却是因为找到我是你的本能。
本能吗……眼中蒙了一层雾气。道济感觉心中有一种暖暖的难以言说的东西仿佛快要溢出来。
“乾坤。”
“嗯？恩……”乾坤在这一瞬间低头，错愕，惊喜。
道济抬起头以吻封缄了乾坤的话。而乾坤很快也反客为主，吻住了他。在道济的口腔里侵城略池。
他们之间不需要明说什么。因为他们太过了解对方。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因为相爱相杀，所以——
向来，吾只愿以吾一己之身，换你一丝无忧。
你在，我便是无忧；你不在，我便永世忧愁。
而我要的，只是你在，我在，这就够了。
道济和乾坤，他们两个人在树下相拥相吻。
一黑一白。白雪红梅。伊人成双。时光正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无忧谷。【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