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忧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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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漫天的血雾仿佛要迷住了他的眼。眼前血红一片，让他暂时失去了分辨事物的能力。但是这丝毫不影响那人在他面前的一举一动。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人，好似失去了语言能力。
玄色的身影爆发出强烈的红光，似乎把这入目一片白色的雪谷也映成了那刺眼的红。唯一不同的是，那人脸上挂着似悲伤又似满足的笑容。
悲伤……吗？那样的人，也会悲伤吗？
可道济来不及想这么多。他徒劳的伸出手想抓住那一缕红光，然而那刺眼的红光在他手指触到的一瞬间就划破他的手指，流出的殷红的血如同要为这红光再添几分深度。
道济摇着头，拼命摇着头，他不能阻止什么。这是他的使命不是么？
可最终仍是有细如蚊呐的声音传出：“不要……不要，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做……”
小到那个人几乎听不清。玄色的身影顿了顿。看着他的目光似有爱怜，又似乎像是其他的什么。深邃的让人捉摸不透，他呢喃着说了什么。可道济却没有听清楚，他伸出手想要覆在道济脸上，给予一丝安慰，可没等他如愿，刚刚还挺拔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红光消逝。
快到让道济捕捉不到。
抑制不住的悲伤溢出来，可溢满悲伤的脸上却没有泪水，只是眼眶通红着，他的声音带着嘶哑——
“不要！——”
【一】
“不要……不要！”睡梦中的道济自床上惊起，额头布满大汗，眼睛中尚有一丝血丝。红通通的。却没有一丝水迹。
道济大口大口呼吸着，掩在被褥下的手攥得死紧，关节泛白。隐隐约约仿佛还能听到“咯吱”的声音。但他浑然不觉。
刚刚的梦境犹在眼前，那人在一片血雾中微笑的样子也好像还在眼前。道济低喃着：“为什么……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为什么……”眼中酸涩的厉害，可道济执拗的就是不愿意放任那股酸涩。
此时的他，不再是一身蓝色的破衣破帽，而是一袭白衣。腰束一条镶有祖母绿的暗白色腰带，白色的发带随意的束起身后多年未曾打理的长发，竟是异常的俊美。只是现在的他，面色略显苍白。
道济略有狼狈的甩甩头想把那天的记忆甩出脑海，可那记忆仿佛上了烙印怎么也消除不掉，让他日日处于梦魇之中。
那天的事，道济恐怕永远忘不掉也不可能忘。
事情要追朔到龙虎山之斗一个月后。
乾坤的死其实并不在龙虎山之斗。而是一个月后，由道济，亲手，让乾坤洞主自己杀了自己。
自己杀了自己，多么令人不可相信。按照乾坤的性格，这似乎是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事。
道济也不愿意相信，但是，这的确是事实。
在救白灵出来的时候，道济曾答应了乾坤一个要求。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而那个要求就是，陪他一个月。
纵然道济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迫于形势，他只得答应，当时他想着，事后反悔不久好了。所以也并未多想，可谁知，这竟是他们之间埋下的因。
龙虎山之斗后，乾坤并没有死。这让道济头疼万分，可就在这时候，是乾坤主动找到了道济。
他对着他说：“道济，是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道济想反悔，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龙虎山之斗，另乾坤大大受创，他身上的魔气居然意外的收敛了许多。
本着慈悲为怀的道济想着，若是可以普度乾坤这只大魔头，或许也不是不无可能的。于是他答应了乾坤的要求。
而那一个月，就是在雪谷度过的。
可若是他知道今后发生的一切，或许道济更宁愿那时候选择杀了乾坤。
至少，不会这么痛苦不是么……
【二】
那一个月里，所展现的乾坤简直可以说要颠覆了道济的人生观。执拗的像个孩子似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一个月里，不论是乾坤，亦或是乾坤洞的门徒，包括大鹏鸟在内，都没有在人间兴风作浪。
