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柳伤

4、小叶

　　柳伤讪讪一笑道：“我——没有，从来没有。我从未遇见过一个值得我付出真爱女子。”巫雨云“哼”了一声，道：“那你还说什么说，空口说白话，鬼才信你呢！”柳伤急忙摇手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然我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是风花雪月的事却也曾见过不少。像你这样为情所困的女子我见得多了，什么山盟海誓、至死不渝，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你又何必太认真。我跟你讲，世间最善变的东西就是爱情。”巫雨云忽然冷冷地看着他，跟着又贴近他的脸歇斯底里的地叫道：“你知道什么？我的事你知道多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上课，你算什么东西！我不听！”柳伤被她的举动和尖叫声震住，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寻思片刻，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你可以把你的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啊，我帮你分析分析。”巫雨云凝视他许久，冷笑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告诉你？我告诉你，别妄想知道我的过去，这是我的秘密，山庄里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也不例外。”柳伤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识好歹，自己好心开解她，她居然这么敏感多疑，当下决定不再理她，起身道：“那好，你慢慢哭吧，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后园。

　　接下的一个月里，柳伤因事离开了山庄，他再一次见到巫雨云的时候，她已经准备离开。立春已到，天气变得非常暖和，后园的小草在经历了新春第一场雨之后开始慢慢生长，比以前更绿。三生亭的柱子依然像往日一样的坚固，同样的红。巫雨云的彩衣比柳伤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加的绚烂，可是她白皙的脸上却还是笼罩着愁云，她的秀眉微蹙，眼中有着一丝幽怨、但更多的是决绝，鲜红欲滴的双唇紧闭，嘴角微微上扬。柳伤忽然发现自己今天才真正看清楚她的容颜，因为此时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柳伤细看她的双唇，越看越移不开眼光，她的唇小小的、薄薄的、弯弯的，好想轻轻的吻上去。“如果现在不吻她，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他心想，“一定不会在有！可是我决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让她在离开之前还因为这样一点小事而生气，我要把她的样子刻在我的脑海中。”巫雨云目光转动，在后园的一草一木间掠过，她慢慢地绕着三生亭转着圈子。柳伤始终跟随着她的脚步，她到哪里，自己就到哪里。斜阳落下去的时候，巫雨云的身影消失在黄昏里，她走出了清尘山庄，走出了柳伤的视野。朝着她消失的方向，柳伤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再回来，什么时候再到后园舞剑，我好喜欢看你舞剑啊？”他一直在三生亭里坐到天黑，才恍恍惚惚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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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雨云走后，柳伤觉得很难过，很无奈，很疲倦。为了不让自己整天胡思乱想，他决定见林雪清找些事做。林雪清是清尘山庄的总管，据说他有很多生意，只有你愿意做，都可以找他帮忙。林雪清住在一个叫做林雪斋的地方，没有花，也没有精致的桌椅。他看起来有三十岁，眼角有些皱纹，穿一件粗布青衣。此时他正负手面对着墙壁给一个白衣女子交待一些事情，柳伤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感觉两人都很慎重。那女子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不戴首饰，不施脂粉。她腰间的佩剑看起来很精致，柳伤很想拿过来欣赏，不过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这白衣女子不住的点头称是，最后转身急急走了出去。柳伤立刻问道：“林大哥，她是谁啊？”林雪清笑了笑，道：“不要问我，要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她。”柳伤道：“那好吧，以后我自己去问她好了。我今天来是想请大哥帮我联系一笔生意的，不知大哥肯不肯帮忙？”林雪清摇了摇头，道：“你来到不巧，生意刚刚给了小叶了。”柳伤道：“那要到何时才有？”林雪清道：“这说不准了。”柳伤叹了口气，只好离开。

　　??夜晚，大厅的灯光朦朦胧胧，令人迷醉。鱼在渊独坐窗前，自斟自饮。大厅是品茶论剑之地，而他喝的却是酒。自淡雪回家之后，鱼在渊已经很久没有到侠客山庄来。最近刚做成一笔生意，赚了不少银子，照理应该开心才是，可是他此刻却是垂头丧气。淡雪带走了他的心，他现在再也开心不起来。他回想起初见淡雪的情景，那是他一生中唯一有过的惊艳。第二天清晨，柳伤走进大厅的时候，鱼在渊仍宿醉未醒。柳伤把他摇醒，耐心地劝解一番，叫他回屋休息。鱼在渊走的时候给了他一桩生意。鱼在渊走后，柳伤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小屋取了“流星剑”，紧接着马不停蹄地出了山庄，沿着官道一路向南奔去，转眼就消失在晨曦里。

　　??残阳如血，劲风肆虐。三天后的傍晚，往日寂静的后园传出了一阵阵悠扬的琴声，琴声里合着欢快的歌声，如行云流水，飘流在明月山庄的上空，让人愁绪尽消。抚琴歌唱的是一个长发飞扬的白衣女子，她眉目如画，脸上未施脂粉，嘴角含笑，正是柳伤前几日在林雪轩所见的小叶。她纤细的玉指随意地在琴弦上按拨，清瘦的身子随风轻轻摇摆，双目不时微合。地上的青草和她身上的白衣互相映衬，更是宛如图画。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止而歌声歇。小叶慢慢地站起身来，转身而行，不经意间眼光向后一瞟，霎时心中剧震。一时间她目瞪口呆，手心满是冷汗，口里发不出半点声音。此刻她的面前赫然立着一个人，就像是突然之间从地底冒出来的。这个人乱发披肩，遮住了整个面目，身上的青衣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迹。小叶心想：“不知道他是何时来到后园的，难道，在我弹琴唱歌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我身后？若是他向我出手，我此时哪里还有命在？”正心念电转之际，忽听“哇”的一声，那人猛吐出一大口鲜血，跟着“嘭”的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小叶心中一奇，走上前去。只见那人倒地之后，头偏向了右边，一张脸登时露了出来。那人面无血色，嘴唇开裂，双眉却异常浓密。小叶看清楚这个人的面容之后，心中又是一惊。这个人竟然就是柳伤！