道济喜爱一身无拘无束的破烂打扮，然而那一个月内却是他这辈子除了作为李修缘时穿的正装。
是一身白，几乎要与雪谷融为一起的白，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道济很不愿意，但是却被乾坤一句：“这一个月内你是属于我的。”堵了回去，万分不愿意的穿上之后，却是意外的合身，简直像是量身定做。而这一身白衣，更衬托了他一身原本孑然不同的气质。
和乾坤那一段时间穿的一身玄衣成强烈对比，有一丝突兀，却又那么的和谐。
仿佛代表了他们自身，黑与白。但黑与白本身就是相容的。又是相对的。
乾坤在那一个月内待道济简直是无微不至，很好。好到让道济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他甚至觉得是不是他看错了乾坤，或许这么一个大魔头，本质是不坏的。
龙虎山之斗时，乾坤曾说，等道济取了他的性命再给他看真实的容貌。然而道济却从未想过他的容貌竟是那般俊逸。那般美得不可方物。
绝美的面孔上一双如描攀上的眉，一双凤眸轻佻，挺拔的鼻梁下是染黑的唇，一头如泼墨瀑布般的黑发被柔顺的冠起。身着金边勾勒上绣金纹的黑色束身袍，腰间是镶有血玉的腰带，更加衬得他一身邪魅戾气。
道济不知怎的居然有些嫉妒，内心有些小小腹诽：居然长得比我这个史上最帅版济公还帅……真可恶……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道济呆住，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可再怎么美好的一天也总会有结束的一天，道济清楚的记着，他们之间，有一个不可改变的枢纽。
死敌。
一切都截止在道济对乾坤说的那句话上——
乾坤，你不该这样的。我们是死敌不是么。
我们，是死敌不是么。不可改变的。
说出这句话，连道济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疼的厉害，仿佛要晕过去似的。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够，也不能有，那样的心思。
所以，一切尽早结束最好、
【三】
乾坤听到之后嘴角仍然噙着笑容，只是怎么看也不同于往日。有一丝悲伤，一丝失落，还有一丝，不舍。
“我知道。”他平静地答道“可即使，稍微等一下也不可以么。”
算起来，还有两日就够了一个月了。道济忽然间意识到。却不知道乾坤说的“等”是指这个，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道济。你总是这样没有忧愁，所以，你身边的人就注定多愁啊。”乾坤的语气听不出悲伤，可是从字词间却透露出一股隐晦的宠溺。
“乾坤……”此刻道济看着他，下意识的喊他的名字。
“本来。再过两日就好。”乾坤略有不甘心的继续说着，也不管道济的反应：“两日就好。可是，”他忽然抬首看他：“看来是要提前了么。本来打算两日后在解决的。不过。这将近一个月的记忆，会成为我心中的美好回忆的。”
道济认为那是乾坤笑得最好看的笑容。是他见过之中的，最好看的。
突然迸发的红光仿佛要毁天灭地般，夺目又刺眼，让道济快睁不开眼。好不容易他才看清，那么强烈的红光是从面前穿着他觉得异常符合他气质的玄衣的男子。几乎要模糊了他的眼，漫天的血雾，充斥了整个空间。雪谷那没有一丝瑕疵的白和那湛蓝的天也好像被染红了。
但是。道济却没有也不能说什么。他不能阻止，这是他的使命不是么。
他们，是死敌啊。
可是，乾坤……
心口疼得厉害，有什么好像要破膛而出。
他伸出手去抓却被划破了手，可是那阻止不了他，被鲜血染红的手如同没有知觉一样，使劲的想要留住乾坤。却是徒劳，手中的鲜血把面前的红染得更深。
男子笑着，有一丝满足一丝无奈。眸中有着道济看不懂也不愿看懂的感情。他呢喃着对他说着什么，在那刺眼的光芒下道济只听到“无忧”二字。
声音中有一丝颤音：“不要——不要——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做……我不值得啊。不值得……”眼睛瞪的大大的，闪烁着晶莹，却仍然倔强的没有落下“乾坤！”
最后一声的呼喊终于伴随着那人消逝而去。
雪谷的风冷冷的刮过，道济从未觉得雪谷这么冷过。常年冰天雪地的雪谷，此刻显得寂静万分。
他站在雪地里，一身的白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好似在鲜血中浸过的双手格外显眼。可他却感不到一丝疼痛。
那个人，离他而去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无忧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